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監禁

  第51章監禁

  視線隨著枯黃的山巒一掠而過,意識猶如貼著地面平飛過千萬里之遙,快速閃過的景象中,植物逐漸腐爛,大地一片焦黃。

  曠野中的一處,鑲嵌在大地上的紫黑色的心臟緩慢起搏,它糾結的血管滲入泥土,四面八方的喪屍開始朝著中央圍聚。

  劉硯醒了。

  他滿身大汗,只穿著緊貼的背心與平角內褲,躺在床上不住喘息,望向發霉的天花板。

  蟬鳴聲此起彼伏,房間內悶熱難受,連天窗也沒有。

  只有一張床,一個馬桶,一個盥洗台,劉硯掃視房間,試著擰開水龍頭,居然還有水。這是什麼地方?

  劉硯走到門後,打不開門,門上有一個活板蓋,他躬身掀起蓋子,朝外看了一眼,對面整整齊齊的是一大排和他所在的地方一樣的房間。

  走廊兩側排滿空房,靜悄悄的,遠處傳來像是喪屍的呼號。

  「這是一個監獄。」對面房間裡的男人聲音說:「青山監獄。」

  劉硯吁了口氣:「你叫什麼名字?」

  「劉硯?」蒙烽的聲音響起:「你在哪裡?」

  劉硯整個人鬆懈下來,問:「蒙烽!你還好麼?」

  「他在二九七三。」男人的聲音道。

  對面一間囚室翻開活板蓋,蒙烽帶著血的手抓在邊緣上,竭力搖撼,劉硯道:「曉東呢?」

  「技師!」隔壁房間響起聲音。

  蒙烽道:「冷靜,都先冷靜。劉硯,你看走廊里有人麼?」

  劉硯道:「有……有人過來了。」

  蒙烽:「打聽情報,並想辦法讓他們把咱倆關在一起,劉硯,這次看你的了。」

  劉硯坐回床上,一隊醫生推著車過來,停在蒙烽的囚室門口,說:「大個子,把手伸出來。」

  劉硯忍不住又到門上的小窗口裡窺探,見對面停了一個小推車,車上擺著玻璃器皿,一名醫生道:「快,否則你的朋友就玩完了。」

  蒙烽憤怒的聲音響起:「你們要做什麼?!」

  那中年男人指間玩著把鋒利的手術刀,奸笑道:「給你三秒時間,你不配合,猜猜我會對你的同伴做什麼?」

  蒙烽道:「別碰他!」說著把手從窗口裡伸了出來,他的手臂粗壯而傷痕累累,先前被地雷炸過的擦傷還未完全癒合。

  那男人讚嘆道:「體質真好啊。」說著以碘酒消毒,取來針頭與皮管,把蒙烽上臂拉得完全伸出門外,令他肩膀抵著門板,將針頭刺進他的肘彎內側,血液馬上流淌出來。

  蒙烽道:「劉硯,別激動。」

  劉硯眼睜睜看著整個抽血過程,剎那明白了,他們要提煉有疫苗的人的血液去化驗與研究……蒙烽的血越來越多,充滿了整個血袋,200毫升……300毫升……鮮紅的動脈血注滿血袋,劉硯看得不住發抖。

  健康人每次抽血不能超過四百毫升,蒙烽的手臂現出灰白,不住發抖。

  「他會死的!」劉硯吼道:「你們這些禽獸!」

  血袋讀數已漲到六百毫升,直到八百毫升的時候,劉硯顫聲道:「放了他,來抽我的,我……」

  蒙烽喘息著道:「劉硯,鎮定。」

  劉硯閉上眼,不忍再看,蒙烽終於撐不住了,對面囚房倒地的聲音響起,醫生們才收了器具,推車離開。

  「蒙烽。」劉硯小聲道。

  蒙烽的聲音有點哆嗦:「撐得住,別怕……別看。」

  片刻後有人過來,打開門,四個帶著槍的守衛兩名散開,以槍抵著劉硯的頭,一名守衛給他戴上手銬,示意他跟著走。

  「去哪裡。」劉硯說。

  「查司令要見你。」一人答道:「別囉嗦。」

  劉硯走出監獄第三層,四周都是樓,中央有一個巨大的中庭,不少人排著隊在中庭里領吃的,這令他想起從前的逃亡生活。

  清一色男人,劉硯下了樓,穿過一個走廊,這裡的門是鐵柵欄,看守也鬆了很多,裡面關著不少老人與小孩——全是健康的。

  為什麼這麼做?

  劉硯心裡不住推測:這些人的食物是從哪裡來的?要保證活下來就需要種植……他明白了。青山監獄應當只是這個流亡政權的管理中心,周圍一定還有不少養活他們的勞動力。

  生產工種養活戰鬥工種,查司令與他的「新軍」關押著老人與小孩做人質。

  收押劉硯與蒙烽的地方是死囚區,這裡是1號區域,他沿路經過監獄1號區,走出外面的道路,遠處架著電網與噴火槍,連綿的山頭上有不少哨塔,這些東西放在劉硯眼裡根本就不算個事。

  他在心裡默計逃跑時的距離,以及蒙烽的戰鬥力,只要蒙烽恢復並離開牢房……別的都是小意思,賴傑他們又在哪裡?

  「看什麼!」一人粗暴地揪著劉硯頭髮,把他推上一輛小車。

  小車開了不到兩三百米,在一間行政樓前停下,跟班押著劉硯進了辦公室,讓他坐下,繼而退了出去,面前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

  他穿著藍色的軍裝,瘦而陰騭,坐在椅子上時,隱約有種危險氣勢。

  他的身後站著一名滿臉橫肉,臉上滿是刀疤的光頭大個子,腦門上,胳膊上全是縫針的痕跡。站在中年人身後就像一座山,個頭比蒙烽還高,手臂比得上劉硯的大腿,身高足有一米九,那大個子目露凶光,微微張著嘴,門牙殘缺不全,就像個殺人機器,一臉彪悍色。

  「你去外面等。」中年人漫不經心道。

  光頭出外,守在門口。

  桌子上擺放著刑具——尖銳的鑷子,橡膠夾鉗,牙醫剪,針,鋸齒手術用具上閃著寒光,夾鉗上還帶著血跡。

  「您好,查司令。」劉硯道。

  「你好。」查司令點了點頭,問:「你叫什麼名字?」

  劉硯說了名字,查司令道:「我叫查龍溪。」

  劉硯緩緩點頭,雙方沉默片刻,查司令一直沒有開口,劉硯主動道:「毀了你們的飛彈發射車很不好意思,給我一個機會,我會盡力維修。」

  查龍溪道:「不用,說說你知道的吧。」

  劉硯問:「您需要什麼?您已經打過疫苗了,對不?」

  查龍溪微微眯起眼,而後道:「看來我碰上一個很聰明的人……」

  劉硯嘆了口氣,勉強笑道:「因為您的手下都用槍指著我把我押過來,在您的辦公室里卻只有你一個人,可見您很強,很自信。」

  查龍溪倚在椅背上,手臂絞在身前,點了點頭。

  劉硯問:「想知道哪方面的?」

  劉硯沒有提任何條件,也沒有威脅查龍溪,這令他大感意外。

  查龍溪道:「說說你吧。」

  劉硯道:「我……我是編外人員,機械師都是被押著上戰場的,我身上沒有疫苗。」

  查龍溪的表情一點也不奇怪,似乎早就知道這點了。

  劉硯把曾經的逃亡過程大部分說了一次,說:「您以前是做什麼的?賣保險的?」

  查龍溪笑了起來,說:「不是,你聽誰說的?」

  劉硯:「帶我來的那個女人。」

  查龍溪說:「她騙你的,我原來是獄警。」

  劉硯理解地點了點頭,他心裡覺得查龍溪一點也不像獄警,反而像個犯人。

  劉硯說:「您的手下用的方法不對,培養疫苗的方式,必須以有疫苗的人的血先提煉血清。再讓健康人感染,感染後的人作為培養基,培養基要身體非常強壯的,反應敏捷的人。最好是男人,最後這個人會死掉,研究過程我就不清楚了,但朝著這個方面一定會有進展,所以每支疫苗都是一個活人的性命,價值六百萬美金。」

  查龍溪緩緩點頭,問:「打一針疫苗可以獲得三次機會?」

  「誰告訴你的?」劉硯反問道。

  查龍溪淡淡道:「別多問,說實話,打兩針就有六次?」

  劉硯撒謊道:「不能積累,但是三次活命機會用完以後,只要抓緊時間再注射,就能一直活下去。」

  查龍溪眼神里閃爍著貪婪的光芒,緩緩點頭。

  劉硯又說:「具體過程很複雜,我也說不清楚,只能交給你們自己的人去研究。」

  「很好。」查龍溪對劉硯的態度非常滿意。

  劉硯說:「您還想知道什麼?」

  查龍溪道:「隨便談談吧,我以為你很難纏,留出足足半個小時時間。」

  劉硯嘆了口氣,說:「疫苗在我們隊長的手上,您能幫我一個忙嗎。」

  查龍溪眉毛動了動,嘴角微微翹起,有種「果然如此」的狡黠笑容。

  劉硯說:「我不是自願來當兵的,包括那位大個子,我們是髮小……剛才我說過我們一起逃生的時候,他一直在保護我。隊長答應過我們,只要我表現好,他就給我注射疫苗。但我等了很久,一直沒有……」

  查龍溪嘲笑道:「因為你表現不太好。」

  劉硯低下頭,竭力令自己目光中帶著點怨毒神色。

  「他的箱子裡有三支疫苗。」劉硯說:「我負責把疫苗騙過來,兩支歸您,一支給我,我不想再去面對那些喪屍了。每天都擔驚受怕,生怕自己什麼時候就死在屍群的嘴裡……讓我去哪兒都行,留下來為您出力,那大個子也可以。」

  查龍溪道:「我為什麼相信你?」

  劉硯說:「我可以開槍殺了隊長給你看。從飛龍隊全軍覆沒後,公海基地就有獨立的聯絡方式,就算我們全死了,公海還是會追蹤到信號最終消失的地方……只有先把賴傑殺了,再把定位系統擾亂,讓它顯示成在離這裡的兩千公里外全軍覆沒的假象,基地就完全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查龍溪從抽屜里掏出一把槍,拉上保險栓,說:「現在先去殺了你的朋友,證明給我看。我就相信你。」

  劉硯說:「不行,我不能殺蒙烽。」

  查龍溪道:「你還有另一個隊友,我記得有一個摔折了腿的。」

  劉硯接過槍,一拿到槍他就知道沒有子彈,心裡不禁啼笑皆非,暗道這實在太也愚蠢。

  查龍溪要用隊員當做血庫提煉血清,蒙烽和白曉東都非常珍貴,查龍溪的試探剛開始就露出破綻了。

  劉硯假裝沉吟片刻,點頭道:「可以。」

  查龍溪親自起身,示意他先走,劉硯又站了一會,才發著抖說:「別讓蒙烽看見我殺自己的隊友……」

  查龍溪點頭道:「我會幫你保密,廢話少說,走。」

  劉硯跟著查龍溪離開,回到監獄1號區,他有意地放慢腳步,問:「這些人是做什麼的。」

  查龍溪說:「吃飯不幹活的。」

  劉硯說:「把他們放回去不是更好麼?」

  查龍溪笑了起來,說:「這你就不懂了,他們的兒子女兒,父母,都在山下開墾種田,每個月上繳吃的,上繳得越多,咱們吃的就越多。總要所有人吃飽,才給這些沒用的人,他們上繳少了,自己父母和兒女就沒得吃了。所以大家都會拼命種田,這是一個很有效的鞭笞機制。」

  劉硯緩緩點頭:「您自己……想出來的嗎?」

  他裝作十分緊張,話也多了不少,查龍溪看在眼中,理解為即將親手殺死自己隊友前的恐懼與不安,嗯了一聲,又說:「愚民是很難管理的,不是我不想把他們放回去,人很自私,家人團聚以後,他們就不會理你,拼命屯糧食自己吃,只上繳很少的糧食……」

  「對。」劉硯讚許道:「完全忘了有人在保護他們,我見過不少人也是這樣,強迫他們分享的話又容易釀成暴……不必要的反抗,總不能把所有人都殺了。這個想法很好。」

  查龍溪對劉硯贊同自己的觀點十分滿意,笑道:「社會主義嘛,非常時期,大家都不應該太自私,可惜有的人就是死活不明白這個道理。」

  劉硯一路進了死囚區,站在白曉東的牢房門口,背後囚牢門後聲響,一名跟班朝囚牢里扔了個催淚彈,白曉東當即沒命咳嗽,片刻後跟班們各自把守一旁,一人又等了片刻,把門打開,將昏迷的白曉東拖了出來。

  一盆冷水把銬著雙手雙腳的白曉東澆醒,趴在地上拼命咳,劉硯被撲面而來的催淚彈一激,忍不住也大聲咳嗽,流出眼淚。

  查龍溪打開劉硯的手銬,示意他上前去。

  劉硯怔怔看了一會,演戲演了個十足。

  白曉東咳道:「技師……技師……」

  劉硯:「新來的,你到現在還不知道我叫劉硯。」

  白曉東兩手被拷在一起,搖了搖,臉上又是眼淚又是鼻涕。

  劉硯道:「雖然不認識你……但,還是很抱歉,也謝謝你……」

  他單膝跪於白曉東面前,用槍抵著他的額頭。

  白曉東的眼神中現出絕望的惶恐,喃喃道:「你……要殺了我?」

  劉硯持槍的手瘋狂地反覆打顫,幾次險些握不住手槍,白曉東一副難以置信的神情看著劉硯,忽然發現他眼神里有一抹平和的鎮定。

  劉硯眼睛眨了眨,示意他別怕。

  緊接著蒙烽野獸一般地大吼道:「劉硯!你如果開了槍!你會痛苦一輩子!」

  劉硯發著抖,顫聲道:「我辦不到……」

  下一刻,劉硯起身,用槍抵著自己的太陽穴,緊閉雙眼,扣動了扳機。

  「技師!」白曉東大叫一聲,咔噠聲響,沒有子彈。

  「哈哈哈哈——」空曠的走廊里響起查龍溪的大笑。

  劉硯兩眼通紅噙淚。查龍溪說:「你太嫩,還要多鍛鍊,多學習,起來吧,把這人關回去,你,跟我來。」

  劉硯默默地跟著查龍溪下樓,站在中庭里。

  「你們的隊長是個怎麼樣的人?」查龍溪說:「描述一下。」

  劉硯情緒平復了些,把賴傑的模樣描述出來,而後道:「查司令,他很……厲害,經常揍我們……蒙烽和你聯手,才能保證順利搶到疫苗。」

  查龍溪說:「但那大個子不一定聽我的。」

  劉硯說:「我去說服他。」

  查龍溪又道:「你有把握能勸他?」

  劉硯深吸一口氣,說:「蒙烽也希望給我打一針疫苗,你只要答應不殺我們的隊長,制服他以後把他關起來……一切都好辦。」

  查龍溪想了想,說:「你叫什麼名字?我又忘了。」

  「劉硯。」劉硯說:「你可以把我們關在一起,我去和他談談,明天……他一定就想通了。你到時候可以把我扣下來當人質,讓他去對付賴傑。」

  查龍溪心裡正在想這件事,緩緩道:「行,給你這個機會。」

  查龍溪打定注意拿到三支疫苗以後就把傳說中的隊長賴傑和蒙烽全關起來,讓這小子給自己賣命,當然不可能給他疫苗。

  劉硯當然也知道查龍溪不可能給他疫苗,首要任務已經完成了,當天傍晚,他如願以償地與蒙烽關在了一起。

  查龍溪現在還不知道,這兩人只要湊在一處,威力就會成百倍乃至上千倍地驟然提升。

  劉硯戴著手銬一進牢房,蒙烽就開始怒吼了。

  「你到底在想什麼!劉硯!」蒙烽吼道:「怎麼能殺自己的隊友!!」

  看守把劉硯推進來,摔上門走了。

  「已經走了。」劉硯小聲道:「真是陰溝裡翻船,我要告訴鄭飛虎!」

  「媽的。」蒙烽虎軀一震,小聲道:「別打小報告……我光盯著她人,沒注意到腳下,大意了,下次得小心。你剛才真打算開槍?」

  劉硯答道:「他們要用你和曉東的血來研究,不可能讓我殺他的,那槍一掂就知道根本沒子彈。」

  蒙烽說:「打聽到什麼消息了?」

  劉硯:「賴傑沒來過,外面防守雖然看上去嚴密,其實很薄弱,隨便把電閘弄成短路他就吃不了兜著走了……還關了不少人,那畜生……」

  蒙烽點了點頭,劉硯把從離開牢房到與查龍溪見面的經過詳細說了次,蒙烽道:「這傢伙不好對付啊。」

  劉硯說:「你有什麼計劃?」

  蒙烽:「沒有計劃,我能有什麼計劃?」

  劉硯:「……」

  蒙烽道:「哎,這不是情報嗎?情報是最重要的啊。這裡根本關不住我,你放心吧。」

  蒙烽伸手來摟,示意過來,蒙烽坐在床上,劉硯側倚在蒙烽懷裡,二人依偎在一起,蒙烽道:「把外面布置描述一下。」

  劉硯回想地形,詳細描述了次:「你能救出那些人麼?」

  蒙烽道:「先解決掉查司令……現在你要圓謊……就得給他一個你為什麼能說服我的理由……」

  劉硯馬上會意道:「讓他知道咱倆是……那個關係?」

  腳步聲響起,蓋板翻開的瞬間,劉硯馬上假裝尷尬起身,然而蓋板只是朝外翻,被固定住,現出一個小窗口,便沒有什麼動靜了。

  蒙烽冷冷道:「什麼關係?令你很難啟齒麼?」

  劉硯不耐煩道:「這種時候別抬槓了行不行……」

  蒙烽:「你剛剛不也和我抬槓……」

  劉硯咬牙切齒:「說重點,否則我不配合你了!」

  「繼續說。」蒙烽的聲音很小,在劉硯的耳邊蹭來蹭去。

  「我聽見聲音了,他們在對面放了個攝像機……」劉硯低聲道。

  蒙烽:「我知道,現在體力不行,傷口還沒全好,白曉東的腳也沒痊癒,到時還得帶個拖油瓶跑路……等明天才開始行動。」

  劉硯說:「我需要做什麼?」

  蒙烽道:「不用做什麼,讓你過來是因為怕他們把你當人質,你和我關在同一個牢房裡,我不會有後顧之憂。」

  劉硯明白了,蒙烽怕在他突圍的時候,自己被挾持有危險。

  「他們為了抽血,沒給我上手銬。」蒙烽大大咧咧道:「一定會後悔的啦,不用著急。」

  劉硯擔心地試蒙烽額頭,他的體溫很冷。

  夜裡外面送來簡單的飯食,劉硯只吃了很少一點,大部分都留給蒙烽,蒙烽隨口閒聊幾句吃了,彼此都沒有推讓,他失血過多,需要營養。

  晚上監獄竟然沒有熄燈,蒙烽吃完以後精神蔫蔫的,躺在床上,夜間山里氣溫冷了下來,蒙烽裹著薄薄的被子不住哆嗦。

  失血過多令他有點畏寒,劉硯脫了衣服上床去,在狹隘的單人鋪上緊緊抱著他。

  「冷。」蒙烽低聲說。

  劉硯的赤裸身軀緊貼著蒙烽冰冷的身體,吻他的胸膛,脖頸,輕吻他的喉結,他硬起的陽物抵著蒙烽的大腿,緩緩摩挲。

  蒙烽呼吸急促起來,忍不住按著劉硯,貪婪地與他接吻。

  從那一天逃亡開始,劉硯就不得不面對種種逃生難題,高強度的勞作與機械操作令他不再像念書的時候,那時他皮膚白皙,如今則是健康的小麥色,身上肌肉勻稱,雖不像蒙烽強壯具備爆發力,卻隱約也像個戶外運動者。

  蒙烽摸了摸劉硯不太明顯的腹肌,探手到他胯間,劉硯低聲道:「我來吧……」

  蒙烽知道外面的攝像機還開著,牢房內也沒有熄燈,他小聲道:「做到什麼程度?外頭有攝像機盯著呢。」

  劉硯說:「不知道呢,你覺得呢?」

  蒙烽反手脫下背心,劉硯卻拉開他的手,把蒙烽的背心脫下來絞著,將他的手腕用背心纏住,隨手綁在床頭的鐵桿上。

  蒙烽挑釁地舔了圈嘴唇,劉硯順著他的胸肌,乳頭沿路舔著下來,連日來蒙烽渾身是汗。鐵鑄般的男人健壯身軀上混著逐漸癒合的傷痕與不明顯的泥污,顯得十分性感。

  劉硯用自己的背心接了點水,小心地幫他擦身,冰涼的布抹過他的每一寸健美肌肉,令蒙烽微微顫慄。

  他輕輕親吻蒙烽堅硬如鐵的腹部,沿著他的小腹吻下來,肚臍下一叢體毛延伸至內褲中,劉硯扯下他的內褲,一根粗大的肉莖傲然挺立。

  蒙烽微微分開雙腿,自然地將裸體暴露在劉硯的注視下。

  「已經想射了。」蒙烽道:「你再用那種眼光視奸老子一會,就得流出來了信不信……」

  「看得出來。」劉硯捻了捻蒙烽的乳頭,蒙烽的大肉棍已硬得脹痛,碩大的龜頭飽滿而渾圓,劉硯輕輕碰了碰,便流出大量汁液來。

  他的肉根上帶著不太明顯的汗味,劉硯吻了吻蒙烽的龜頭,蒙烽發出一聲低沉的呻吟,舒服得屈起膝蓋。

  劉硯順著肉莖根部輕吻,伸出舌頭從下至上吮著一舔,一直舔到龜頭前段的陽筋,蒙烽沙啞地叫了出聲,脹滿的肉棒微微抽動,一股精液汨汨冒出,順著陽根淌了下來。

  劉硯跪在他的腰間,雙腿分開,俯下身,吻上蒙烽的雙唇。

  蒙烽雙手被固定在床頭上,側頭熱烈地回應,唇舌交纏時粗大肉棒在劉硯股間來回摩挲,又射了些許在他的胯間。接吻正酣時劉硯離了蒙烽的唇。

  蒙烽還有點意猶未盡,光靠接吻幾乎就要到了高潮,斷斷續續地射精令他緩慢喘息,身體起了極其興奮的反應。

  蒙烽沉聲道:「來,讓我再爽一會。」

  劉硯側頭打量他,說:「現在讓你爽。」

  劉硯一手伸到身後,將蒙烽流出的體液均勻地塗滿他的陽根,扶著那昂然粗物頂著自己後庭,他胯下的肉根筆直朝著蒙烽,股間感覺到被鐵棍般的硬物搗開的感受。

  蒙烽喘息著注視劉硯,劉硯眼底蘊著一層霧,緩緩地坐了下去,直將肉根坐到最根部。

  蒙烽喉結動了動,劉硯上下動,令蒙烽的陽具在他體內反覆抽插,一時間囚室內只有兩人的喘息聲。

  蒙烽尚是第一次讓劉硯完全採取主動,他怔怔看著劉硯,眼中所見俱是他俊秀的,幾近禁慾而隱忍的臉,那表情是每次他對他說「我愛你」時有種既愛又恨的反應。然而當劉硯膝蓋使力,令整根肉棒抽出,再坐下,令他的陽具完全捅進他的直腸深處時,蒙烽心底升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劉硯非常愛他。

  「吻我。」蒙烽道:「趴下來。」

  劉硯眼角帶著不明顯的淚水趴在蒙烽身上,他們專心地,瘋狂地接吻,蒙烽雙手被系在床頭,自覺地腳踝使力,腰間開始啪啪啪地瘋狂頂撞,劉硯接吻的動作一窒,被抽頂得兩眼失神,瘋狂顫抖。

  「別離開我。」蒙烽喘息著停下動作:「再來。」

  劉硯的氣息發著顫,吻上蒙烽的嘴角,蒙烽繼續狠命抽插,死死吻著劉硯,近乎瘋狂的宣洩時他們同時感覺到瞬間爆發的高潮,那是這麼多次做愛,從許多個死亡的邊緣掙扎出來以後,最為默契,也是最為幸福的一次,他在他體內,蠻橫的進入而劉硯幾乎沒有半點抗拒。

  即使粗魯的行徑令他快感消退了不少,然而那放肆的熱吻,彼此灼熱的身軀與急促的心跳,都將那三個字詮釋了無數次,揉碎了刻進彼此心裡。

  蒙烽射了,他渾身大汗,劉硯發著抖喘息,坐起身,手指划過他滑膩的胸膛,先前那一輪猛頂不到幾分鐘,卻直接把他操得射了出來。

  劉硯的後庭仍微微發顫,兩腳更是不受控制地打著顫。他解開蒙烽捆在床上的雙手。

  蒙烽坐了起來,抱著劉硯的腰,二人緊緊相擁,蒙烽還未完全軟下來的陽具又輕輕頂了頂劉硯的後庭。

  劉硯呻吟一聲,抱著蒙烽的脖頸,埋在他的肩上。

  「爽麼。」蒙烽笑道:「感覺這是做的最爽的一次了……居然是在這個地方。」

  「嗯。」劉硯道:「我也覺得是……可惜有點快……還行吧,勉強了。」

  蒙烽:「……」

  夜兩點,監獄的燈熄滅,蒙烽抱著劉硯,拉上被子蓋著睡覺,半夜劉硯睜眼,聽見輕微的腳步聲,知道有人把攝像機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