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皇帝輕咳一聲,道:「退下吧。」
哪怕知道趙貴妃是故意的,他還是選擇了包容。
江靖也被人按著帶了下去。
「陛下……」
趙貴妃抬眼,輕咬下唇,眼神欲說還休。
這是她常用的手段。
只是往常的她病弱西子,我見猶憐,此刻的趙貴妃面色紅潤,皇帝瞧著倒也覺得十分可愛。
皇帝輕輕嘆息一聲,上前將她攬入懷中,道:「嬌嬌,昨夜天牢失火的事朕已知曉。」
「他們人都沒事,如今已經轉移到夤夜司。」
「夤夜司那邊必不會再出任何事,嬌嬌儘管放心。」
他怎會不知趙貴妃心裡想什麼?
被偏愛的總是有恃無恐,趙貴妃便是如此。她嬌聲道:「可是陛下,臣妾聽說天賜被燒傷了。」
她眼圈微紅,是真的有點心疼,「您也知道,天賜從小就是被嬌慣這長大的,什麼時候吃過這樣的苦頭?」
趙天賜深得趙貴妃疼愛,也算是在皇帝跟前長大的,尤其趙天賜實在算不得聰明。
這讓皇帝對他愈發多幾分偏愛,將他視為子侄,此刻再看趙貴妃這樣,心裡更生憐惜。
「嬌嬌,朕已傳令夤夜司,安排了太醫為天賜治傷。」
「等天牢修繕好,將他們轉回天牢,然後便讓他們離開天牢,改名換姓。」
「這些朕應允你的事,朕都記得。」
皇帝當真是耐著性子哄趙貴妃,畢竟他因為下令懲罰趙家這件事,而覺得十分對不起他心愛的趙貴妃。
趙貴妃聞言,軟軟的靠在皇帝懷裡,低聲道:「陛下,您待臣妾好,臣妾心裡都明白。」
「可馬上就是過年了,合家團聚的日子,臣妾想到兄長與天賜……」
她潸然淚下。
皇帝連忙伸手為她抹掉眼淚。
趙貴妃又說:「陛下,夤夜司直屬於您,聽從您的調令,不如現在就讓天賜改名換姓吧……」
「不行。」皇帝拒絕的十分乾脆,甚至都沒有絲毫猶豫。
在趙家這件事上,程鈺的態度很明顯。
他敢斷定,他便是這樣吩咐了,程鈺也必定不會遵從。
趙貴妃表情微僵,似沒想到皇帝會拒絕的這般乾脆,「陛下……」
「此事莫要再提。」皇帝沉著臉,表情嚴肅。
趙貴妃有些被嚇到,輕咬下唇,好一會兒才道:「那,臣妾想去看看兄長與天賜。」
。
夤夜司。
一早,程鈺與宋芙將江子安送去了桐花巷陳關處,然後兩人才分開。
宋芙去長公主府,程鈺喬裝來夤夜司。
他正在處理文書。
段成從外面走進來,抱拳道:「老大,宮裡來人了,說是要見姓趙的犯人。」
說著,段成壓低了點聲音,「二皇子也在,屬下大膽猜測,馬車裡的貴人說不準是貴妃娘娘……」
程鈺抬眸瞧他一眼。
自從江南回來,段成對他的態度就一天比一天恭敬,他就知道,他的身份是瞞不過這個耳力特殊之人的。
他點頭道:「猜的不錯。」
段成:???
這算誇他嗎?
他想了想,又問:「那讓見嗎?」
段成問的很認真。
就算是宮裡來的貴妃又如何?這裡是夤夜司!若是司正大人不發話,夤夜司的人同樣能將他們攔在外頭。
程鈺合上手中的摺子,道:「貴妃親自來了,這面子自然要給。」
「好勒,老大!」段成立刻明白程鈺的意思,對著程鈺行了一個二指禮,轉身離開,「我這就去放行。」
很快。
趙貴妃便帶著二皇子踏入了夤夜司地牢。
段成十分熱情的在前面領著兩人往裡走,一邊走一邊道:「貴妃娘娘,二殿下,人就在前面啦。」
「貴妃娘娘您放心,咱們給趙家人安排的那是夤夜司里最上等的牢房!」
趙貴妃手裡捏著帕子,捂著鼻子,臉上的嫌棄怎麼都掩飾不住。
這牢房裡的血腥味熏的她想吐!
二皇子的表情也沒好到哪去,兩人什麼時候來過這樣污糟的地方?
只覺都無處下腳。
很快,段成便將趙貴妃和二皇子引到了最裡面,比起外面,這裡更潮濕,血腥味更濃。
氣味噁心的趙貴妃當場反胃,嘔吐起來。
二皇子不可置信的看著段成,道:「這就是你說的,最好的牢房?」
「是啊!」
段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道:「這裡潮濕,必定不會如天牢一般起火!」
「我們老大說了,昨夜天牢失火,很不尋常,必是有人要害趙家人。」
「在這裡頭,安全!」
趙貴妃和二皇子對視一眼,臉都青了。
偏偏這段成說的擲地有聲,條理清晰,倒似當真為了趙家人好。
趙天賜昨天一晚上沒睡好,一直到天明,那些老鼠都縮回了各自的洞穴里,他才終於迷迷糊糊的睡下。
此刻聽到說話的聲音,只覺得耳邊好似有蚊子嗡嗡嗡的叫個不停。
「是誰吵吵?小爺我……」
趙天賜的話還沒說完,便瞧見了趙貴妃,當即眼眶一熱,面上的兇狠立刻退去。
踉蹌著撲到欄杆邊,雙手抓住欄杆,聲音一秒哽咽,委屈得不行,「姑母,嗚嗚嗚,姑母,你終於來了。」
「救救我,姑母……」
「我要離開這裡,這裡好可怕……」
趙天賜哭著喊著,那手就想去抓趙貴妃。
趙貴妃下意識的退後半步,面上的表情有些僵硬,道:「好,好,你莫急,此事姑母知道了。」
她給了二皇子一個眼神,邁步往裡走去。
昔日被京城人人捧著的趙國公此刻正在裡面等著她,趙國公前些時日雖身處天牢,但仍舊過著養尊處優的生活。
油光滿面,大腹便便。
一直到昨夜來了夤夜司,才顯出幾分狼狽。
看見趙貴妃,趙國公道:「貴妃娘娘,我有話與你說。」
他要私底下交流。
對此,段成自然滿足,立刻就為兩人尋了個安靜的牢房。
當然,他們不知道的是……程鈺就在一牆之隔的暗室。
趙國公看著趙貴妃,倒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道:「妹妹,趙家就天賜這麼一個男丁。」
「他必須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