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到了此刻,溫玉雪也不知太后叫自己來此是為何。
是想用程氏的結局,來警告自己不要和她作對,乖乖地將祁承星給「讓」出來嗎?
果然下一刻,太后忽而就抓住了溫玉雪的手腕:「溫氏,你看到了程氏的結局了吧?你也要知道,她堂堂一個皇后娘娘,在這宮中尚且如此。和哀家作對的人,是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
堂堂太后娘娘,這手段未免有點兒不光彩了吧?
溫玉雪的眼睛看向程氏,那程氏還在發瘋:「誰?!是誰到本宮這裡,還不給本宮行禮?」
她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溫玉雪:「本宮要殺了你!把你在這裡活颳了!宮中誰敢不聽本宮的,誰就得死!」
太后厭煩地擺了擺手,讓宮女們將她拉遠一些。
而後才對溫玉雪冷笑:「哀家是忘了告訴你吧?自程氏來到這裡之後,這裡還剩下的三個宮女,全都被她給殺了。她們每一個死狀都格外悽慘,還有一個被丟入井中活活淹死。溫氏,就算是不為了自己,也總要為了腹中的孩子想想吧?活著,比什麼都重要不是嗎?」
太后若想借程氏的手殺了自己,那就是已經起了殺心。
那現在活著,然後離開祁承星,只怕她都沒有性命回到姜州吧?
溫玉雪的心裡,已經有了明確的想法。
她對著太后娘娘稍稍行禮:「娘娘之意,妾身明白了。可妾身是祁大人的妻,腹中是祁大人的孩子。只要祁大人不親手說要休了妾身,這一點就永遠不會改變。」
此話說出口,太后娘娘的臉色就倏然改變。
她冷冷地盯著溫玉雪半晌,才從口中道出一個「好」字。
而後她突然放開溫玉雪的手,那些宮女也突然放開了程氏的手。
沒有了束縛的程氏朝著太后沖了過來——
太后身邊的嬤嬤只需要一腳,就將程氏踹得捂著肚子在地上打滾,半天也站不起來。
太后走向這宮殿的門口,回頭對溫玉雪冷冷一笑:「既然你不願遵從哀家的意思,那就留在這裡陪著程氏吧。你最好祈禱,程氏站起身之後,不會將哀家打她的所有怒氣,都撒在你的身上。」
說完,她竟叫人將這殿的大門鎖閉!
溫玉雪快步上前,清晰地聽到太后在外頭對守著這裡的侍衛吩咐:「守好這裡,不要讓任何人離開。哀家又送了兩個宮女進去給程氏,若讓她們跑了,你們的腦袋也別要了。」
宮女?
這也就意味著,恐怕根本不會有人知道,溫玉雪就在這殿中。
她的理智告訴她,現在不能慌亂,也不能上前去敲門或者求饒。
外頭的人都是太后的人,就算真的知道她的身份,也不會放她離開。
她能做的,只有自救。
仿佛在一瞬間冷靜下來,溫玉雪的心裡甚至在想,如果現在是祁承星走到這個地步,他又會怎麼做呢?
這宮殿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
程氏還躺在地上打滾,溫玉雪暫時不敢靠近她。
外頭太后的聲音很快消失不見,想來已經離去。
溫玉雪小心翼翼地探尋這個宮殿,片刻之後就得出了結論:還好,這宮殿中的確只有程氏一人。雖然井中發出惡臭,應當是裡頭真的有屍體。但這個宮殿很大,又沒有旁人來掣肘,或許溫玉雪還能和程氏躲閃一番。
但不好的消息是,宮殿一共有兩個門,全部都有人守著。
而所有的窗戶又被封死,每個房間裡都是黑漆漆的。
還有些房間沒有門,更有些房間的門是被鎖住的。
能活動的區域沒有溫玉雪想像中的那麼大,而最糟糕的是,程氏就要站起來了!
當溫玉雪好不容易找到一截蠟燭,仔細地把每一個房子都檢查了一遍回到院子的時候,她就發現程氏已經掙扎著搖晃著身體從地上站了起來。
她的口中,還念叨著溫玉雪聽不懂的瘋話:「殺殺殺!他們殺了本宮,本宮也殺了他們!哈哈,他們殺了本宮的孩子,本宮的孩子也殺了他們!殺,本宮要吃肉。殺了他們,來給本宮吃肉啊!」
溫玉雪這才有機會,好好打量程氏一番。
看到她衣衫襤褸,遮不住身體的瘦弱和枯槁。
不知在這裡受了多少折磨,她身上沒有一處乾淨的地方,好似她的一隻眼睛也有些問題,搖搖晃晃地看向溫玉雪的時候,一隻眼睛卻好像有些歪一般。
她看到溫玉雪的那一剎那,嘴角就勾起一個上揚的弧度來:「本宮要吃了你!」
溫玉雪並不慌張。
其實在方才剛看到程氏的時候,溫玉雪就有這種感覺了……
於是此刻,她大著膽子一手舉著蠟燭,另一隻手拿著從後院找到的大棍對準程氏:「你要知道,我不會傷害你的。但若你傷害了我,只怕是連這條命都留不住了。你應該很珍惜你的性命吧?皇后娘娘?」
程氏的腳步,緩緩朝著溫玉雪走來,眼底也帶了殺意:「本宮好餓!本宮想吃肉!你的肉很嫩,本宮很想吃!」
她好似將溫玉雪當做了獵物,半點兒不怕溫玉雪手中的棍棒。
可溫玉雪也沒有退後半步:「我能給你做些吃的東西,想來你很久沒有吃過好飯了吧?我剛看到,有一隻兔子被困在了雪地里。你別傷害我和我的孩子,日後我出去,也絕不將你裝瘋的事情告訴任何人,你看如何?」
是的,她在裝瘋。
溫玉雪一開始就有這種感覺,程氏或許是為了裝瘋而逃避太后娘娘對她的折磨。
在宮中相處這麼多年,她這個前皇后大概比誰都了解太后娘娘的心狠手辣。
她若惜命,或許只有裝瘋這一個法子。
溫玉雪在姜州的時候,見過真正的瘋子。
他們沒有一個人說話,像是皇后這樣有邏輯。
就算是後來才瘋了的人,他們也不似皇后一般。
而且大部分的瘋子會展現出他們孩童的一面,但皇后娘娘的「瘋」,攻擊性太強,反而像是不讓人靠近的自保。
果然溫玉雪這話一說出口,程氏的身體都頓了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