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有些人,吃醋了。

  祁承星不解,卻看到溫玉雪一路拉著自己走向二樓柏明所在的那個廂房。

  柏明本是沒有那麼多錢,能住得起日月樓的人字號廂房的。

  只不過他乃是今日魁首,日月樓自然不會虧待。

  溫玉雪和祁承星到他房間裡的時候,他正站在房中訥訥地盯著一箱又一箱子送進來的金銀珠寶,迷茫的神情好似仍舊不能相信這些東西都成為他的。

  走到房門口,溫玉雪就放開了一直拉著祁承星的手。

  她主動上前,對著裡頭的柏明盈盈一拜:「柏明哥哥,許久未見了。」

  柏明轉過頭,看溫玉雪的眼神,也從之前的茫然變成了歡喜和溫和:「阿雪,快些進來!多謝你這般招待,今日又幫我說話。我到現在都覺得,像是在做夢呢!」

  如此熱絡的柏明,和方才那個站在學子們之中拘謹且嚴肅的柏明簡直判若兩人。

  祁承星的心裡自然詫異:從不曾聽說溫玉雪和柏明的關係這麼好。

  今日之前,他甚至不知溫玉雪的生命中有柏明這麼一個人。

  溫玉雪在柏明的跟前兒,好像半點兒都沒有平日裡那般疏離的感覺。

  她進門隨意地倒了一杯茶,連語氣里都帶了親昵:「自不是做夢。只是哥哥來姜州,怎麼不早早與我說?我好做些準備,不至於讓哥哥被那祁紫俊給欺負了去!」

  柏明有文人的傲骨,他的目光落在祁承星身上的時候,眼中的笑意就淡下來了:「你如今……也是祁家人。我總不願麻煩你,也無需任何人來幫我。你能顧好自己,過得不錯,我就安心。」

  溫玉雪能感覺到,柏明對祁承星有偏見。

  但這兩人都是心思敏銳之人,溫玉雪只怕自己越說越錯,不知該怎麼解釋。

  好在祁承星一改往日冷淡模樣,竟主動上前對柏明點頭:「是阿雪的哥哥,自然就是我的兄長。」

  「兄長談不上。」

  或許是對祁紫俊的厭惡,讓柏明對祁承星也冷眼相看:「阿雪叫我哥哥,但我只是與她自小的玩伴罷了。我如此一個窮書生,怎麼敢攀扯你們姜州祁家?」

  總覺得這兩個男人鬧彆扭的樣子,像是小孩子。

  溫玉雪揉了揉自己的額,擋在他們二人中間:「明哥哥,日月樓雖也是我溫家之地,不過如今你帶著許多財物只怕也實在有所不便。不如去我府中住上幾日?我著銀號掌柜的親自過來為你盤點,你想存在姜州也好,或者想送回家也好,總之我一切為你備好,你不必憂心許多。」

  柏明自然不想麻煩溫玉雪:「還是罷了,住在這就好,還能時時見到崇山先生,難得有此機會。」

  祁承星平日不是爭強之人,此刻卻一反常態地開口:「阿雪,我們那院子太小了。只怕是容不下柏舉人這般清流,入不了他的眼。」

  這男人……今兒是怎麼了?

  溫玉雪正是詫異,沒想到柏明好像真的和祁承星「對」上了一般:「不過妹妹這樣盛情相邀,我若不去就顯得太不禮貌了。還請妹妹帶路,我與妹妹多年未見,自該去府中拜訪。」

  祁承星也不能將人趕出去,竟背過身去不再理會柏明。

  ——

  三人一同下樓坐在了回去的馬車上,祁承星在溫玉雪的左邊,柏明在他的右邊。

  沒有一人說話,氣氛安靜得有點兒詭異。

  還好日月樓距離溫玉雪和祁承星的院子不遠,總算馬車停下之後,溫玉雪才舒了一口氣。

  進了那個很小但溫馨的院落,柏明明顯愣了愣:「阿雪,我記得我們上一次見面還是在很多年前伯父伯母的葬禮上。那時候在溫家的那個大院子裡,所有人都在哭泣,都在懷念。只有你一個小姑娘就算紅了眼眶,也仍舊鎮定自若地處理著所有的事情。那時候的我就在想,你真的很厲害,你成為了那個大院子的主人。」

  好像是在懷念,又好像在提醒祁承星,溫玉雪從前的生活有多好,而如今的這個院子太小。

  祁承星沒有理會,兀自入了院子,難得指揮著涼秋和陽和:「去把東邊的廂房收拾出來,家中來客人了。」

  東邊的廂房……是平日溫玉雪放雜物的地方。距離他們的主屋算是最遠的屋子,明明有更好的廂房才對。

  溫玉雪也不知這男人怎麼了,只迎著柏明進門:「後來我給哥哥寫過信,想央你來看看我。可你說我已長大,成為一家之主。總是男女有別,不願來給我添麻煩。再後來,哥哥用功讀書,咱們的書信往來都少了。柏明哥哥,父親母親走後,我身邊也沒有什麼親近之人了,你能來姜州,可真好啊!」

  溫玉雪這話,是發自內心的。

  記得小時候,溫玉雪的母親與柏明的母親便是閨中密友。

  他們一家從前也在姜州,和溫家還是鄰居。

  可惜柏明的父親早年就帶他們遷居別州,他們一家走後,溫玉雪的母親哭了好幾回。

  後來柏明的父親在別州去世,柏家也日漸落寞下來。

  十年前,柏明的母親生了重病。

  纏綿病榻好幾年,終究還是在因看病而空了家業之後,撒手人寰。

  柏明實在是個可憐人,如今他身上就算有些鋒芒和傲骨,溫玉雪也並不在意。

  讓人做了柏明愛吃的飯菜,溫玉雪卻奇怪地看向也坐在了飯桌旁的祁承星:「你今兒……不出門了?」

  祁承星不等客人開動,便兀自先端了碗:「不出門你還不高興?」

  這男人今日實在奇怪!

  直至吃了飯後,溫玉雪才拉著祁承星進了屋子,微微皺眉:「你與柏明哥哥怎麼回事?我以為你們二人都是有文采抱負之人,該惺惺相惜才是呢。」

  祁承星仰著頭,也不看溫玉雪,聲音冷冰冰的:「老師賞識他,他又是你哥哥,我能對他怎麼樣?」

  不對勁!很不對勁。

  祁承星像是個鬧脾氣的小孩,溫玉雪雖不知具體原因,但總是與柏明有關,她也試著解釋:「柏明哥哥的性子是高傲了些。不過他這些年也實在可憐。他父母走得早,前兩年一直支持他的嫂嫂也因病去世。他在這世上沒什麼親近之人了,又一心好學,自然性子不那麼和善。」

  「阿雪!」

  誰知祁承星突然低下頭來,雙手捧上了溫玉雪的臉頰:「他不是你兄長,為何你要喊他哥哥?」

  這……是什麼問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