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玉雪和胡回深對視一眼,都知道事情不簡單。
胡回深是會長,自然要擺出會長的架勢來走上前:「楊叔,我一向敬重你的。如今事情還不明朗,咱們姜州商賈本該一體同心地對抗未知的因素。怎麼反而先內訌起來?無論如何,您也該先讓開。我不知你口中我和溫家的事情是從哪兒聽來的,但我們行得正坐得端,可以進去將誤會解釋清楚。」
「哼!若我不讓開呢?」
楊慶看樣子是鐵了心:「上次黃玉的事情,你們兩家聯合起來,難道坑我們坑得還不夠嗎?」
溫玉雪環顧四周才發現,姜州至少有一半的商人都聚集在此,卻少有她和胡回深的自己人。包括上次和他們一起造勢黃玉價格的幾位,今日都不在。
溫玉雪也站出來,氣勢十足:「此處是商會,你們攔住會長之路,只怕不妥。」
「會長?」
楊慶嗤笑一聲:「他胡回深如果不是因為用手段鬥倒了胡輝維,誰會認他這個會長啊?如今姜州生死存亡,我們憑什麼要聽他的?」
「對!」
他身後有人跟著群情激奮起來:「憑什麼聽他的?他一個只知道花天酒地的小屁孩,根本沒資格做我們的會長!」
胡回深畢竟做會長不久,顯然一時不知怎麼應付這種場面。
還是溫玉雪冷笑一聲,後退一步,環視這些人:「所以今兒這商會,你們是不讓我們進了?日後也打算將我們踢出商會不成?」
她盯著楊慶:「若真是如此,我們不進去了就是!」
楊慶鬧這一場定有目的,偏偏溫玉雪就不問他目的為何。
別的她不敢說,但在行商這一塊,她就是能保證姜州無人比她溫家更出色!
沒有了溫家,姜州商會損失的可不是一點兒半點兒。
反正她擇日就要入京,就算她溫家也有損耗,兩相對比下來,還是姜州商會更需要溫家。
果然這話一出,楊慶的臉色就變了。
他身後那些本還符合的人,也面面相覷,嘀咕起來:「也不至於……鬧到退出商會這地步吧?副會長的意思,只是想讓胡家和溫家給個解釋,把存糧放出來打發那些流民就是了,哪兒需要鬧得這麼大?」
原來是想掏他們兩家的存糧,放給流民們做好人啊!
也不知這個楊慶哪兒來的膽量和魄力。
不過溫玉雪就不明白了,他不會以為,堵在商會的門口,就能讓自己和胡回深妥協吧?
胡回深也冷笑:「行吧,那你們就在這吧啊。我和雪兒去旁的地方,你們自己玩兒吧!」
或許做商會的會長,胡回深還不在行。
但氣人,他是內行。
眼看他們二人真要走,楊慶還當真不知自己該怎麼是好。
還是楊慶身後的另一位齊掌柜上前來打圓場:「這事兒鬧的,我們也不是那意思。不是外頭的人說,咱們姜州商賈哄抬糧價,又夥同官府私藏糧食,這才想著姜州城也只有你們二位有這本事了。」
他還特意看了一眼溫玉雪:「我聽聞,前些日子,祁家的糧食還送了一大批到官府去,自然要想到你們溫家。」
溫玉雪還沒說話,胡回深先嗤笑一聲:「雪兒和老祁早就和祁家斷了關係了,祁家的糧食送到官府去,和他們有什麼關係?你怕不是老糊塗,所以才記不得了吧?怪不得你家的帳目總是出錯,若你真老了,就快點兒換人吧!你兒子雖花天酒地了點兒,起碼記性比你好!」
這話……實在是毒!
楊慶被氣得七竅生煙,又無可奈何。
溫玉雪走向他身後的其他人:「只問你們最後一遍,讓還是不讓?若不讓,今日我們從此處離開,便就不會再回來了。你們想好了,這姜州商會要在這時候分崩離析,可否還能維持得了姜州城的太平?」
楊慶身後之人面面相覷,有一人讓開,自有其他人也跟著後退。
片刻之間,只剩了楊慶一人「孤軍奮戰」,他也實在沒有什麼能力。
只能眼看著胡回深和溫玉雪踏入商會,憤然回頭咒罵同行:「都是一群沒骨頭的!姜州沒了他們兩個,咱們重新再建商會不就是了?」
可無人理他。
最終也只有他一人仍舊堅持片刻,憤怒地拂袖而去——
溫玉雪和胡回深順利進入商會之中,胡回深大大咧咧地坐在正中問所有人:「你們還有什麼事兒?沒什麼事的話,就都回去吧,一會兒張大人要過來。若他有什麼指示,我自會告訴你們。」
眾人心中自然不快,還好溫玉雪說話還算有分量:「最晚後日,商會自會開門。到時還要請諸位過來一起探討一番災情之下我們該如何做。所以諸位放心回去,難不成我和胡回深還能把商會拆了不成?」
溫玉雪的話,已是有些不耐在其中。
眾人聽了這意思,也不敢再多言。
最後商會中只有他們二人,胡回深才小心地看了一眼溫玉雪:「昨夜……沒事吧?我想回白山幫你,但在城門口見著祁承星帶你歸家,便沒有打擾。」
「無事。」
溫玉雪忽而覺得有些疲累,將腦袋趴在前方的桌案之上:「只是往後姜州城怕是難熬。」
說話的功夫里,張淳已到門口。
他換下了官衣,沉著臉進門。
平日最是穩當的人,今兒進門竟就開始破口大罵:「都是一群混帳東西!你們都不知他們那些人做了什麼!這姜州城烏煙瘴氣!」
「這是怎麼了?」
胡回深也頭一次見到這樣的張大人,忙迎上前為他斟茶:「災情之事自然煩憂,大人為民著想,殫精竭慮了!」
張淳深吸一口氣,才越發嚴肅道:「災情人禍若撞到一起,你們又待如何?」
溫玉雪的心中,早有猜測:「是否和此次流民鬧事有關?是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
「是。」
張淳盯著溫玉雪:「而且我已查到其中一處,便是祁家人。」
祁家人?!
這讓溫玉雪詫異,卻竟不覺得意外。
祁家背後的水很深,這是她這一世就知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