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寧之哀嚎一聲,把自己丟在了沙發上挺屍,絕望道:「你快來扇我一巴掌。」
莊笙彎腰在她臉上親了一下。
樓寧之把自己翻了個面,繼續生無可戀。她這嘴怎麼就這麼快呢?親自斷送了自己提前做好的計劃。
樓寧之抬頭:「我現在跟我二姐說我晚上要出去吃飯還來得及嗎?」
「試試?」
樓寧之重新把頭埋了下去:「算了,我把備忘錄里的店劃掉一個吧。」
「不用,我選一天陪你出去吃兩頓。」
「真的?」
「真的。」
樓寧之一只手朝莊笙抬起來,莊笙坐到她身邊,讓她的手順勢勾住她脖子,然後將她抱了起來:「回房間睡午覺?」
「你怎麼知道?」樓寧之驚訝道。
莊笙笑了笑。
她們倆在一起這麼久,樓寧之一個動作,莊笙就知道她要幹什麼。
樓寧之被平放在了床上,莊笙給她開好了空調,毯子蓋住肚子。她從床沿起身,樓寧之伸手勾住了她的t恤下擺,指尖在她後腰撓了撓,「你去哪兒?」
莊笙保持著這個動作過了一秒,回首已是一張溫柔笑靨:「我去倒杯水。」
樓寧之鬆了手:「那你倒完水回來陪我睡覺。」
莊笙輕輕地應了她:「好。」
莊笙去廚房倒水,樓寧之一直盯著門口的方向,幾分鐘莊笙才姍姍來遲,看見她精神地睜著雙眼,笑道:「怎麼還沒睡?水是現燒的,所以慢了點兒,很燙,你現在要喝嗎?喝的話我去給你拿礦泉水。」
「不喝,你快來。」樓寧之拍了拍身邊空著的床位。
莊笙躺了上去,樓寧之分給她半張毯子,手拉著她的手,閉上了眼睛。
樓寧之雖然合上了眼睛,但是睫毛一直在輕微地顫動,呼吸聲也很重,莊笙聽著她的呼吸,約莫十分鐘後,小聲開口道:「睡不著?」
樓寧之回了她一聲:「嗯。」
「為什麼睡不著?」
「不知道,平時都很快睡著的。」
「別想太多事情。」
樓寧之頭朝她的方向偏過來,睜著的眼睛裡沒有睡意,她似乎是想說什麼,最後又什麼都沒說,換了個側身睡的姿勢,抱住了莊笙的腰。
莊笙輕輕地拍著她的背,哄道:「睡吧。」
樓寧之終於睡著了,睡夢中也眉頭緊鎖,眉心的疙瘩莊笙的手指撫不平。
樓宛之下班以後去接了樓安之,回來的時候家裡安靜極了,樓安之回主臥換衣服,看見次臥的房門緊閉,小聲和樓宛之交談:「還在睡覺?」
「估計是吧。」
「都幾點了還睡?」
「六七點,離她們回來也就過了四五個小時,還好吧。」
樓安之白了她一眼。
樓宛之彎了彎唇。
樓安之要關門,樓宛之趕緊三步並作兩步地沖了進去,壓著聲音說:「你怎麼回事兒啊,許你換衣服,不許我換衣服啊?」
「對啊,你有意見嗎?」
「有啊,我不同意。」
樓宛之說著搶過了她手上的睡衣,藏在背後。
「幼稚不幼稚?」樓安之嘖了聲,「快給我。」
「不給,你來搶啊。」
樓安之不搶,站在原地冷冷地看著她,用眼刀告訴她「識趣的就趕緊把衣服給我換回來,否則發生什麼,你後果自負」。
逗人是有限度的,樓宛之每天都在樓安之暴走的邊緣試探,但是每次都不會把她的火拱到臨界點,每回都差那麼一點兒,所以她一直「活」得好好的。
樓宛之沒還她衣服,她親自幫樓安之穿上了。
樓宛之想禮尚往來地讓樓安之幫她穿,樓安之已經率先拉開門出去了,浪費了她一個表情。
兩人一前一後廚房間,次臥里終於傳出來響動,刨著雞窩頭的樓寧之站在門口打哈欠,「你們回來了,晚上吃什麼。」
「就知道吃,除了睡就是吃,」樓安之吐槽她,「午覺睡到晚上七點。」
樓寧之贈她一個白眼,說:「人家還是個寶寶,每天需要十八個小時的睡眠,我還沒睡夠呢。科學研究證明,年紀越大的人需要的睡眠越少,所以說,如果你的睡眠時間越縮越短,你應該擔心,是不是自己距離衰老越來越近了。」
「老你個頭啊。」
樓寧之矮身躲過從遠處丟過來的枕頭,吊兒郎當地從次臥門口晃到了沙發,軟骨頭地往上一歪,手抽走了樓安之手裡還沒來得及咬一口的桃子。
嗷嗚一口,汁水四溢:「唔,甜。」
樓安之在果盤裡重新拿了一個,她工作一天,累得不想抬手去揍她一頓。
樓寧之吃完了就躺下了,樓安之看不慣她那副德行,伸腳踢了踢沙髮腳,樓寧之不為所動。樓安之便轉移話題道:「莊笙呢?」
「在房間裡睡覺。」
「還睡呢?」
「嗯。」
「她怎麼比你還能睡?」
樓寧之搖頭,「不知道,可能失眠吧。」
「大白天的失眠?」
「我就是這麼一說,你意會一下,和晚上失眠一樣。」樓寧之記得自己中途迷迷糊糊地醒過來一次,莊笙還是醒著的,拍了拍她的背,繼續哄著她睡了,莊笙估計是很晚才睡著的,所以才會現在都不醒。
「你和莊笙……」樓安之感覺她們之間有哪裡不對,但是說不上來具體,就是一種單純的直覺。
「怎麼了?」
「最近吵架了嗎?」
「沒有啊,我們倆什麼吵過架?」
「也是,只有你欺負人家的份,人家哪有反駁你半個字的時候。」樓安之談了幾天戀愛,就自詡過來人的身份了,語重心長道,「你今天在車上也太過分了點,別老是仗著人家喜歡你就肆無忌憚,將來失去了你才後悔。」
樓寧之眉目之間湧上熟悉的不耐:「知道了,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
樓安之也不高興了:「你是怎麼回事,吃槍|藥了?我的事和你的事這是兩回事,別我一說話你就記者拉著我共沉淪,退一萬步說,別說我這沒這情況,就算有,和你的也不衝突吧,我是你姐,還不夠資格教育你兩句嗎?」
樓寧之知道自己理虧,但是她不想說這件事,忍了忍,低下心氣兒道:「我聽進去了,我們能不能不說這件事了,你一說我就心煩,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
「怎麼回事兒?」
「都說了我不想說。」樓寧之神情前所未有的嚴肅,樓安之看著她的眼睛,把後面的話咽了回去,一種惆悵的心情涌了上來。
妹妹長大了,有心事也不想和自己這個姐姐說了。
樓安之問:「吃西瓜嗎?我今天聽到你在車上說想吃。」
樓寧之說:「不用了,謝謝二姐。」
樓安之要起身的步伐停在了原地,感到微妙的無措。
樓寧之說:「我這次要在家裡待半個月,莊笙要去試鏡新戲。」
樓安之不知道她說這個幹什麼,說:「我知道。」
樓寧之也不知道自己突然說這麼一茬是為什麼,這兩件事都和樓安之沒多大關係,樓寧之搓了搓自己的手指,說:「我……算了,祝你和大姐幸福。」
樓安之:「……」
完了,她三妹已經越來越不正常了。
樓寧之:「……」她回過神來,掩面道,「你趕緊把這茬忘了吧。」她剛剛一定是抽風了。
樓安之終於找到了樓寧之身上熟悉的影子,當即樂道:「瞧你這話說的,我剛打算把這句話列印出來,裱在我和你大姐房間裡,感謝你的祝福。」
樓寧之兩手做出要掐她的手勢,樓安之把脖子夠到她跟前:「你來啊來啊。」
樓寧之扭頭就往廚房走,人沒到,嗓子就扯開了:「大姐,二姐欺負我。」
樓安之也跟著她告狀:「報告,小樓要掐死我。」
樓寧之回頭瞪她:「我什麼時候掐你了?」
樓安之得意說:「意圖掐我,未遂。」
已經完全歪屁股的樓宛之假裝很公正地採取兩邊口供,然後盯著樓安之半點掐痕沒有的脖子,一本正經道:「小樓這手下得有點重哈。」
樓寧之:「???」
樓宛之說:「現審判庭判定,小樓向二姐道歉,並且……」她問樓安之,「你還想要什麼懲罰?」
樓安之作思考狀。
樓寧之仰天長嘆:「天理何在啊!這個家已經沒有我的容身之處了!我去找我老婆了。」
家裡房間的隔音很好,莊笙在房間裡酣睡,半點沒有被外面的吵鬧聲驚醒,但那個程度的吵鬧吵不醒她,一個人趴在身上,在她耳邊鍥而不捨地念叨就不一樣了。
「我大姐二姐又聯手欺負我了,你怎麼還不醒啊?」
「你怎麼還在睡啊,你怎麼還不醒啊?」
「你怎麼還不醒啊,你怎麼還不醒啊?」
「你怎麼還不醒啊?」
「還不醒……醒啊……啊啊啊……」
莊笙晃了晃昏沉的頭,手揉了揉在自己身上滾來滾去的腦袋,聲音還帶著沙啞:「醒了,不用再喊了。」莊笙撐著雙肘坐起來,端過睡前放在床頭櫃放涼的水喝了一口:「她們倆怎麼欺負你了?」
樓寧之把兩個姐姐的「惡行」變本加厲地敘述了一遍,然後拉著莊笙站在她那邊,說:「是不是很過分?」
莊笙多了解她,哪兒能不知道她話里有多少誇大的成分,不管樓寧之說什麼,她只要負責站在樓寧之一邊就好了。
「是,是很過分。」
「待會兒你幫我打她們。」
「打。」莊笙靠在床頭輕輕地吐出口氣。
她在樓寧之喊醒她之前做了個噩夢,具體什麼內容記不起來了,就記得夢裡的她很累,一直在跑一直在跑,找不到終點,最後就是樓寧之那魔音穿耳似的鍥而不捨的叫她起來的聲音,把她從噩夢裡揪了出來。
樓寧之撲進莊笙懷裡,腳搭在她腳上,嘴唇在她脖子裡拱來拱去。
「先把門關上。」莊笙提醒她,免得被路過的宛安二人看見。
「不關,她們倆在廚房裡卿卿我我呢,顧不上我們。」
「好吧。」
樓寧之就這麼靜靜地趴著,莊笙一手摟著她防止她趴不穩,一手拿過手機,上社交軟體看消息。樓寧之偏頭看她手機:「有什麼有意思的事情嗎?」
「沒有,都沒你有意思。」
「實話。」
「實話。」莊笙除了對演戲,其他事情都是興致缺缺,有些人刷得津津有味的八卦新聞,她連多一秒鐘的關注時間都不會給,除非上新聞的是她很好的朋友,比如秋秋。
莊笙停下了往下滑動的手。
放在頭條的娛樂新聞,其中一個人赫然是……秋秋。樓寧之看到了她的停頓,往上爬了爬,把她手機屏幕扳過來一點兒。
【xxx疑似和秋秋交往】
xxx是當紅的一個小生,和秋秋的咖位天差地別,樓寧之看著題目說:「炒作?哪家公司炒的?」
莊笙說:「應該是炒作,她和這個小鮮肉之前上過同一檔綜藝節目,一起玩了個遊戲,吸了不少cp粉。」
樓寧之點開新聞,看了看,最後只評價了一個字:「慘。」
莊笙嘆了口氣。
炒cp是一件風險很大的事情,尤其是和人氣懸殊的同行炒cp,假如你是女星,而對方恰好是個男星的話,那就是地獄模式。
莊笙不用去秋秋微博看就知道下面會是多麼腥風血雨,她點開秋秋的微|信頭像,發過去一行字:【最近不要看微博評論】
這是她的前車之鑑。
秋秋在幾分鐘給她回了電話。
兩人自從上次電視宣傳過後,都各有各的工作安排,秋秋的公司很捧她,忙碌起來不比莊笙差多少,兩人那之後就沒有再見過面,連電話都很少通過,偶爾會通過微|信聯繫。
但是電話接通起來的那一刻,莊笙就感覺她們回到了還在一起跑群演的時候。
秋秋:「笙笙,我好煩啊。」
莊笙問:「是因為網上的言論嗎?你不用當真,拍自己的戲,要噴的話讓那些噴子噴好了,都是些智商不及格的人,粉個愛豆跟瘋魔了一樣,和他們計較就是自降格調,你知道嗎?」
秋秋見識了莊笙式安慰,笑出聲,說:「雖然謝謝你的安慰,但是我不是在煩這個。」
「那是什麼?」
「那個xxx,小鮮肉,和我炒緋聞那個,是真的,他在追我。」
「……」莊笙沒料到是這個發展,轉念一想也能說得通,娛樂圈裡的明星也是人,都是二十郎當歲的年輕人,誰還沒有個多巴胺分泌過剩的時候呢?
「那你怎麼想的?」莊笙問她。
「當然是拒絕了,這還用思考嗎?我已經拒絕了他三次了,讓他不要來找我,但是緋聞是擋不住了,隨便吧,我就當蹭個熱度吧。」
「你沒動心嗎?看著挺帥的。」莊笙和她開玩笑道。
「不知道動沒動心,但是戀愛不能談。」秋秋態度堅決,「開玩笑,我現在事業上升期呢,我要一步一步往上爬,爬到最高的地方,我還敢談戀愛,是嫌自己劇本太多了還是資源太好了啊?」
「嗯,你說的是。」
秋秋說:「你啊,也就是戀愛談得早,不然工作以後肯定沒閒心去搞對象的。太累了,我現在忙成狗,睜眼是工作,閉上眼還是工作,什麼帥哥美人都給我滾到一邊,都是影響我事業的絆腳石,我愛工作工作|愛我,工作使我使我快樂,工作是我人生永遠的寄——我就跟你說了這麼幾句話,我經紀人就開始打電話催我了,我先去忙了,下回說,拜拜。」
莊笙:「拜拜。」
樓寧之坐在邊上看著她,眨巴了一下眼睛,問她:「你和她說什麼了?」
莊笙挑著說了:「她說,那個小鮮肉在追她,被她拒絕了,她現在很忙,正準備一飛沖天呢。」
「沒了?」
「沒了。」
「那繼續看八卦吧。」樓寧之看起來什麼都沒聽見的樣子,神色如常地去拿她手裡的手機。莊笙莫名的,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一瞬不瞬地望著她。
樓寧之:「嗯?」
莊笙慢慢地鬆開了她,眼睛裡閃過一絲掙扎,垂眸:「沒什麼。」
樓寧之:「我剛好像看到來影姐的新聞了,一眨眼不見了,你幫我找找?」
莊笙說:「好。」
樓寧之手腕方才被握過的地方還殘存在莊笙手掌的溫度,她不敢動,好像動了那股溫度就會離她而去。
「是這個嗎?」莊笙按照關鍵字檢索,找到了關於來影熱度最高的微博,問樓寧之,「是這個嗎?」
樓寧之:「你說什麼?」
莊笙向她投去擔憂的眼神:「你的臉色怎麼這麼白?」
所幸有經期充當藉口,樓寧之摸著自己的小腹,說:「這裡還是有點不舒服。」
「我去問大姐家裡有沒有紅糖水?」
「嗯。」樓寧之演戲就演全套,紅糖水得喝。
「紅糖?」樓宛之放下鍋鏟。
「嗯,小樓不舒服。家裡有嗎?」莊笙說。
「有是有,我給你拿,但是小樓怎麼會突然痛經,我記得她之前每個月沒有哪天不是活蹦亂跳的。」樓宛之打開最頂上的櫥櫃,從裡面拿出來一包沒拆封的紅糖,順便找了把剪刀出來,剪開了一個口子。她還要去找杯子,莊笙說她拿過來杯子了,樓宛之這才罷手,繼續炒菜。
莊笙推測道:「她最近喜歡在浴缸里泡澡,一泡就是很長時間,空調又開得低,可能是著涼了。」
樓宛之說:「不知道呢,注意點兒吧。」
莊笙還想跟她說樓寧之昨天吃壞肚子的事,想了想咽回去了,樓宛之是很護犢子的,別看她現在對自己和對家裡人似的,但絕對比不上自己親妹妹,到時候在心裡暗暗埋怨她沒照顧好樓寧之。
莊笙勺子在杯底攪了攪,所有的糖都都融化在裡面了。
她端著紅糖水從廚房出去了,在沙發上的樓安之聞見了一股甜味,隨口問了句:「你泡得什麼?」
「紅糖水,小樓不舒服。」莊笙回答。
「痛經啊?我去看看。」樓安之在莊笙詫異的目光里從沙發上起身,說,「怎麼?不行嗎?」
「沒有。」莊笙在心裡腹誹道,您不是胸外科醫生嗎?還兼職婦科?
樓安之猜到她所想似的,淡淡地說:「醫生前期實習都輪值的,我每個科室都幹過,不能說精,但是皮毛是略通的,一點兒小病還是能勝任的。」
莊笙尷尬道:「我沒這麼想。」
樓安之哼笑了聲,沒生氣,看起來還挺開心的:「你要是有什么小毛病也可以找我,免費全科健康顧問,其他人求都求不來。」
莊笙還能說什麼,笑道:「謝謝二姐,不過我還是希望沒有來問你的時候。」
樓寧之咬著牙在床上裝痛經,門口一前一後進來兩個人,走在前面的是莊笙,走在後面的是樓安之。
樓寧之:「!!!」
她二姐來幹嗎?她就是裝個小病而已,這也要來揭穿她?喪心病狂!
作者有話要說: 銀髮發:我真的是想來表達我對妹妹的關愛的!好心當成驢肝肺!
笙樓這對不會怎麼虐應該,我36g的胸中有大綱的,你們信我﹁_﹁
ps:今天的金銀花茶續杯走的大概是科普教學路線,喝那麼多你們也不怕上火,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