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死到臨頭,終於想起了江明姝的好一般。
可看見這一幕,宋芙只覺得噁心。
她冷眼看著倒在地上,有渾濁的眼淚從眼角流出的宋修齊,道:「我娘永遠也不會原諒你。」
「宋修齊,你別以為死了就解脫了。」
「到了陰曹地府,你必是要下十八層地獄的,你且等著吧。」
「你害過的那些人,都在等你。」
她都能死而復生,又怎知陰曹地府不是真的呢?
「宋修齊,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真像一條狗。」
「不,說你是狗,都侮辱了狗。」
宋芙說完,看向棋雨,道:「走吧。」
輪椅漸漸離開。
而癱軟在稻草上的宋修齊仍舊看著宋芙的背影,嘴裡不停的喊著:明姝,明姝……
對此,宋芙不會有一絲心軟。
她很確定,宋修齊不是後悔愣了,而是瘋了。
退一萬步講,就算他後悔了又如何?他的後悔,就像夏日裡的棉襖,是這世上最無用的東西。
視線逐漸清晰。
宋芙第一眼便看到了站在地牢外的高大身影,他臉上戴著面具,落在她身上的眸里卻帶著暖光。
「世子妃。」
程鈺客客氣氣的叫人,好似與宋芙不熟一般。
瞧見程鈺,宋芙的心情沒來由的便明媚許多,她對著程鈺展顏。
「司使大人。」
兩人雖沒多說,但張作在一邊瞧著,總覺得兩人之間有一種旁人都插不進去的感覺。
他的表情頓時又變得複雜,忍不住輕輕嘆息了一聲。
大人與世子妃多般配啊。
可惜……
從前還能盼著定王世子早登極樂,成全了自家大人與世子妃。
如今那世子倒是好全了。
宋芙沒發現張作的不對勁,倒是程鈺,涼涼的掃了張作一眼。
眼帶警告。
張作打了個激靈,這才回過神來,立刻收斂所有思緒,低垂著眉眼領路。
宋芙並未在夤夜司久留,很快便離開了夤夜司。
程鈺自是捨不得。
就站在夤夜司的大門前,如同望妻石一般,目送宋芙走遠。
宋芙的馬車剛離開沒多久,就被下人攔住,說是長公主請她過府。
宋芙自沒拒絕,馬車當即便調轉方向,朝著長公主府而去。
到了長公主府外。
宋芙又瞧見了熟悉的車駕。
定王府的?
白側妃與程宜如今還在禁足……
宋芙正想著,便瞧見了站在長公主府大門前的定王。
定王穿著倒是單薄,站在長公主府門前頗有些請罪的意思。
這讓被長公主府管家領著進門的宋芙動作頓了頓,到底還是喊了一聲,「父王。」
「咳。」
被自家兒媳婦瞧見,定王還是有些許羞赧的,但他到底臉皮比較厚,很快就鎮定下來。
「長公主請你過來的?」
「快進去吧,莫讓長公主久等。」
宋芙微微頷首,這才示意棋雨推著輪椅進了長公主府。
似是擔心宋芙多想,管家一邊往裡走還一邊解釋道:「世子妃,並非是長公主讓定王爺在此站著的。」
「實是定王爺他……不肯走。」
當然,安平長公主因為生氣,也是不肯見定王的。
宋芙頷首,表示理解。
此事本就是定王府的人做的不對,定王自己非要來請罪,宋芙才不會幫他說話。
想了想,宋芙問:「小公爺可還好?」
昨日他在定王府可是泡了冷水的。
管家微微蹙眉,面上帶著擔憂,輕輕嘆息一聲道:「小公爺昨日回來發了熱,幸而並無大礙。」
否則,定王今日來必是要被長公主府的人用大棒子攆出去的。
宋芙也同樣鬆了一口氣,道:「無事便好。」
原本陸長寧上次就才受傷恢復沒多久,此次又泡冷水……
管家笑了笑,道:「世子妃心善,多謝世子妃關心。」
管家心裡可是清楚。
定王府的白側妃與丹陽郡主昨日要算計他家小公爺,正是世子與世子妃救了小公爺。
否則……
若是當著那麼多人的面當真鬧出些什麼,怕是長公主府如今要捏著鼻子認下這門親事。
宋芙很快被領著進了長公主的院子。
長公主正在飲茶看書,瞧見宋芙來,眉眼都笑開了,連忙將人招到跟前,滿目的疼惜與慈愛。
「阿芙,昨日之事當真是多謝你。」
長公主輕輕拍了拍宋芙的手背,「若不是你,怕是……」
她不敢想!
程宜刁蠻自私,又有白側妃那麼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親娘。
娶了那樣的女子,怕是長寧日後一輩子都毀了。
宋芙輕輕搖頭。
她雖是定王府的一員,但她可不會將自己與白側妃混為一談。
只道:「小公爺沒事就好。」
另外……
宋芙昨日聽到定王與白側妃的爭執,心裡也有了點別的猜測。
宋芙猶豫了下還是問:「長公主,阿芙也有些事想問。」
長公主動作微頓,「你想問白嫣然的事?」
她是聰明人。
宋芙點頭,沒有一點說長輩壞話的不好意思,直接道:「白側妃心思深沉,實在算不得多聰慧,與我母妃長樂公主比起來,更是天壤之別。」
「當初她與父王之事……」宋芙略一沉吟,看向長公主。
這次白側妃能使用這樣的手段,那從前呢?
是不是已經使過,並且成功了?
所以才敢這樣肆無忌憚。
長公主頓了頓,道:「此事從前本宮也不知情,但經過昨日之事……本宮亦是有所懷疑。」
「當初……」
「白側妃是十八年前五月入的定王府。」
宋芙立刻明白,「程瑞是十八年前十月出生的。」
也就是說,白側妃入府之前,便有了四到五個月的身孕。
果然。
宋芙的心裡輕輕嘆息一聲,說不上來是什麼滋味。
長公主低著頭,歉聲道:「當年本宮相信了白嫣然的鬼話,認為是他們有情意在先,卻被長樂拆散……並未深查此事。」
宋芙抿唇,卻知道這件事與長公主沒什麼關係。
長公主得知此事時,白側妃已經算計定王成功,不入定王府是不會罷休的。
她輕輕搖頭,道:「長公主不必自責,都過去了。」
再說。
程瑞是定王被白側妃算計,那程宜呢?
她問清此事,只是希望心裏面有個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