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排比不出

  mv自然不是樓寧之自己剪的,她之前考慮過要不要自己剪一個,在找到教學貼,並跟著教學貼下了某高端剪輯軟體以後,光看個界面都把自己看懵掉了,好不容易看明白了調色、音軌之類的,選歌就花了一晚上時間,而且因為局限太多,比如說時長再比如說風格,最後定下來的一首樓寧之也只是勉強滿意。

  她把所有沒有字幕的資源從網上扒了下來,沒日沒夜地看,記下那些素材都是幾分幾秒,幸虧那時候莊笙在外面跑宣傳,否則她一吃完飯就坐在電腦面前一動不動就是一個晚上,早就被莊笙發現了。這麼過了一個星期,樓寧之做出了一份一分鐘左右的mv,她拿給室友試閱了一番。

  方小雨鼓勵她說:「勇氣可嘉。」

  付佳直白地說:「真的不怎麼樣。」

  談嘉魚勸她:「直接請人做吧,微博有接單的剪刀手。」

  樓寧之挺有自知之明的,從善如流地接受了談嘉魚的建議並真誠地表達了感謝,立馬去大型彈幕網站找到了某些播放量大、傳播廣的up主,一個個摸過去微博看。最後挑了一個她認為風格最適合的,高價下了單。

  做mv是一個大工程,即便是加急了,對方說精益求精的情況下,最少需要一個月左右的時間,樓寧之算了算,一個月時間以後差不多是過年,對於選角色這種事應該暫時擱置了,她正好趁這個時間去拜託秦翰林,便一口應下了。同時她自己把莊笙所有的視頻分了好幾類,電視完整剪輯一類,笑、哭等等表情分開作為一類,甚至還有一個網上挺流行的「歪頭殺」,她不知道這麼做對不對,導演會不好看,但是她就是都做了,而且沒有絲毫地不耐煩,到最后庄笙的台詞都快被她那個金魚腦給背下來了。

  雙休日坐得腰酸背疼的時候,她還挺樂觀地想:高考時候都沒這麼拼,現在怎麼就這麼無怨無悔呢?那個叫「喜歡」的東西是不是早就上升到了盡頭,變成了「愛」呢?

  「哎呀。」她盤著腿坐在椅子上,自己問自己似的說了一遍,「愛嗎?」

  是愛吧。

  愛情使人記性變好,她自己樂了一會兒,重新投入到勤懇的工作中,一邊複習一邊做安利文件,但是晚上一個人又睡不著,睡著了半夜也總是會醒,直到莊笙回來,她才像是終於找到了能夠安然棲身的歸宿。

  就像現在她在大姐病房裡吃狗糧吃得內心瘋狂彈幕,莊笙睡醒了打電話給她,她就能笑對二人的卿卿我我,甚至想叫莊笙過來,和大姐比個賽,看誰秀得厲害。然而莊笙臉皮薄,大姐是個「傷殘人士」,對比起來未免太慘烈。

  「你在家呆著吧,我把車開出來了,你打車還得擔心會不會被人認出來,現在小區里人也多,別出門。」

  「你想吃什麼?買菜回去做還是我給你買了帶回去?」

  「叫外賣也行吧?」

  「行,那我去趟超市。牛奶要不要?脫脂的。」

  「家裡有湯圓嗎?沒有的話我再捎一袋回去,是那種小湯圓吧?」

  「我想包餃子,要不要買點餃子皮兒?三鮮餡兒都有啥來著?」

  「現在說了我記不住你也記不住,要不然去了超市再說吧,你說什麼我買什麼,保證完成任務。」

  樓宛之看一眼樓安之:「這還是我那個四肢不勤、五穀不分的三妹嗎?」

  樓安之回視她:「這還是我那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遊手好閒的妹妹嗎?」

  兩人異口同聲道:「假的吧。」

  樓宛之先前還覺得她變淑女了,沒以前那麼咋呼,但是有時候又覺得還是和以前一樣跳脫,到底是哪裡改變了呢?似乎是她眉目之間只為了一個人湧現的柔情。

  假的三妹拎起沙發上的包,道:「我要回家了,我老婆等我回家做飯。」

  樓宛之:「……」

  樓安之:「去吧,包的餃子明天給我送點兒來。」

  樓寧之:「再說吧,我們還沒確定好要包餃子,就是過年嘛,熱鬧熱鬧。」

  二人這才想起來,明天就是除夕了,這一年走到了盡頭。樓爸樓媽回了老家,老大躺在病床上,看起來一個家似乎七零八落了,但是始終有一股說不上的感情在心中涌動著,冥冥中牽繫著她們,樓安之說:「三妹你過來。」

  樓寧之:「啊,幹什麼???」

  樓安之拉著她,一隻手蓋在她手背上,放到了床沿,把樓宛之輸液的手輕輕抬了起來,放在了最上面。三姐妹手疊手,樓安之眼眶酸澀,張了張嘴,卻沒說出話來。

  於是就不說話了,三人互視一眼,都笑了,眼中閃動著淚光。

  樓寧之感慨道:「哎,以前都只是我一個人嗷嗷哭,現在看到你們倆哭,我真的……」

  樓安之臉向後仰,把眼淚漸漸逼回去,只是在看著樓寧之的時候,被淚水浸潤過的眼睛格外的明亮清澈:「真的什麼?」

  樓寧之向後推開兩步到安全距離,大笑道:「真的很好笑。」

  樓安之追上去:「你——」

  樓寧之溜得極快,眨眼間跑到了門口,然後揮了揮拳頭,說:「加油!你們是最棒的!我永遠支持你們!」

  樓安之:「……」

  這小崽子。

  她抽了一張紙巾,在眼瞼下方沾了一下,紅紅的眼睛對上一張溫柔如水的面孔。樓安之說:「都幾天了,你還看。」

  樓宛之:「看不膩我有什麼辦法?」

  樓安之嘲她:「不要臉。」

  樓宛之笑著回道:「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不但不要臉,我還神經病呢。」

  樓安之定定地看了她片刻,忽然俯身吻住了她。

  樓宛之眼睛微微睜大了一瞬,便平和地閉上。一個很溫柔的吻,只是唇與唇的相接,輾轉輕吻,如同鴻羽輕拂,心情像是初春里樹枝抽出的新芽,開始野蠻生長。

  樓宛之吻得情動,剛伸出舌頭,樓安之就離開了:「你身上有傷。」

  樓宛之:「……」

  樓安之又說:「剛剛,是看在快過年的份上,你別多想。」

  樓宛之笑:「好。」

  她沒多想,樓安之就是喜歡她,事實勝於雄辯。

  樓安之說:「不准笑。」

  「不笑了,所以你能給我削個蘋果嗎?」樓宛之眨巴著眼睛,無辜地說,「我盼了一下午的蘋果,你還沒有還給我。」

  什麼叫還?她也沒說那個蘋果是給她吃的啊?樓安之挺納悶這個人怎麼這麼讓人真情實感地覺得是她受了委屈呢?娛樂公司沒白看,自己演技也能出道了。

  不過還是算了,看在過年的份上。

  再削一個就再削一個吧。

  樓寧之推著小車在超市里逛著,耳朵上塞著耳機,「蝦、豬肉、韭菜是吧?我看到蝦了,要活的還是速凍的?速凍的吧,活的我害怕。」

  兩人還是決定包餃子,豬肉三鮮餡兒,樓寧之在超市里挑食材,莊笙在電話里遠程遙控:「韭菜買細一點嫩一點的,別買老了。」

  「我還沒找到韭菜,你等我問問啊。」然後就聽見樓寧之問導購韭菜在哪兒。

  莊笙:「……」

  她真的想戴上口罩出去幫她把菜給買回啦。

  耗費了比莊笙平時買菜多一半的時間,樓寧之總算把要做菜需要的食材都買齊了,另外買了一整隻的烏骨雞,尋思著明天去醫院探班的時候給大姐帶個雞湯,酒店的她還是不放心,自己燉的好。

  速凍湯圓、奶黃包、牛奶、飲料,樓寧之看見冰櫃裡的牛羊肉卷甚至突發奇想想在家裡涮火鍋,莊笙在電話里一聽,趕緊阻止了她這個想法:「你先看看推車裡拿了多少東西了,待會兒你一個人拎不動,想涮火鍋的話我下次陪你一起去買。」

  樓寧之及時懸崖勒馬,讓自己的推車沒有滿出來。前台給了她一個最大號的袋子,樓寧之半抱半拎著走的,塞進後備箱裡的時候,白皙的手掌和手指被勒得充血,一圈又一圈的紅道道。

  ……真的很嬌生慣養了。

  樓寧之決定回去要和莊笙賣個慘,就說她辛辛苦苦早當家,為了把老婆拉扯大。在原地得意地叉了會兒腰,樓寧之坐進了駕駛座,開車回家,一路上笑容就沒下來過。

  抱著一堆東西進了電梯上樓,在門口醞釀了會兒悲慘的情緒,打開門的一瞬間見到莊笙那張臉,所有的蓄謀和惡作劇都破了功。

  樓寧之笑出聲:「哇,你這人真的太討厭了。」

  被莫名「討厭」的莊笙:「???」

  她接過樓寧之手裡的大兜兒,放在牆邊,樓寧之今天穿的馬丁靴,鞋帶綁得有點緊,左腳踩右腳跟,右腳還是沒□□,莊笙在她面前蹲下來給她脫鞋,邊問道:「我怎麼就討厭了?」

  樓寧之盯著她烏黑的後腦勺,腦袋開心地晃來晃去。

  「就是討厭啊。」

  「你討厭我我會傷心的。」兩隻腳都從鞋裡出來了,莊笙把邊上擺著的棉拖鞋取過來,套在她腳上,站了起來,「你還要討厭我嗎?」

  「要。」樓寧之笑撲進她懷裡,仰頭望她,眼睛裡亮晶晶的。

  樓寧之順勢摟著她的腰將她從玄關抱進來,「你討厭我,我喜歡你,這樣可以嗎?」

  「不可以,你也要討厭我。」

  莊笙挑了挑眉。

  樓寧之說:「我討厭你一見到你就忘了所有的事,好的壞的,難過的開心的,想好的一切鬼點子,都統統拋到了腦後。」

  樓寧之說:「我討厭你的善良,討厭你的大度,討厭你對我那麼好,討厭到……」

  她沒了聲音,臉上的表情也開始僵硬。

  莊笙:「怎麼不說了?」

  樓寧之:「……忽然排比不出來。」書到用時方恨少,她十九歲心好累。

  莊笙靜了一瞬,爆笑出聲。

  樓寧之惱羞成怒:「你再笑我真的討厭你了啊。」

  莊笙:「哈哈哈哈哈。」

  樓寧之:「你再笑真的會失去我的。」

  莊笙:「哈哈哈哈哈。」

  作者有話要說:  小樓:請大家好好學習,為了能夠說排比句情話

  笙姐:其實我覺得她說的這個不需要什麼文化,純粹是腦子不夠用hhhh

  石榴一號:香香軟軟滑滑的營養液、留言、投票快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