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無法傳信

  溫玉雪的心中,生出許多的難安。

  連張淳的眼底,都帶著不安。

  公公催促,溫玉雪卻也並不慌張:「也好,我回去拿些東西路上用,還請公公稍候。」

  「不必了!」

  誰知德貴公公竟上前一步,攔在了溫玉雪的跟前兒:「京中催得急。二位這就同咱家走便是了。馬車上什麼都有,若還有少的缺的,路上吩咐咱家再買也是一樣。咱們莫要耽誤時候,二位的身邊都只帶一人,方便上路才好。」

  溫玉雪回頭,與張淳面面相覷。

  不知京都還有什麼在等他們,但看樣子……是沒法立刻報信了。

  總不能抗旨,溫玉雪和張淳都只能對這公公點頭:「那就勞煩公公了。」

  ——

  德貴公公是有備而來,門外已停著一輛馬車,足夠容得下溫玉雪和張淳。

  張淳護著溫玉雪先上馬車,才發現車裡所有的東西一應俱全。

  與此同時,德貴公公也坐了上來:「二位莫慌,這一路有咱家的陪同,必定不會叫二位無聊。」

  說是陪同,倒不如說監看吧?

  溫玉雪沒有多言,馬車卻已行動起來。

  三人坐在車裡,總顯得氣氛尷尬。

  溫玉雪的心裡縱然有千萬的疑惑,也無法在此刻問出口。

  眼看馬車就要出了城,溫玉雪的身形動了動:「如今姜州城這般情況,公公若要我們二人出城去,那姜州事務誰來打理?還有我溫家的生意,總不能就這麼白白不要了吧?」

  被這般詢問,德貴公公也不慌不忙:「姜州城的事情,皇上自然挑了人選,就不必二位費心了。至於溫家的聲音……咱家總不相信,大掌柜去一趟京都,溫家的生意就做不成了吧?」

  他顯然是有備而來:「咱家聽聞,但凡是溫氏手下的各位掌柜,都有獨當一面的本事。其實二位的心裡不必有什麼旁的,到了皇上跟前兒,不就自然知曉此次入京所為何事了嗎?」

  京都的人,果然比姜州的難纏許多。

  德貴公公言外有意:「二位自要安心跟著咱家,一切就能順利。可若二位生了旁的心思,如今京都情形想來你們也略有所知。多少人會陷入危險之中,咱家就不必再說了吧?」

  這是在用祁承星的性命要挾嗎?

  溫玉雪的心,仿佛墜入深淵:看樣子,這個德貴公公恐怕是太子的人。

  難道就算有鎮海軍相助,祁承星也沒能做成他想做的事情嗎?

  京都的情況,究竟不容樂觀到了什麼地步?

  只能這樣眼看著馬車離開了姜州,隊伍的速度快了起來。

  張淳始終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溫玉雪的希望,也隨著姜州城的大門在身後慢慢消失,而陷入了一種茫然無措的境地之中。

  此行去京都,不管結局是什麼。

  只要能見到祁承星,就足夠了吧?

  這也是溫玉雪頭一次知道,姜州城外是什麼情況。

  災民們仍舊在往京都聚集,官道商道上處處都是或躺或坐的流民們。

  他們眼中的迷茫和絕望,就算這些日子溫玉雪在姜州減了不少,也仍舊覺得驚心。

  不知是否因為她始終盯著外頭,德貴公公笑眯眯地掀開車簾,大大方方地讓溫玉雪看外頭的情形:「這些災民,比咱家前兩日來的時候還要多。要不怎麼說,連皇上都要感謝你們二位呢?若不是你們控制住了姜州的局面,只怕現在官道上已餓殍遍野了。」

  所以皇上在京中忙著對付太子,卻連姜州城的事情也沒少知道?

  溫玉雪不動聲色地試探:「此次京都大開城門,也的確是緩解了許多姜州城的壓力。公公不必說這些客氣話,反倒是我們,總要感激在京中主理此事之人呢!」

  她盯著德貴,希望能從他的眼底發現什麼端倪。

  但德貴公公只是微微一笑,而後兀自閉上眼將身體靠在車壁上:「路還遠,二位也可休息休息。咱們晚上會在前頭的山谷安營紮寨,如今世道艱險,二位還是別亂跑的好。」

  他不再多說一言,溫玉雪也只能耐著性子,等著晚上的到來。

  ——

  這一行隊伍人雖然不少,但速度卻不慢。

  花費了一整日的時間,就出了姜州的範圍,到達了前方的一個山谷。

  兩岸崇山峻岭遮蔽,唯有谷中一條官道是姜州通往京都唯一的路。否則就要多繞行上千里,方才能從欽州往京都而去。

  夜色濃重時,他們的馬車才在這官道旁的一片樹林停了下來。

  此處不只有他們,還有那些趕路上京的流民們棲息。

  他們勉強選了個僻靜之處,德貴公公帶來的人即刻忙碌著將營帳搭好。

  溫玉雪和張淳各自有一個小營帳,裡頭的東西一應俱全。

  連跟著溫玉雪的晴彩,都得了個小小的床榻。

  只是晴彩一向警醒地對溫玉雪低聲道:「夫人安心出去吃飯,我守著營帳,也瞧瞧這裡頭有沒有什麼不該在此的東西。」

  待溫玉雪到了前方篝火處,發現張淳身邊的小廝也沒帶來。

  二人心領神會地相視一笑,德貴公公已經親自端著一口鍋過來為他們二人添柴做飯:「委屈二位了。咱們如今在趕路,只能將就吃些。」

  張淳看著鍋里的肉湯,撇嘴冷笑:「外頭流民遍地,咱們還吃得起這純肉燉湯?公公倒不如樂善好施些,照顧照顧附近的流民,否則這頓飯叫人吃著都不安心!」

  還好,德貴公公似乎沒有打算和他們二人撕破臉皮。

  他又站起身來:「既然張大人這麼吩咐,那咱家就去做此事。二位多少吃些東西,方才有力氣趕路。」

  他竟真的這麼輕易就被張淳給支走了!

  德貴公公的背影消失在視線里,張淳才回頭看向溫玉雪:「你可找到機會在路上留下什麼信號?」

  溫玉雪搖頭:「他一路盯著咱們,沒有機會。不過你放心,溫家的人只要察覺到我不在了,一定會想辦法查我們的。我現在但是疑問是,這位德貴公公到底是誰的人?聽他的意思,像是效忠了太子殿下,祁承星已經敗了?」

  「我也有這個感覺。」張淳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但我又覺得奇怪。太子從來都不將百姓們的性命放在眼中,他若掌權,又怎麼會大開京都的大門?難道是以此來換取弒君弒父之後的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