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都是如今臨北城最緊缺的重中之重。
程鈺自然也是秘密行動，知道的人不多。
若北榮知道，必會想方設法阻攔程鈺，那程鈺危矣。
但是面對宋芙，江照自然沒什麼好隱瞞的，直接就說明情況，免得她擔心。
宋芙：「……」
她現在也很擔心，但這樣的事總要有人做，她縱是擔心也沒辦法。
想了想，江照又解釋道：「我本說我去，但阿鈺說我更熟悉北榮，所以……」
「大哥不必解釋。」宋芙溫和打斷江照的話，「你們的安排就是最好的。」
她自然相信程鈺和江照會做出最好的安排。
江照聞言，懸著的心頓時落下，看著宋芙的眼神更柔和了許多。
阿芙就是這樣，永遠貼心。
江照很快又問：「阿芙來此，可是傷員都已安置好了？」
宋芙搖頭，「不是。」
「沒藥了。」她來此就是想問問，程鈺和江照可還有什麼法子。
「大哥，臨北城中的藥材鋪子可還有存貨？」如今還有許多傷員在等著藥治傷，宋芙是真著急。
總不能這些將士們沒死在敵人的手裡，反而因為沒藥而只能等死。
這太殘忍了。
江照蹙眉，沉思片刻道：「我去問問。」
他說完便要大步轉身離開，可剛走沒兩步，又轉頭看向宋芙。
「我叫人送些吃食來，你吃了睡會兒。」
若是他找來藥材，那宋芙等人還有得忙。
便是他尋不來，宋芙忙活一整晚，也該好好休息。
「好。」宋芙並沒有拒絕江照的好意，點頭應承下來。
江照才剛離開，便有人端著一碗麵走了進來，看見是宋芙還愣了下。
宋芙立刻便明白。
這面怕不是為她準備的，而是江照自己的早飯。
面雖大碗，她與棋雲一道分食了，至於江子安……他一個人就能吃兩碗。
宋芙本以為她忙了這麼久，很快就能睡著。
但吃過面後她竟不覺得困，索性溜溜食，準備再去藥材鋪子那邊看看江照進展如何。
藥材鋪子距離這邊並不遠，宋芙剛走到那邊，就見一群人圍著。
而裡面似在爭執什麼。
宋芙心頭一緊，立刻擠入人群，到了最前方。
她自是擔心藥材老闆不肯，與江照起衝突。
不肯也能理解，但他們可以寫下欠條，暫時挪用，等到時候朝廷物資送到再還……
宋芙正這樣想著，就聽江照道：「不可，必須寫。」
那老闆則是道：「江將軍，江老將軍是我們一家的救命恩人，我願意全部捐獻，請您務必要收下！」
宋芙：「……」
她這才瞧見，藥材鋪子門口已經裝好了幾大車藥材，顯然是正要離開的樣子。
江照皺眉，「牛掌柜，這些藥材只是借用，朝廷會按市場價出資購買。」
「或你想要藥材也可，但需得等些時日……」
「江將軍，就是您不來找我，我也要將這些藥材全部捐獻的。」
「將士們受傷，都是為了保護盛國，保護我們這些百姓！這個時候，我豈會作壁上觀？」
此言一出，四周立刻有人附和，「說的好！牛掌柜說的好！」
「收下吧。」
「江將軍你就收下吧！」
「……」
四周儘是起鬨聲。
江照蹙眉，心裡對此有些抗拒，從小祖父便教導他，不可如此。
「大哥。」
宋芙上前一步，喊了一聲，江照這才發現她來了。
而周圍也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眼神都落在他們兄妹身上。
宋芙看向牛掌柜，道：「牛掌柜好意，將士們都心領了。」
「掌柜的想捐獻這批藥材，為盛國為百姓為將士們出一份力的心，我完全能理解。」
「但掌柜的也是百姓，也是我們要保護的人之一，我們便不會隨意侵占你的財產。」
「不如這樣，這些藥材一半算牛掌柜捐獻，一半則按市場價售賣。」
這……
牛掌柜表情有些猶豫，但很明顯地心動了。
他並非富商，在臨北城經營藥材鋪子也只是餬口的營生。
他是真心想捐獻藥材的，但若全部捐了，他除了宅子可就全沒了。
宋芙又道：「大哥，牛掌柜義舉，我敬佩不已，此事該叫朝廷知曉，表彰牛掌柜大義才是！」
江照點頭，他瞧出牛掌柜的猶豫，主動退後一步，道：「就依此計。」
牛掌柜也不再堅持，對兩人作揖，「多謝江將軍，宋大夫。」
宋芙與江照對視一眼，沒再猶豫，立刻帶著藥材去救治傷員。
這批藥材雖不算多，卻可救命，宋芙也沒休息，再次投入了緊張的救治工作中。
許是有牛掌柜珠玉在前，不等江照一一找上門去，臨北城中各家掌柜紛紛送了藥材過來。
一時間，臨北城忙碌得熱火朝天。
倒不是江照不懂變通，只是他也曉得，送藥材雖是善事，但也要量力而行。
若是世家大族送的藥材，他定然收下。
可那牛掌柜只那一個鋪子，還有一家老小……
他自是不忍。
臨近傍晚。
江照來巡查傷員時發現宋芙到現在還沒休息，一直在救治傷員，他頓時黑了臉。
如今嚴重傷勢的傷員都已處理得差不多，別的大夫也已輪換休息。
可宋芙還在堅持。
他到的時候，宋芙正在忙碌，江照也沒打攪她，就默默在旁看著。
一直等到宋芙為他處理完畢，抬頭看江照，「大哥……」
宋芙的話還沒說完，便覺後頸一痛，眼前一黑，身體軟軟地倒下。
當然，她沒摔倒。
江照穩穩地接住她，將她交給此刻猛然抬頭的棋雲。
「你家小姐累了，快帶她回去休息。」
說完，他又看向江子安，「你小子也是。」
江子安雙眼發直，抬頭看了江照一眼，道：「父親，你也把我打暈吧。」
江照蹙眉：？？？
江子安一臉的生無可戀，「我不想走，我實在沒力氣了。」
若不是這天氣能凍死人，他倒地就能睡著。
江照：「……」
他看向身邊的親衛，微微頷首。
親衛上前，一把扛起江子安，「得了，少將軍，我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