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除夕快樂

  樓寧之再次拜了兩拜,兩手捧著手機送到莊笙面前。

  莊笙看她這個樣子有點兒想樂,但是對著上面的來電顯示又緊張得不行,樓寧之急聲催促說:「快啊,待會兒自動掛斷了。」

  莊笙趕緊先接了起來,深呼吸道:「你好。」

  秦翰林一手舉著ipad,對著上面的照片看,說:「你好哇,莊小姐。」

  「秦秦導。」莊笙聲音緊繃。

  秦翰林呵呵笑了兩聲,道:「我很隨和的,你不用這麼害怕我。圈裡不都是說我脾氣挺好的麼?難道又有人造謠我了?」

  「不是,第一次見,不是,聽到您本人的聲音,激動。」

  「你知道嗎?」秦翰林說,「其實我一直想當個演員,但是自身形象不太行,我就去幹了導演,雖然有點兒名氣了,偶爾還是很想享受一下被當成明星的感覺。」

  他說的話沒頭沒尾,莊笙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想了想,說了句:「您在明星中也毫不遜色吧,多少人沒聽過您的大名呢。」

  秦翰林問:「那你是喜歡陸飲冰還是更喜歡我?」

  陸飲冰是國際影后,國民女神,美顏盛世,秦翰林是……留著小山羊鬍子的導演,莊笙實在沒辦法昧著良心選,道:「各有各的好。」

  「我就不喜歡你們這種敷衍的態度,做人一定要誠實,知道嗎?」秦翰林說,「再選一次。」

  莊笙說:「陸影后。」

  秦翰林:「好了,你out了。」

  莊笙:「!!!」

  秦翰林:「哈哈哈說正題之前總要調節一下氣氛的嘛,我看過小樓同學給你做的安利視頻,還有劇照生活照,老實說你的長相是我中意的那款。」

  莊笙屏息。

  秦翰林說:「但我不是完全看臉的人,雖然圈內都這麼說我。」

  莊笙道:「是有的人太膚淺了。」

  秦翰林說:「那也不是,我遇到更漂亮更合適的臉,就會放棄之前一般漂亮一般合適的臉。」

  莊笙:「……」

  秦翰林手指在ipad屏幕上劃了兩下,正好是莊笙雙手抱臂,對著鏡頭挑眉的那一瞬間,姿容卓絕,把旁邊盛開的桃花都給比下去了。

  這張臉對他來說,真的不是一般合適,是很合適很漂亮,很能夠挖掘一下。

  但是他不會說實話,說實話這孩子不就飄了嗎?等擄來以後再讓她飄會兒。

  秦翰林說:「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

  「您問。」

  「我這裡沒有特別好的角色,你介意演一個鏡頭很少的配角嗎?」

  「鏡頭很少是指?」

  「差不多打醬油吧。」

  如果放在兩個月前,莊笙肯定不介意,但是現在,她想起答應了那部女主戲,猶豫了。寧**頭,不做鳳尾,她剛從打醬油的角色里跳出來,斷然不會再回去的。

  「介意。」莊笙說。

  樓寧之耳朵貼著手機話筒,把兩個人說的話都聽進了耳朵,聞聲望了莊笙一眼。

  「我喜歡你的真誠,但是以你現在的能力,你覺得你能勝任重要角色嗎?」

  「能。」斬釘截鐵。

  「你為什麼當演員?實話。」

  「喜歡。」

  「喜歡之外呢?」

  「想賺錢。」

  「萬一賺不到錢,你就不演戲了嗎?」

  「這個……」

  「喜歡和賺錢哪一個多一點?」

  「喜歡。」莊笙重複了一遍,「喜歡多。」

  ……

  兩人完全沒有聊演戲,樓寧之念的那些百科一丁點兒用場都沒派上,最後秦翰林問了句:「你恐同嗎?」

  「不。」莊笙覺得這問題有點兒傻,秦翰林就是個同,誰敢在他面前說恐同,恐也不恐了。

  「等等,我換個問法,你介意和女人談戀愛嗎?」

  正在和女人談戀愛的莊笙:「……不介意。」還很樂意。

  樓寧之在邊上吃吃笑。

  秦翰林:「什麼聲音?」

  「沒什麼。」莊笙伸手把她嘴給捂住了。

  秦翰林:「你哪天有空?」

  「您的意思是……」莊笙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秦翰林:「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出來聊聊。」

  莊笙立即道:「我什麼時候都有空!」

  秦翰林挑眉:「不用回家過年嗎?」

  莊笙說:「我最近一直在北京,可能初三回去,可以改時間,您要挑一天的話哪一天都行。」

  「正好我也不用回家過年,」秦翰林說,「那就初二吧,具體時間地點我回頭再發給你。」

  莊笙說:「我來定地點吧,您告訴我時間就行。」

  秦翰林:「也行。」

  秦翰林關了免提,把電話掛斷了,一直在旁觀他打電話的秦翰林愛人道:「你這東拉西扯的,有幾個問題是為了選演員的?」

  秦翰林笑道:「一個沒有,我就是和人隨便聊聊天。她都有這麼一張臉了,現在只差演技沒看到,聊天是為了測試一下她和我有沒有緣,那種冥冥之中註定的導演和演員的聯繫,你能理解嗎?」

  他老公拆台說:「我不能理解。你就是在家裡閒的,想找人嘮嗑,然後發現這小姑娘還不錯,試鏡之前先聊會兒天吧。不瞞你說,要不是了解你,我真的覺得你是個直男。」

  「誰說基佬不能愛美人的,我只是擁有一雙發現美的眼睛,別人羨慕不來。」秦翰林放下手裡的ipad,身體往後仰,兩手枕在腦後,「希望天底下的美人都能爭口氣,到我電影裡來拍戲。」

  「押韻了。」他老公給他鼓鼓掌。

  「謝謝。我初二什麼時候有空來著?」

  「下午,兩點後六點前。」

  「那我回信了,你幫我記一下有約,免得又忘了。」

  莊笙通話結束沒幾分鐘就收到了秦翰林的消息:【時間,初二下午兩點半到六點,一個小試鏡,即興的,加油】

  樓寧之搖她肩膀:「啊啊啊可以試鏡啦!」

  莊笙呆呆地坐在原地,目光失焦。

  「怎麼了?」樓寧之手在她眼前揮了揮。

  「沒事。」莊笙道,她嘴角牽出了一抹笑容,雙臂展開抱住了樓寧之,感謝的話說不出口,嘆息著說,「我愛你。」

  「我也愛你。」

  樓寧之和她抱了會兒,就催促她去書房:「你快去做功課,試鏡一定要通過。」

  她以前雖然沒有抱怨過莊笙經常熬夜,但是目光里偶爾會有埋怨,大概是對她經常不能陪著她不滿。樓寧之是一個害怕孤獨很需要陪伴的人,所以莊笙儘量在不工作的時候抽時間陪她。

  現在卻截然相反,她在督促她,莊笙不認為是她轉性了,忽然就喜歡一個人呆著了,而是想讓她的夢想發光,為此她可以一步步做出退讓,並且為之付出努力。

  莊笙從床上爬起來,說:「那我去了。」

  樓寧之揮揮小手:「去吧,加油。」

  莊笙笑:「嗯。」

  只是進了書房的莊笙臉上難以保持那樣的笑容,她坐在書桌前許久,愣神了將近十分鐘,才把關於秦翰林的網頁打開,找到他所有的電影,一部部地下載。

  她給經紀人李蘭打了電話,李蘭聽說秦翰林叫她去試鏡,先恭喜了她,然後說有進展再聯繫。語氣不冷不熱,禮貌有餘。

  莊笙心裡湧出一股名為煩躁的情緒,一會兒是樓寧之對她飽含期待的「加油」,一會兒是李蘭的冷聲責備,眼前的下載任務跟著網速進度在走,她打開了昨晚上林教授布置給她的拉片子任務。

  開場、分鏡、每個對話分析,文檔里依舊是一片空白,電影放過去了七八分鐘,莊笙才發現她的注意力根本沒有集中在上面。

  房門被推開了一條縫,探進來一個小腦袋,樓寧之見她回望,馬上把房門關上了:「你忙你的,我就看看。」

  莊笙有一種開口叫住她的衝動,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沒能開口。

  莊笙拉開門去了盥洗室,往自己臉上沖了一大捧涼水,腦子裡還是昏沉的,她彎下腰,低頭將臉對準水龍頭,冬天的冷水不斷沖在臉上,流進脖子裡,激靈得人瞬間清醒。

  莊笙兩手撐在洗臉盤周圍,望著鏡子裡不斷往下的那張臉,目光慢慢變得堅定起來。

  加油。

  「你不是一晚上都沒睡吧?」早上七點,樓寧之趿拉著拖鞋擰開了書房的門,書桌後的人兩隻眼睛大而有神,一瞬不瞬地盯著面前的電腦屏幕,一隻手落在鍵盤的空格鍵上,另一隻手放在左側。

  「不是,中間眯了兩個小時,我怕回去打擾你,在書房沙發上睡的。」

  樓寧之看向一側沙發,上面果然有一張睡得捲起來的薄毯子,問:「幾點睡幾點起的。」

  「四點半睡的,剛起來沒多久。」

  「再補個覺?」

  「不用了,我這個還沒做完,就是有點兒餓,你給我拿幾片麵包,還有倒杯清水過來吧。」莊笙說,把電影切換成文檔,在鍵盤上打著字。

  「好。」

  半小時後,樓寧之把早餐放在她手邊。

  莊笙偏頭望去,冒著熱氣,豆漿、小籠包還有驢肉火燒,再看樓寧之,樓寧之笑了一下,說:「看在你這麼用功的份上,這是獎勵。」

  「你自己的呢?」

  樓寧之沖她揚了揚手:「這兒呢,豆汁兒,甜甜圈。」

  莊笙把書桌上亂七八糟的書和本子先挪開,站起來給她讓位置,道:「先吃飯吧,我待會兒再忙。」

  「不喝。」

  「真的不喝。」

  「我以前嘗過,咽不下去,不騙你。」

  早餐桌上,樓寧之第十次向莊笙安利豆汁兒依舊以失敗告終,樓寧之說:「不管是誰,只要你喝豆汁兒,我們就是朋友。」

  莊笙無情地說:「我們是戀人,不是朋友,你自己喝吧。」

  樓寧之絕望地嘆了口氣,這樣的人間美味,怎麼那麼多人就是不喜歡呢?全家包括爸媽兩個姐姐就她一個人喝。

  莊笙忙到了下午兩點,兩人把煮好的餃子用保溫盒裝起來,去醫院過除夕。

  「大姐!」樓寧之一推開門就朝著病床上的樓宛之撲了過去,在她臉上吧唧了一口,「除夕快樂!」

  樓宛之望向她的目光浸滿了溫柔笑意:「除夕快樂。」

  繼而將目光靜靜地投向樓安之。

  樓安之低頭親了她臉頰一下:「除夕快樂。」

  樓寧之再親了樓安之臉蛋一下,樓安之禮尚往來地親了回來。

  圍觀了三人親來親去的莊笙:「……」

  作者有話要說:  錦鯉:評論此章你將收穫一對金銀花姐姐﹁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