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幹嘛？」她把蘋果奪過來，正要往垃圾桶里扔，卻被唐蕭制止：「沒事雲總，既然是雲總一番心意，我不能辜負。」
說完直接接過那慘兮兮的蘋果，照著壞的部分咬了下去，好像在吃什麼值得炫耀的珍饈美食。
顧驀塵氣得攥緊拳頭。
他忽然把雲素的手拉住，坐過來，跟她挨得緊緊的：「素素，下午想吃什麼，要不我們回家吃吧，我給你做？」
雲素頭皮一麻，這傢伙眼神兒怎麼這麼不對勁？
她用眼神問他：「你到底要幹嘛？」
唐蕭才多大，何況她已經結婚了，兩人有可能嗎？
顧驀塵自顧自的又說：「要不吃牛排，好久沒吃了。」
「雲總，您要是忙的話，這裡就先交給我吧。」這時唐寧走了進來，她看出雲素的無奈，替開口替她解圍。
雲素趕緊道：「那好，你好好照顧唐蕭，我改天再來。」
「不，你沒空。」顧驀塵蠻橫的將她拉走。
出了病房，雲素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像教訓犯錯的小孩子一樣：「你剛剛在幹嘛，他怎麼你了？」
給人家吃壞掉的蘋果，這是堂堂顧氏集團的總裁做得出來的事情嗎？
「就是看他不順眼。」顧驀塵臉色也不好看，但仍執拗的拉住雲素的手不放，「你還為了他跟我生氣？」
雲素簡直哭笑不得：「我，我哪有，我只是想讓你不要……」
顧驀塵直愣愣盯著她，目光陰沉。
雲素到嘴的話說不出來了，「好啦好啦，我要去公司了，你也趕緊回去吧。」
顧驀塵卻固執的追上來，石破天驚的問：「雲素，你到底喜歡不喜歡我？」
雲素雷劈一樣呆在原地，她感覺自己不能動了，雙臂僵得跟木棍一樣，雙腿像長在了地上。
他怎麼能問這個問題呢，他們不是一直在迴避這個問題嗎，不，是她一直在迴避。
雲素腦子裡凌亂至極，她不知道自己該怎樣回答，更不知道回答之後他會產生怎樣的情緒，她太煩惱了。
「雲素，你回答我。」顧驀塵轉到她面前，盯著她的眼睛，漆黑深邃的眸子裡浮現出異樣的神色。
有慌張，有期待，有緊張，更多的是不安跟忐忑。
可見他的情緒跟她一樣。
雲素不知所措起來，低下頭喃喃道：「你問這個做什麼，我，我從來……」
「你難道從來沒有想過？」顧驀塵苦笑一聲，無言的悲涼將他瀰漫：「所以你到現在為止，還不知道自己對我到底是什麼感情？」
突如其來的挫敗擊中了這個高大又驕傲的男人。
他骨縫子裡僅存的那一絲絲卑微全被她勾了起來，並且無限放大，導致顧驀塵竟然抬不起頭了。
「你聽我說，我……」
「我只問你，你愛不愛我？」顧驀塵近乎偏執的問道。
他自己也不清楚今天這是怎麼了，明明只是一件小事，可他內心的不安卻越來越沉重，好像她隨時會離開他一樣。
可見人真是一個多變的物種，不久之前，他還信誓旦旦的說過會等她，等她到真正喜歡上他，真正接受他，向她敞開心扉。
可是這才沒多久，他就忍不住了，他沒有辦法說服自己不去計較這件事，他的感情需要回應，他不允許自己在這頭燃燒成炮灰，她在另一頭卻始終無動於衷。
「我，我不知道。」雲素腦子裡凌亂極了，他怎麼能這麼逼她呢，她已經不知道怎麼辦了。
兩人結婚以來發生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全在她腦中盤旋，她面前的所有高樓大廈成蔭綠樹也全都旋轉起來，整個天地之間仿佛就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耳邊是呼嘯而過的風聲，雲素幾乎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
「也就是說，你根本不喜歡我。」顧驀塵聲音悲苦，這點悲苦中夾雜著自我嘲諷，還有一點點期待。
「我沒有。」雲素急忙反駁，抬起頭看到他炙熱的雙眸，燙的她又猛然低下頭：「我不知道……」
她的確不知道，她已經亂得不成樣子了。
「那你先，好好想想吧，這條圍巾，算了，你自己看著辦。」
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顧驀塵頓時心灰意冷，此時此刻陰暗的天色似乎昭示著他心情的極度不堪，他轉過身，深一腳淺一腳的往不知名的方向走去。
雲素想追上他，告訴他一切不是他想像得那個樣子，可是她喉嚨像火燒一樣，乾澀得發不出一絲聲音。
站在原地，直勾勾盯著那抹高大卻落寞的背影，這一刻，雲素心如刀割。
不知不覺，天空中有雨絲墜落，她的眼淚涌了出來，生平第一次，她因為自己的懦弱而對自己產生鄙夷。
他對她那麼好，向全世界宣告表達他的愛意，可是她呢，連承認的勇氣都沒有。
沒錯，她終於發現了自己的感情，在他轉身離去的一刻。
她對他，已經不再是一開始的感激的，有事時她會第一時間想到他，沒事的時候她也會想念他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他已經占據她的心扉，以至於除過這個人，她心裡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可這一切他都不明白，她也從來不曾表達。
在她心裡，一個秘密的角落，藏匿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她的母親，曾經對父親一往情深，巴巴的付出一切，為他傾盡所有，獻出人生全部的激情與熱情，可是到頭來，卻落得個那般淒涼的下場。
她心痛母親的遭遇，不願重蹈母親的覆轍，並且，她是個自尊自強的女子，憑本事為自己開天闢地，她是高傲的，認為自己就算沒有男人也可以過得很好。
所以就算她不願意承認，從前那些不給回應的日子裡，其實並沒有真正將顧驀塵當一回事，即便他驚才絕艷舉世無雙。
她現在想想，自己的內心世界竟然如此陰暗可怕，這樣自私的自己，配得上顧驀塵全心全意不加保留的好嗎？
雨滴落在她的額頭，臉頰，衣襟，越來越大，越來越密，沒一會兒，她被淋成了落湯雞。
透心涼，原來是這種不堪的感覺，雲素自嘲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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