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聰明人。
宋芙看著京畿衙門的大門被打開,有捕快出來大聲通傳:「升堂!」
比起宋芙和程鈺的讚許。
柳氏瞧見這一幕,本就深受打擊的她更是渾身無力地跌坐在馬車內。
怎麼敢!
這些人怎麼敢的?
她可是尚書夫人!
她忽地想到什麼,當即對身邊人道:「去,去找茵茵,茵茵有辦法!」
張媽媽聞言,面上的表情有些不確定,「夫人,上次您可是取了二小姐的心頭血……」
發生了那樣的事,便是再深的母女情分也都消耗得差不多了。
二小姐便是有法子,又當真會為了此事奔走嗎?
柳氏的表情有瞬間的僵硬。
但她很快就道:「我是她娘。」
「她若是想更進一步,我便不能出事。」
到了這個時候,能護著她的只有宋茵。
張媽媽當即便要趕去定王府,可她剛起身就被攔住,柳氏看著她表情不定,道:「讓王嬤嬤去。」
對上自家夫人的眼神,張媽媽的心顫了顫,明白了什麼……
此次出面為夫人聯繫那些人的,是她。
……
京畿衙門內。
陳大人已經升堂,開始審理此案。
而方才那在衙門外說話便條理清晰的婦人此刻跪在衙門中央,吐字清晰,擲地有聲地將方才在外面說的話又複述了一遍。
簡而言之。
宋尚書的夫人柳氏讓奴僕聯繫了今日挨打的那學子,花錢請他在各處酒樓茶肆散播關於宋家大小姐與宋尚書原配夫人的各種言論。
但沒想到恰好被宋尚書之子聽見,尚書之子憤怒之下,將人打了個半死。
實在滑稽。
陳大人早已聽聞了事情的始末,但此刻再聽還是覺得可笑。
他咳了一聲,看著殿中人,問:「你們控訴尚書夫人,可有證據?」
「有的!」婦人立刻道:「兩天前,就在宋家後院,一個穿著靛色衣裳的媽媽悄悄見了我兒。」
緊接著,婦人清楚地將張媽媽那日的穿著一一說出,又道:「那媽媽那日頭上還別一支銀簪!」
「她親口說的,奉她家夫人之命!」
有備而來。
陳大人腦中閃過這四個字,但想到定王府的馬車就停在外面,又覺得沒什麼不可能的。
「去宋家傳人。」
他對捕快吩咐。
同時又問婦人,「既那人尋的是你兒,你又為何知道得如此清楚?」
婦人理直氣壯道:「自是民婦親眼所見親耳所聽!」
「大人有所不知,我兒才華斐然,前程似錦,這不馬上就要春闈了,我總讓他在家裡溫書。」
「可他總不聽總不聽,所以他每次悄悄出門民婦都跟在後面。」
陳大人:「……」
「既是你親眼所見,你為何不阻止他?」
婦人再次道:「人家給錢啦!」
「我家窮,既有這錢,為何不掙?」
好有道理!
陳大人一時竟無法反駁。
場面一時安靜下來。
圍觀人群里忽地有人大聲起鬨詢問:「那如今你豈不是正好能訛錢,怎的還來告官了?」
那婦人冷笑一聲,「我兒是要考狀元,做大官的!」
「他們打斷了我兒的手,讓我兒無法參加春闈,這怎麼賠?我聽說他家兒子明年也要參加春闈……」
「休想!」
京畿衙門外,馬車中。
宋芙與程鈺就在外面聽著婦人的控訴,聽到這,她轉頭看向程鈺,道:「夫君,讓人幫我傳幾句話給柳氏。」
嗯?
程鈺微有些不解。
宋芙道:「三年前,宋修齊便能大義滅親,焉知今日他不會再滅一次?」
「若是從前,我還真不確定,但經過這段時間……」宋芙笑了笑。
自從柳氏選擇給宋修齊下藥之後,宋修齊對柳氏的態度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若是柳氏不再鬧出什麼事,看在宋啟宋茵的面子上,看在從前兩人的「真感情」上,宋修齊不會動她。
但此次柳氏被告上府衙,這無疑是十分丟人的事。
哪怕柳氏撇清干係,將一切推到張媽媽身上,那也要有人信。
與其如此,宋修齊還不如直接捨棄柳氏。
況且縱是宋修齊做出了捨棄柳氏的行為,柳氏怕也不會魚死網破。
她有宋啟宋茵。
女子一旦有了孩子,就有了羈絆與束縛。
程鈺反應過來,「你想保她?」
保柳氏?
宋芙輕嗤一聲,搖頭道:「不,是讓她加把勁。」
若是柳氏單方面的被宋修齊背刺,那可就沒意思了。
打起來,才有趣。
程鈺迅速領會了宋芙的意思,撩起車簾指向一個方向,道:「人已經來了。」
宋芙順著視線去,便見目之所及處停著一輛簡樸的馬車,只從外觀看是什麼都看不出來的。
既然人來了,那她就親自去。
宋芙欣然下了馬車,朝著那邊走去。
「夫人。」張媽媽悄悄打量時瞧見這一幕,忙道:「大小姐,大小姐她過來了……」
宋芙!
她在這!
柳氏忽的想到什麼,面色變了又變。
宋芙在馬車外停下。
「柳姨娘。」
宋芙的聲音裡帶著淺淺的笑意。
馬車帘子被撩起一角,柳氏眼神兇狠的看著宋芙,壓低了聲音,咬牙切齒道:「是你,是不是!」
「是你故意算計我!」
不然怎麼會那麼巧?
那群賤民怎麼敢來狀告她?她可是尚書夫人!
宋芙面上帶笑,「這份禮物,柳姨娘還喜歡嗎?」
「賤人!」柳氏表情猙獰,再也維持不住臉上的體面,嗓音尖銳的怒斥出聲。
宋芙面上的笑容收斂,眼眸幽深的看著柳氏,「柳姨娘這麼說話,可就不禮貌了。」
柳氏有些被這樣的眼神嚇到。
可下一秒,宋芙的表情再次變化,臉上揚起笑,「不過誰讓我心善呢。」
「柳姨娘,我此刻過來,是來祝賀你的。」
提醒她?
柳氏直覺沒有好事。
宋芙笑道:「我聽說,宋家那幾位妾室,已有兩位診出了身孕呢。」
什麼?
柳氏下意識出言否認,「不可能!」
她早就暗中給那些女子下了藥……
她這樣想著,對上宋芙瞭然的好似已看穿一切的眼神,「柳姨娘,驚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