第三百八十三章:對你最後的好

  趙藍月話還沒說完,章潭默一巴掌抽了過去,只聽「啪」一聲震響,趙藍月臉上頓時出現一個鮮紅的掌印,觸目驚心。

  趙藍月呆呆的看著自己的父親,半天反應不過來似的,「你幹什麼,你……」

  「你幹嘛打女兒?」趙雅夢發出尖銳的哭聲:「姓章的,你今天是怎麼了,兩個女兒都被你欺負遍了!」

  章潭默:「行了,跟我回去,我已經沒有這個女兒了!」他竟然突然有骨氣起來。

  「好的章先生,明天我會讓人把協議送到府上的,到時候只需要您簽個字就行了。」雲素不禁高興起來,仿佛卸下什麼重擔。

  章潭默回過頭,深深望了她一眼。

  雲素忽然愣住,這一眼,似乎望進她的心裡,猝不及防的勾起她小時候的回憶,那是,已經久遠得不能再遠的記憶了。

  腦子裡忽然一陣旋風,刮來無數記憶碎片,雲素幾歲的時候,章潭默還不像現在這麼窩囊,那個時候他們一家還算和睦。

  章潭默也像個做父親的樣子,會將雲素扛在肩上,牽在手上,會為她買漂亮的小裙子,也會帶著她去吃好吃的。

  只不過,這些記憶已經變得十分模糊,雲素在想,是不是因為間隔太久,導致自己對面前這個中年男人加上了回憶濾鏡。

  亦或者,她的內心深處,其實並不願意將他徹底否定,總是希望,他還有那麼一絲絲好處。

  「素素,我對不起你。」章潭默忽然嘆了口氣,將雲素從往昔的記憶中拉扯回來,他低下頭,從雲素的角度可以看到他不斷顫動的睫毛。

  他並不寬闊的脊背上仿佛架了一座大山,壓的他抬不起頭來:「既然你已經做了決定,那我,只有尊重,這也許,這我這個做父親的,對你最後的好。」

  說完,章潭默轉身走出房間。

  氣氛太詭異了。

  雲素的鼻子有點酸澀,可能是窗外的風裡夾雜著某種含有刺激性的味道吧。

  她別開臉,倔強的不去看那個男人消失的背影,可是心裡有個聲音忽然低聲嘆息了一下,告訴她:雲素,可憐的雲素,從此以後你就沒有父親了。

  「素素,你別這樣,你別聽你爸爸胡說八道,他其實還是愛你的,只是不少於表達而已,你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能跟他一般見識。」

  趙雅夢哭著抓住雲素的胳膊,若是在平常,雲素可能早就動手了,可是此時此刻,她忽然有點茫然,目光征征的望著窗外。

  正有三隻歡快的雀兒經過,嘰嘰喳喳的聲音在雲素耳朵里留存許久。

  「素素,為什麼呢?」趙藍月最後問了這麼一個問題,拉著趙雅夢走了。

  房間裡就只剩下雲素跟唐寧兩個人。

  「雲總,您要是想哭就哭吧。」唐寧的聲音十分酸澀,看到剛剛那一幕,她忽然太心疼雲素了,這個女孩子明明那麼瘦弱,卻要承受如此沉重的心傷。

  「唐寧,你有多久沒跟家裡聯繫了?」雲素勉強扯出一抹微笑,才將眼底的淚水逼了回去。

  唐寧歪著腦袋想了想:「大概,大概有兩三周了吧,咱們最近不是很忙。」

  「那你今天裡回去吧,我給你批一天假。」雲素淡淡笑著,目光溫柔。

  唐寧眼睛一亮,卻很快又暗淡下去,自己雖然已經好久沒有回家,可是最起碼每次回去,爸爸媽媽總會替她張羅一桌可口的飯菜,一家人團團圓圓又熱鬧。

  她從來沒有感受過原生家庭帶來的傷害,可是看著雲素這個樣子,她忽然十分慶幸。

  「怎麼了?」唐寧正準備開口,門外傳來顧驀塵狐疑的話音,他走了四十多分鐘,按理來說應該早就回來了,可偏偏磨了這麼久。

  唐寧不禁有些奇怪,偷偷瞟了一眼這座大佛,忽然明白了。

  顧驀塵出去的時候滿臉寒霜,身上散發著惡魔般令人恐懼的氣場,可是此時此刻,他幾乎已經恢復正常了。

  「我買了你最愛的紅燒獅子頭,不過讓他們沒放辣椒,你現在受了傷,必須好好注意著,知道嗎?」

  唐寧眼睜睜看著顧驀塵像個家庭婦男一樣,一邊嘮叨,一邊幫做的把飯菜全都拿出來,認認真真的擺到茶几上,她忽然覺得,雲素的命運並非一直坎坷。

  最起碼老天爺還給了她一個如此完美的男人,也足夠彌補她家庭帶來的傷害了吧?

  「那雲總,你們兩個先吃,我回家啦。」唐寧開心的笑起來,朝雲素做了個鬼臉,臨走之前還飛快的從顧驀塵買回來的小蛋糕里順了一個。

  顧驀塵:「你那小助理今天怎麼了?」

  雲素溫和的笑著:「可能是,看到我的經歷,覺得人間值得。」

  是的,她也是這樣認為,借用一句比較網紅的話來說,的確值得。

  過去已經過去,她要向前看,只要這一生有面前這個男人不離不棄的陪伴,那麼不管前路多少風雨,她都無所畏忌。

  「好吃嗎?」顧驀塵幫雲素挖了一點點藍莓蛋糕,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她,像極了一個緊張等待父母誇獎的小學生。

  雲素被他殷切的目光逗笑了。

  「好吃。」她點了點頭,也挖了一點點給他吃,卻故意在他嘴巴伸過來的時候躲開,而後又把淺藍色的奶油抹到他臉上。

  氣氛逐漸愉快起來,籠罩在雲素心裡的陰雲也慢慢消散了。

  「好了,你還沒有給我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現在吃飽了該興師問罪了。」沒過一會兒,顧驀塵又板起了臉,不過是裝的。

  雲素用濕巾擦著手,「你也看到了,那一家人天天來煩我,就是因為我跟他們有血緣關係,所以啊,必須從根上斷絕他們的念想。」

  擦著擦著,她想起了不久前護士們幫她縫針的時候,也是這樣一邊擦拭湧出來的血,一邊緊張的縫合。

  那個時候雲素還清醒著,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手臂上被那可怕的尖針一下下穿透,她心裡竟然毫無波動,甚至有點開心。

  「終於,終於不用再跟那些人虛與委蛇了,真好。」她在心裡默默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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