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程鈺站起來了!

  王嬤嬤聲音發顫,但衙門內外一片安靜,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你說什麼?」

  就在這時,衙門外響起一道不可置信的質問。

  是宋啟!

  剛剛衝到京畿衙門的他便聽到了柳氏身邊奶娘說出這樣的話,一時只覺五雷轟頂。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王嬤嬤,「你說什麼?你在說什麼?你瘋了嗎?」

  宋啟當場便要直接闖入,卻被京畿衙門的衙役攔住。

  宋芙對於王嬤嬤的話也很不滿意。

  她看著王嬤嬤,「還有呢?還有誰。」

  王嬤嬤對上宋芙的眼睛,好似這才想到什麼,可正要開口……

  嘴角卻先沁出一抹紅。

  下一秒,她便大口大口地嘔起血來……

  宋芙面色大變,顧不得身上的傷迅速起身,直接撲到王嬤嬤身邊,為她診脈。

  但不過瞬息,王嬤嬤的呼吸便已逐漸微弱。

  王嬤嬤嘴唇顫動,似乎想說什麼,卻吐不出一個字。

  只能眼神定定地看向一個方向,一直到呼吸斷絕,都沒能閉上眼!

  宋芙順著她死不瞑目的方向看去——

  宋修齊正安然坐著。

  對上宋芙的眼神,他唇角微微上翹,笑容略顯得意。

  宋芙眼睛泛紅,眼裡的殺意毫不掩飾。

  宋修齊。

  宋修齊竟當著她的面,弄死了證人王嬤嬤。

  她雙拳緊攥,眼睛猩紅,恨不能直接衝上去一刀砍了宋修齊!

  「怎麼回事?」陳大人等人也是驚疑不定,當即便要叫仵作。

  宋芙任由棋雲棋雨將她扶起,聲音沉穩冰冷得可怕,「砒霜。」

  「剛剛那盆潑下來的冷水裡摻雜了巨量砒霜。」

  定王與武安侯的眼神霎時落在陳大人身上,畢竟取水的可就是京畿衙門的人。

  陳大人也是又驚又怒,「查!立刻去查!」

  竟然有人能在京畿衙門做到這一步!那是不是下一次就能直接要他的性命了?

  是宋修齊乾的。

  宋芙心知肚明。

  但宋修齊剛才既然敢露出那樣的表情,證明他有絕對的自信不被發現。

  怕是動手的人早就被處理乾淨了。

  正如宋芙所料。

  很快便有人帶來一個已經服毒自盡之人,正是剛剛準備水的人。

  如此一來,王嬤嬤只供出了柳氏。

  甚至還是在整個人不怎麼清醒的情況下供出來的,若是宋修齊不要臉,大可直接翻臉不認。

  「唉。」

  就在這時,宋修齊的嘆息聲響起,「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實在沒想到柳氏竟如此惡毒!」

  宋修齊一出聲,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他看著地上人事不省的柳氏,一臉失望地搖了搖頭,又看向宋芙,面帶痛色,「是我眼盲,害了明姝。」

  「阿芙,是為父對不住你……」

  惺惺作態!

  宋芙看著宋修齊那裝模作樣的表情,只覺想吐。

  「父親!」

  被人攔住的宋啟此刻才回過神來,不可置信地看著宋修齊。

  他剛剛被王嬤嬤的死嚇到,此刻聽到宋修齊指責柳氏才回過神來。

  父親怎能如此?

  父親是要捨棄娘親嗎?

  宋修齊聽到聲音,看了宋啟一眼,微微皺眉,「帶公子回去。」

  他就這麼一個兒子,目前宋啟還是很重要的。

  「父親!」

  宋啟哪肯離開?就算她因著江明姝的事心裡對柳氏多少有些怨言,可那畢竟是他娘。

  宋修齊沉下臉,義正辭嚴地怒斥道:「宋啟,你年紀也不小了,該明事理些。」

  「你娘做下如此傷天害理的事,宋家斷容不得她。」

  「請諸位見證,今日我宋修齊便在此,休妻!」

  眾人眼神落在宋修齊身上,神情各異。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一道冰冷的聲音,「宋大人,莫急。」

  京畿衙門外傳來兵戈聲。

  眾人循聲望去,瞳孔微縮。

  只見整齊有素,快步進來的人正是夤夜司中人。

  戴著惡鬼面具的影司使與坐在輪椅上的程鈺同行。

  程鈺的話到了嘴邊,一眼瞧見坐在椅子上臉色蒼白,明顯受傷的宋芙。

  情急之下,徑直從輪椅上起了身,在眾人或驚詫或震驚的眼神注視下,掠到宋芙身邊。

  「阿芙!」

  一向從容不迫寵辱不驚的他此刻罕見地變了臉色,直接攔腰將宋芙抱起,快步往外走去——

  程鈺,腿好了?

  這是在場其他人此刻腦中唯一的念頭。

  宋芙微微蹙眉,拽著程鈺胸前的衣襟,看著他的眼裡難掩擔心。

  「你……」露餡了!

  程鈺薄唇緊抿,滿面怒容,像是「別說話。」

  程鈺抱著她直接出了京畿衙門的大門。

  身後響起影司使的聲音,「將宋修齊拿下!」

  兵戈聲傳來,但所有人都知道,結局無法更改。

  夤夜司代表了陛下的意思,夤夜司出動,輕則丟官罷爵,重則滿門抄斬。

  從沒有人能從夤夜司里全身而退。

  程鈺抱著宋芙上了馬車,道:「回家!」

  馬車門關上。

  「撕拉——」

  程鈺一點兒沒手軟,直接撕開了宋芙大腿處的裙子,看清宋芙被扎穿的大腿。

  他心疼得眼睛都紅了。

  他取下身上的金瘡藥,認真仔細地灑在宋芙的傷口上,「是誰?」

  是誰做的?

  竟將宋芙傷成了這樣。

  被這麼一問,宋芙有點心虛。

  程鈺瞧她的表情,看出端倪,眉頭皺緊,「嗯?」

  宋芙囁嚅了下,輕輕拽了拽他的衣袖,低聲說:「夫君能不能先答應我,不要生氣?」

  程鈺一噎,險些被這話氣死。

  可他瞧著宋芙的盈盈水眸,還是深吸一口氣,按捺性子道:「好,我不生氣。」

  宋芙這才心虛地,低聲的將剛剛的事說出來。

  得知真相的程鈺沉默了。

  他的唇抿成一條線,面色黑沉,垂眸繼續為宋芙撒藥。

  「夫君……」宋芙嗓音軟軟地喊了一聲。

  程鈺沒回答。

  她又伸手扯了扯了他的袖子,聲音略帶委屈,「你說過不生氣的。」

  「……」仍是沉默。

  「夫君,疼……」方才自己灑金瘡藥時眉頭都沒皺一下的宋芙此刻聲音軟乎乎的,可憐兮兮地抬眸看程鈺。

  程鈺動作微頓,撒藥的動作溫柔了許多。

  顯然這招對程鈺很管用。

  宋芙繼續說:「夫君吹吹就不疼了。」

  她在撒嬌。

  程鈺自然看得出來,他輕輕嘆息一聲,認命般地伸手將面前人擁入懷中。

  他不是生氣。

  他是心疼。

  宋芙懸著心放了回去。

  她就知道,程鈺不會真的生她的氣。

  但很快,宋芙就想起另一件事,她有些著急地問:「夫君,你剛剛站起來了……」

  這顯然完全是兩人計劃外的事。

  程鈺已經康復的消息一直都是被隱瞞著的,畢竟對程鈺動手的人實在不少。

  「無妨。」

  程鈺聲音平穩,帶著安撫之意,「輪椅我早就坐夠了。」

  就算沒有今天的事,他也已經在籌謀著宣告他已康復這件事。

  宋芙聽出程鈺這話的真心,但還是有點擔心,「可是……」

  頓了頓,她低聲說:「都怪我。」

  若非程鈺因為她受傷而失了分寸,也不會在今日這樣全無準備的情況下就暴露了。

  「胡說什麼。」程鈺自然不會讓宋芙這樣認為,哪怕今日的事的確是因宋芙而起。

  他也捨不得他的阿芙這般自責。

  他低頭吻了吻宋芙的額頭,道:「是我要謝謝阿芙,讓我終於不必再坐輪椅。」

  ……

  與此同時,京畿衙門。

  程鈺帶著宋芙離開之後,定王與武安侯等人都還沒反應過來。

  而在「影司使」的指揮下,宋修齊很快就被夤夜司的人抓住。

  宋修齊怒視戴著惡鬼面具的「影司使」,怒而質問:「放肆,你們這是要做什麼?」

  劍影看著宋修齊,眼神冰冷,道:「宋尚書,這是陛下的意思。」

  什,什麼。

  宋修齊一怔,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夤夜司的人。

  陛下的意思?

  陛下是要捨棄他嗎?

  但宋修齊心裡更清楚,夤夜司絕不敢假傳陛下旨意。

  「帶走!」

  劍影一聲令下,夤夜司的人直接將宋修齊帶走。

  夤夜司的人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劍影還著急去看世子呢。

  世子情急之下直接站了起來,怕是整個京城都要炸了。

  定王此刻才終於回過神來,什麼也沒說,直接大步朝著外面走去。

  娘親生死不知,父親又被夤夜司的人帶走。

  宋啟一下懵了。

  「娘!」

  他喊了一聲,掙脫開攔住他的衙役,快步走到昏迷在地上的柳氏身邊。

  柳氏面色蒼白,嘴角有血跡沁出,整個人昏迷不醒。

  宋啟當即便要伸手抱起柳氏,嘴裡同時喊著,「大夫,大夫!」

  可他剛起身就被人攔住。

  同樣正要出門的武安侯道:「陳大人,柳氏買通他人造謠在前,謀殺正妻在後,證據確鑿,理當收監。」

  宋啟猛地抬眸,「我娘她都這樣了。你……」有沒有心啊!

  宋啟的質問聲在對上武安侯森然威嚴的眼神時戛然而止。

  他的身體輕顫,已經生出了退意,眼神躲閃,不敢與武安侯對視。

  武安侯看著宋啟的模樣,眼裡閃過一抹鄙夷,雲淡風輕道:「你倒是孝順。」

  這話隱約帶著些諷刺的意味。

  旋即又道:「放心,你娘暫時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