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祁朋興是怎麼想的,給溫玉雪說這些都是祁劉氏自作主張。
祁朋興皺著眉看向她們,對祁劉氏呵斥:「做什麼呢?今日是俊哥兒的大日子,你跑去溫氏那裡說什麼閒話?」
祁劉氏這就算自討了個沒趣兒,不情不願地回到祁朋興的身邊。
祁朋興這才輕咳一聲,引了大家的注意:「今日乃是我們溫家和秦家議親的好日子,諸位都是祁家人,也算一同過來做個見證。我們家俊哥兒娶了正妻,我心裡頭的大石頭方才能落地啊!」
話雖如此,祁家早就四分五裂了。
祁承星的三叔瞥了一眼祁朋興,皮笑肉不笑地看向秦若雪:「說是議親,怎麼只有秦姑娘一人來了?秦大人這不是也沒來嗎?而且都要議親了,秦姑娘也不給咱們見見您的容貌?」
說這話就是為了讓祁朋興難堪,不過那位秦若雪倒是十分大方地解釋道:「我兄長跟在崇山先生身邊,自然公務繁忙。事情既然說定了,今日我親自來就是了。我不摘帷帽,難道你們還怕我秦家會把人換了不成?」
看祁朋興的眼中都多了幾分懷疑,溫玉雪也笑著幫秦若雪說話:「秦家也並非小門小戶,又有什麼理由欺瞞咱們呢?京中那些大家閨秀,從來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秦姑娘能獨當一面,還能守著女德女訓在成婚前不被外人瞧見容貌,也是守著規矩,三叔說這話就不合適了。」
祁家老三憤然瞪了溫玉雪一眼,卻發覺她的眼底帶著從前從未見過的桀驁。
如今他們夫婦和祁家都撕破了臉面,她可不會再給什麼勞什子的三叔臉面。
只是連祁朋興和祁劉氏都沒想到,溫玉雪竟會幫著秦若雪說話。
秦若雪對溫玉雪欠身,就算是謝了她幫自己說話。
三房不敢再多言,旁人更是懶得管這閒事。
秦若雪將自己的生辰八字交到祁家族老們的手裡,由他們來斷定是否和祁紫俊合適——他們自然也不會斷定不合適。
事情與溫玉雪無關,她只顧著低頭喝茶:祁家今年怕是連買新茶的錢都沒了,用這樣的陳年舊茶來招待客人,實在失禮得很。
剛將茶盞放下,溫玉雪就忽而感覺到有一隻手捏上了自己的肩膀——
她微微側眸,就看到不知什麼時候,溫芙蓉已站在自己的身後。
溫芙蓉黑著一張臉,冷冰冰地盯著溫玉雪低聲道:「這個秦若雪,該不會又是你招惹來的吧?我的好姐姐,你就這麼見不得我和祁郎恩愛和睦,非要把旁人塞到我們兩個的中間嗎?」
溫玉雪愣了愣,而後笑了。
不知溫芙蓉是真傻還是裝傻,她竟不知秦家和祁紫俊本就沆瀣一氣?
她略微抬眸,對著溫芙蓉輕輕搖頭:「弟妹這麼說若叫旁人聽去了,還以為是咱們溫家的女兒容不得人呢。秦姑娘多好啊?這才子佳人自然良配,這不是滿屋子的人都希望他們二人在一起嗎?」
感覺到溫芙蓉的手力道越來越大,溫玉雪可不會慣著她。
她伸出手來,一把抓住溫芙蓉的手,將她的手撇向一旁的同時,低聲警告:「今日這樣大的場面,若被你壞了,便不必我對付你了。只怕這祁家,你是真待不下去了。到時候溫家的門也不會為你打開,我看你又能如何?」
溫芙蓉掙扎一番,卻發覺溫玉雪將自己越拉越狠,疼痛讓她的額間布上細密的冷汗。
想要呼救,可看向祁紫俊的時候,才發現他滿眼只有秦若雪。
溫芙蓉過的眼眸即刻垂了下來,方才的氣勢消失不見。
前頭祁家族老們已經開始撫掌叫好:「不錯不錯,二人的八字甚合,定能成就一段好姻緣!」
眾人拍手叫好,溫芙蓉的臉色更加難看。
秦若雪也是大膽,寫了祁家族老之後,竟直接開口文祁朋興:「今日既我來此,不如將事情全部說明。也省得日後再煩擾兄長過來,我想問問你們祁家,打算下多少聘禮?依照兄長的意思,我們秦家雖算不得什麼高門大戶,可兄長也是跟在崇山先生跟前兒伺候的,想來祁家定會給予足夠的重視哦?」
她說得輕巧,卻讓祁朋興汗流浹背起來。
如今的祁家還有什麼?
就連祁朋興和祁劉氏住著的院子,都是因為溫玉雪和祁承星「仁慈孝順」,才留給他們二人的。
祁朋興張了張口,正想說些冠冕堂皇之話,溫玉雪卻突然將話頭接過來一笑:「姑娘這話,便是看不上咱們祁家了?我家在姜州,一向都是文人風骨,清白家風。怎會不知姑娘的身份地位呢?姑娘放心,公爹為人大方,婆母也爽快慈愛,定會給姑娘頭一份的彩禮,叫姜州的姑娘家人人羨慕呢!」
她還特意看了一眼祁朋興和祁劉氏:「父親母親,二位說是不是這道理?咱們家還能虧了二弟的婚事不成?二弟從來大方的,當時納我們家芙蓉一個妾室的時候,都出了那麼多聘禮,何況現在還是娶正妻進門呢?」
一番話,讓祁朋興本還想說些的清高之言,全都只能憋回肚子裡。
秦若雪歡喜地笑了:「如此甚好,祁家的風骨果然和姜州其他人戶不同啊!」
話都夸出去了,祁朋興和祁劉氏對視一眼,也只能「打落了牙齒和血吞」。
祁紫俊恨不得祁劉氏和祁朋興再給他們「出點兒血」,立刻忙乎著將婚書遞給祁家族老們:「事情說定,咱們就可以雙方簽字畫押了吧?我仰慕秦姑娘已久,定會對姑娘好的!」
祁紫俊就長了那麼一張比他的花言巧語還讓人「動心」的皮囊,惹得秦若雪連站姿都變得越發嬌羞。
祁朋興幾乎是被祁紫俊拉扯著在那婚書上簽了字,祁紫俊更是迫不及待,祁家和秦家的聯姻,便算是這麼定了下來。
眼看婚書落定,溫玉雪也站起身來,親昵地上前恭喜秦若雪:「日後就是一家人了,我有個不情之請,還望姑娘莫見怪。」
她伸手比畫一下:「如今姑娘可能將自個兒的帷帽摘了,叫咱們瞧瞧了嗎?想來姑娘天人之姿,總不好日後若在街上見著了,我還不認得你,那豈不是要整個姜州都笑話我不懂禮數?」
說到這事兒,祁紫俊是最迫不及待的一個:「就是就是,你聽大嫂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