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中計,揮刀自宮

  二皇子表情雖慌,但也還算亂中有序,他有這麼多人,怕什麼?

  可下一秒。

  他便見原本守在養心殿的禁軍們翻臉不認人,一刀砍掉了聽了他話之後,要去抓人的兵士。

  倒不是這些兵士打不過,實是完全沒有防備。

  二皇子與阮將軍面色頓時大變,都沒想到在這樣的緊要關頭,會出這樣的變故。

  二皇子眼疾手快,順手從身側的兵士身上抽出長劍,便要親自動手。

  「咻——」

  下一瞬,又一支箭矢破空而來,穩准狠地扎在二皇子的手腕上。

  「哐當!」

  二皇子手中的長劍落地,發出清脆的聲音,而他本人亦是面色扭曲。

  箭矢有力,直接穿透他的手臂,疼得他表情猙獰,尖叫出聲!

  他的右手!

  見此情況,阮將軍表情微閃,當即便想悄悄從養心殿離開。

  看這樣子,二皇子敗局已定,他悄悄逃走才是硬道理。

  「阮將軍留步。」

  熟悉的聲音傳來,控住阮將軍的身體。

  阮將軍動作微頓,不得不停下動作,因為說話之人已經率著人從外面魚貫而入。

  為首之人……

  是本應該在北境地打了敗仗的程鈺!

  此時此刻,二皇子與阮將軍還有什麼不清楚的?

  他們中計了。

  阮將軍和二皇子自然不願這樣束手就擒,可二皇子原本就腿腳不利索,如今又被程鈺一箭射穿了手臂。

  實在沒什麼反抗之力。

  阮將軍倒是在戰場多年,有些身手和本事,可瞧見站在程鈺身邊的阮澤,他的表情一再變幻。

  眼神幾乎可以殺人。

  阮將軍要動手,程鈺樂意奉陪,沒幾個回合便將人控制住。

  他這才走到龍床邊,單膝跪地,「臣救駕來遲,還請陛下責罰。」

  李寧海此刻忙上前,扶起剛剛被江靖用針灸之術喚醒的皇帝。

  皇帝容色憔悴,整個人竟有一種油盡燈枯之感,他聲音虛弱,「阿鈺,你來了。」

  「你做得很好。」

  說完,他的眼神又落在二皇子與阮將軍身上,「打入天牢。」

  他已經很疲憊,需要休息一下,再嚴懲兩人。

  但很確定的一點是……休想活命!

  說時遲,那時快。

  二皇子忽然有動作,便要朝著殿中的盤龍柱上撞去。

  成王敗寇,他可不想落入程鈺手中。

  可他剛有動作,便被人直接拽住,劍影一點都不客氣地一腳踹在他的膝彎處——

  咔嚓!

  「啊!」

  殿中人幾乎都清晰聽到了骨裂的聲音,劍影是一點兒都沒留手!

  劍影自然沒留手,二皇子行事狠辣,人神共憤,最要緊的是……二皇子還要留著接受審判,豈能就這樣死了?

  世子早早便叮囑過他,務必要看好二皇子。

  世子當真是料事如神。

  二皇子與阮將軍很快被帶下去,自有人來清洗殿中的血跡與污糟。

  很快,鳳儀宮方向也有消息傳來,皇后與二公主七皇子無事。

  程鈺剛從養心殿離開,便瞧見了匆匆趕來的二公主與七皇子。

  兩人看見程鈺,俱鬆了一口氣。

  程鈺對著兩人行了一禮,卻是道:「兩位殿下,臣想先回家中。」

  他想阿芙了!

  尤其是聽說,阿芙今日一早在宮門外跪了幾個時辰。

  他更擔心。

  這樣冷的天氣……

  他心疼極了。

  二公主與七皇子對視一眼,同時點頭,宮中只剩掃尾工作,既程鈺無心,他們也可安排。

  兩人點頭,程鈺沒再有絲毫的猶豫,直接往宮門外而去。

  宋芙今日早早換了騎馬裝,自然也沒閒著,她的身體到底沒事,便去了大皇子府護衛。

  今日的事畢竟沒宣揚開,不便調動明面上的人,但二皇子為了成事,是一定會對大皇子動手的。

  如今成年皇子就他們二人,二皇子一定會將這盆髒水往大皇子身上潑。

  程鈺出宮之後,直奔大皇子府。

  他到的時候,事情已了。

  大皇子府安然無恙,程鈺著人接手這邊的各種事宜,然後……一把抱住宋芙。

  猝不及防之下,宋芙被抱了個滿懷。

  宋芙愣了一下,然後大大方方地伸手擁住程鈺,「夫君,你終於回來了。」

  宋芙此前所為,自然是在做戲。

  前線傳來程鈺的消息,她明知道是假的,卻也要順著演下去,為的就是讓二皇子以及他的人相信此事,並放鬆警惕。

  「嗯。」程鈺滿足地閉上眼,好似已經擁住了他的全世界,「我回來了。」

  兩人緊緊地抱了好一會兒。

  程鈺便帶著人上了馬車,準備回家。

  這時宋芙才想起今日傍晚時的事,她將程宜的事告知程鈺,程鈺聞言大怒。

  當然,氣的是程宜,「她找死!」

  再是他從前曾上了幾分心疼愛的妹妹,程鈺也不可能在這樣的大事上縱容什麼。

  只會更生氣。

  他對程宜從前的疼愛做不得假,程宜呢?卻欲對他深愛的妻子做那種下賤的事。

  可曾想過他半分?

  如今自也怪不得他翻臉,不再記從前的情分。

  宋芙的手搭在程鈺的手背上,反倒寬慰起他來,「夫君莫氣,我也不曾放過她。」

  「她欲怎麼對我,我便是怎麼對她。」

  程鈺並無意見,只歉意地看著宋芙,道:「夫人委屈了。」

  宋芙原也不覺得委屈,但聽到程鈺這樣的話,心裡沒來由地生出幾分委屈。

  她靠在程鈺懷裡,「夫君,我們這是要去哪?」

  自是去休息。

  但程鈺想,若他想著讓阿芙休息,阿芙必定不願,更想快些去審訊二皇子等人。

  所以他道:「一路奔馳回京,我有些累了,想回家歇會兒……」

  宋芙果然一臉擔心,連聲說好。

  回了江家。

  宋芙和程鈺簡單洗漱了身上的血漬,又迅速用了些飯食,便準備休息。

  此時已是下半夜,明日還有要緊事,所以兩人雖許久不見,但只相擁而眠。

  主要還是太累。

  宋芙睡得比程鈺還快。

  程鈺看著懷裡熟睡的宋芙,低頭在她額頭專注而虔誠地印下一個吻,這才睡去……

  翌日,一早。

  宋芙醒時,天還黑著,畢竟是冬日,黑夜漫長。

  她動了動手指,觸碰到獨屬於男子的格外溫熱的皮膚,這才確信一切都是真的。

  程鈺回來了。

  她剛在程鈺的懷裡動了動,便被人緊緊抱住,程鈺眼眸深邃,「阿芙……」

  天雷勾動地火,一發不可收拾。

  等兩人再起身時,天已大亮,府中的下人們都很識趣地沒有來打擾。

  夫妻倆收拾好,用過早膳,同時前往天牢。

  縱是宋芙身子好,在宮門外跪那許久,身體都沒什麼事,但程鈺還是多給她穿了些。

  坐上馬車,宋芙才道:「夫君,我既是演的,自然不會虧待了自己。」

  她昨日去宮門外時,便提前喝了湯藥,而那狐裘大氅之下,又塞滿了溫暖的湯婆子。

  膝上更是綁著厚厚的護膝,就連暈倒都是裝的。

  有她仔細準備,雖受了些寒,但不嚴重。

  程鈺選擇不聽,反而道:「如今仗著年輕為非作歹,往後怎麼辦?」

  這話有些好笑。

  宋芙便也笑嘻嘻道:「往後不是有夫君嗎?」

  程鈺:「……」好有道理。

  夫妻二人閒話間,已抵達夤夜司。

  昨日皇帝下的命令是將二皇子與阮將軍打入天牢,但為著保險,七皇子做主讓人關來了夤夜司。

  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這兩人,任由程鈺處置。

  夤夜司的人早在候著,瞧見程鈺與宋芙,立刻上前領著兩人進了夤夜司的大門。

  剛到暗牢門口。

  便見一道有些踉蹌的身影從裡面走出來。

  幾人正好撞上。

  「司正大人,世子妃。」阮澤一頭的汗,面色與唇色都十分蒼白,他是扶著牆出來的,身體在輕輕顫抖,打著哆嗦。

  宋芙與程鈺都嗅到了他身上的濃烈的血腥味。

  「阮大人。」程鈺蹙眉,「發生了何事?」

  阮澤低垂著眉眼,「回司正大人話,無事,屬下告退。」他說完,便側身讓在一邊,只等著宋芙與程鈺進去,他便離開。

  這……

  實在不像沒事。

  宋芙前些時日便覺得阮澤似沒了求生意志的行屍走肉,今日更甚,倒似行將就木一般。

  她忍不住蹙眉,「阮大人可是病了?不如我為你瞧瞧……」

  砰。

  宋芙的話還沒說完,阮澤便像是被嚇到一般,踉蹌摔倒在地,「不,不用。」

  「些許小事,不必勞煩世子妃。」

  阮澤很牴觸。

  程鈺只得道:「若是身子不適,不必逞強,且可歇著。」

  阮澤垂眸,「多謝司正大人。」

  阮澤顯然心意已決,宋芙和程鈺便不好強求,索性不再耽誤他時間,快步進了暗牢。

  阮澤這才撐著牆壁站了起來,回頭看了一眼夫妻兩人的背影,面上閃過一抹自嘲之色。

  他扶著牆壁,慢慢地踱了出去……

  「世子,世子妃……」

  劍影瞧見兩人,忙迎了上來,看了一眼阮澤離開的方向,面上的表情十分複雜。

  他湊近兩人,低聲道:「從昨晚阮輝被抓進來到今早,一直都很囂張,辱罵世子,並要求見阮大人。」

  「今早,阮大人過來,屬下並未靠近,不知阮輝與阮大人說了什麼。但……」

  「阮大人當著阮輝的面,揮刀自宮了。」

  什麼?!

  宋芙和程鈺皆駭然,兩人都沒想到,竟是如此!

  原來阮澤身上的血腥味,竟是這樣來的……

  程鈺沉默片刻,道:「何至於此!」

  宋芙道:「阮輝雖然妾室眾多,但兒子就只有阮大人一個,阮大人此舉……是為誅心。」

  宋芙看向劍影,道:「即刻讓趙大夫去為阮大人診治,務必保住阮大人性命。」

  這種事,自然是有生命危險的。

  「是。」

  劍影立刻去安排。

  夫妻倆再往裡走,很快便聽到了裡面傳來痛苦憤怒的嘶吼,聲音一聽就是阮輝。

  阮輝怎麼都沒想到,阮澤竟那樣瘋,竟敢那樣瘋!

  此刻他也要瘋了!

  他昨日還引以為傲,便是他做出這樣的事,阮澤有功,也必不會被牽連。

  他還有子孫傳世,他還有未來。

  可如今……

  什麼都沒了!

  「啊啊啊……」阮輝表情猙獰,痛苦的嘶吼聲有些沙啞,他被綁在牢中的木架上,整個人呈「十」字形,便是想要做更多的動作都不能。

  這讓他更加瘋狂。

  但宋芙與程鈺心裡卻沒有半分憐憫。

  阮輝有今天……都是活該。

  只是可惜了阮澤,為阮輝的行為付出了代價。

  猙獰嘶吼的阮輝,看到宋芙和程鈺時,眼裡的恨意更甚,那眼神好似要吃人一般。

  宋芙目光坦然的直視過去。

  哐當!

  牢房的門被打開。

  阮輝被提審了。

  程鈺在夤夜司幹了三年多,敏銳度自然很高,阮輝原本是成算極深的人,想要攻破他的心防,很難。

  但今日阮澤的舉動無疑是給了阮輝重重一擊,在這樣的情況下,阮輝的頭腦更不清醒,開口的可能性更大。

  程鈺負責審問,宋芙主要是旁聽。

  阮輝一開始自然是什麼都不肯說,但原本就被憤怒沖昏了頭腦的他,在被程鈺刻意引導刺激之下,到底開了口。

  一開口,再像詢問便會快上許多。

  不多時,阮輝便說了。

  他如今有種萬念俱灰的感覺,反而將一切都怪到了二皇子身上。

  阮澤來京城的時候還好好的,怎的跟隨二皇子做了一段時間的事,就這樣了?

  當然,他同樣恨的還有程鈺宋芙等人。

  如今他已沒了指望,他平等的想要創死每一個人。

  程鈺不緊不慢的將此次造反的各種細節都問清楚了,這才道:「所以,二皇子是通過你,與北榮達成了合作?」

  阮輝正要張口,忽的想到什麼,冷笑一聲,「你們是想問江家的事吧?」

  被識破了。

  宋芙和程鈺倒也不慌,他們既要為江家翻案,自然不怕世人知曉。

  阮輝的眼神落在宋芙身上,他自然認出了這是江家的外孫女。

  「我有一個條件。」

  「讓你小舅舅出手,治好阿澤,只要他一切如初,還能為我阮家傳宗接代。」

  「我什麼都可以說。」

  方才還沒了活力的阮輝此刻似勝券在握。

  想讓他開口?

  可以。

  只要答應他的條件。

  他辛苦耕耘多年,只得阮澤這一個兒子,但凡他多個兒子,他都不會再理會那逆子!

  但偏偏……一個都沒有。

  他只能將傳宗接代的希望寄托在阮澤身上。

  宋芙笑了,「你沒有談條件的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