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離啊，和離好！」
肖空楠的眼神仿佛都被抽空了一樣，只是念叨著溫玉雪的話：「既是和離，就是沒有夫君。既然沒有夫君……」
「咳咳！」
這傻樣子，被溫玉雪再一次打斷：「肖大人方才說什麼？和離好？大人竟是覺得，我小姑姑……和離好？」
她忍不住想逗一逗肖空楠。
卻將肖空楠嚇得連連擺手：「不不不，我當然不是那個意思。和離本不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情，我的意思是——」
只是他話還未說完，就聽到祁雲紗從後頭走來的聲音：「我今兒做了咱們姜州的水烙餅，是姜州特色，連烙餅的面都是我從姜州帶來的。肖大人只怕是從未吃過吧？可要多多吃些！」
肖空楠立刻閉上嘴不再說話。
從前在姜州，水烙餅都是直接放在桌子上，誰要吃誰自己撕下來一塊就是。
可今日的烙餅卻是被祁雲紗切好的，分成份。
她特意將一份放在肖空楠跟前兒，肖空楠卻不敢抬頭看祁雲紗，連連點頭：「看著就好吃，祁姑娘果然心靈手巧。」
心靈手巧？
這詞兒讓溫玉雪低頭失笑。
祁承星也就這麼看著，雖心知肚明，卻但笑不語。
祁雲紗也坐下之後，祁承星就拿了筷子：「今日就這麼多人，不必拘束。肖大人嘗嘗飯菜，都是我小姑姑親手做的。」
祁雲紗也對肖空楠露出笑臉來：「對對對，還有水烙餅，肖大人可定要吃完。這東西在京都吃不到的，聽聞你是南方人，應當也喜歡吃的。」
「好，這看著就好吃！」
肖空楠將水烙餅拿起來，大大地咬了一口。
而後忽然停頓下來，抬頭看向溫玉雪和祁承星。
他們也都拿起水烙餅，吃得神色自如。
旁的不說，祁雲紗做飯的手藝，溫玉雪還是十分肯定的。
看祁承星和溫玉雪吃得正常，肖空楠似乎開始懷疑自己的味覺。
勉強咽下了口中的水烙餅，只感覺到喉嚨火辣辣地疼。
他卻又不信邪地再吃了一大口——
這下，連祁雲紗都有些驚了：「你……慢些吃！」
「咳咳咳！」
巨辣的滋味在一瞬間瀰漫在肖空楠的口中，讓他無法控制地被嗆到。
他整張臉都變成了紅色，丟下手中的水烙餅，好像快窒息一樣捂住自己的喉嚨。
這模樣將所有人都嚇著，溫玉雪忙讓晴彩倒水來，祁雲紗也上前狠狠地敲打著肖空楠的背：「快吐出來！你傻啊，裡頭這麼多的辣椒，你還真吃第二口？」
肖空楠擺了擺手，半句話都說不出。
祁承星也走來，嗔了祁雲紗一眼：「肖將軍鎮守東海多年，沒死在那些矮倭人的手裡，只怕是要死在小姑姑的手下，那才是真冤枉！」
「閉嘴！」
全天下除了溫玉雪，大概也只有祁雲紗敢這麼和相國大人說話：「還不是為了給你出氣？你還不來幫忙？真嗆死在咱們相國府，我看你怎麼和皇上交代！」
三人又是給肖空楠餵水，又是給他敲背。
好一陣折騰之後，總算幫著肖空楠把氣兒順了過來。
祁雲紗將那水烙餅往旁邊一丟：「大年夜，你若死在我們相國府，那可就真說不清了！」
肖空楠的臉色漲紅，也不知是因為被嗆到了，還是因為祁雲紗。
溫玉雪笑著將祁雲紗來開：「肖大人沒事。小姑姑還是別再靠近他了，否則我只怕他又要嗆著了。」
肖空楠抬起頭小心看了一眼祁雲紗，又很快低下頭。
祁雲紗可不是未經世事的小姑娘，自然看出肖空楠的心思。
這才別過眼，不好意思地坐下來。
這一頓年夜飯，吃到最後肖空楠不說話，祁雲紗也不說話了。
直至送走肖空楠，祁雲紗仍舊沉默。
還是溫玉雪上前問她：「小姑姑，瞧出來了吧？你怎麼想？」
祁雲紗低著頭收拾桌子：「什麼怎麼想？」
溫玉雪乾脆拉著她的手，走到祁承星的身邊：「肖大人的事情啊！小姑姑今兒也見著了，他看到你就挪不開眼了。你若覺得他還不錯，咱就找機會再相處相處？」
祁雲紗卻將溫玉雪的手推開，反而看向祁承星：「我來京都，是為了照顧阿雪。姜州那邊還有一大堆事情，我自是要回去的。別給我扯這些事情，我不考慮再嫁。」
「小姑姑啊！」
外頭飄起鵝毛大雪，祁承星親自給祁雲紗添了一盞茶：「肖大人還是不錯的。為人忠厚老實，用情專一。姜州的事情我看阿雪和你處理得很好，你們就算不在，還有胡家守著。我倒是希望，你一直留在京中。」
祁雲紗有些意外：「那個肖大人不是處處與你作對嗎？你還盼著我和他成一家？」
祁承星笑了：「他只是有點兒軸，也不是針對我。何況小姑姑從頭至尾都在說旁的事情，卻也不曾真的和我與阿雪說一句你瞧不上他。小姑姑，你是我家人。我盼著你的日子能過好，若肖空楠能讓你過得更開心，我自然高興。」
他是心裡話。
溫玉雪也真心覺得，祁雲紗這樣的女子，就該得到幸福。
果然祁雲紗的臉色，稍稍紅了紅：「之前挺討厭他的，可剛看他那滑稽樣子，又覺得這個人挺實誠。算了，你們也別安排了。左右我要在京都待好久，若真有緣分，自會有我們再遇到的機會。」
可有時候，緣分是人爭取來的。
反正溫玉雪是看出來了，肖空楠挺會爭取的。
這一個年節，他恨不得日日往相國府跑。
不是說自個兒家裡空無人煙，過來蹭飯。
就是說家鄉的老人送來了一些特產，給他們相國府送過來。
反正來來去去，總是要在府中待上大半日，和祁雲紗相處的時間，自然也多起來。
肖空楠是老實，祁雲紗性子也好。他總是被祁雲紗逗得面紅耳赤，但眼神從不曾從祁雲紗的身上挪開過。
儘管如此，年節過後，上朝參奏祁承星的頭一人，竟還是肖空楠！
氣得祁雲紗整整半月沒讓肖空楠進相國府的大門，直到有一日肖空楠翻牆被祁承星逮了個正著。
溫玉雪簡直覺得，這些平日在朝堂上正經的大人們，私下一個都不是好惹的!
而隨著她的肚子越發大起來，日子越發有趣起來，春闈之日也如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