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王自無異議,躬身抱拳,「是。」
他轉身離開,剛走了幾步又想起什麼似的,轉頭看向皇帝。
「陛下,茲事體大,民間怨聲四起。臣昨日出宮時便聽聞有學子已因太久水米未盡暈了過去。」
「為了陛下的名聲,還請陛下早做決斷。」
「臣告退。」
定王說完就走。
只留下身後皇帝表情難看。
砰!
他抓起桌上的摺子便往地上一砸。
那些賤民,竟敢如此逼他!
他可是皇帝!
但是……
他表情變幻不定,就在這時,外頭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緊接著,李寧海從外面走了進來,面上帶著些許焦急,道:「陛下,景陽宮來報,貴妃娘娘腹痛不止……」
李寧海的話還沒說完,皇帝便已直接出了養心殿,「擺駕景陽宮!」
。
定王府。
臨近中午,宮中便來了人,宣宋芙進宮。
幸而宋芙當時還在王府。
她正要進宮,程鈺不由分說,跟著上了宮裡派來接宋芙的馬車。
「早朝後,陛下留了定王說話……沒多久,趙貴妃便腹痛不止。」
「太醫們都沒瞧出什麼,皇后向陛下舉薦了你。」
程鈺言簡意賅地將今日事情的始末都說給宋芙聽,他的呼吸還微有些急促,語氣微沉。
他是剛趕回王府。
對於皇后的擅作主張,他心裡稍有微詞。
皇后必是懷疑趙貴妃是不是真的懷孕,所以才極力舉薦宋芙,但此舉無疑會陷宋芙於危險之中。
宋芙眼神輕閃,道:「這是個機會。」
無論是上次的懷孕,還是這次的腹痛,都太巧了。
程鈺自然曉得。
事情都已經發生,再多說也無益,他只握住她的手,道:「我與夫人一道。」
馬車路過宮門口。
宋芙瞧見了遙遙坐了一地的學子百姓們。
禁衛軍守在皇宮門口,各個手中拿著武器,做防備狀,兩方膠著。
馬車進了宮門,直接疾馳於宮道之上。
這是平日裡沒有的殊榮,今日皇帝特准,可見對趙貴妃的看重與擔心。
「陛下,定王世子與世子妃到了!」
瞧見馬車,李寧海便匆匆進門,回稟陛下。
宋芙與程鈺剛一進宮,便瞧見景陽宮殿中滿滿當當跪了一地的太醫。
皇后安然坐於殿中,皇帝則是剛匆匆從內殿出來,想來剛剛應該是陪在趙貴妃身邊。
見著宋芙,他直接道:「快,快給貴妃瞧瞧。」
「是。」
宋芙倒也不扭捏,很快跟著景陽宮的宮女進了內殿。
趙貴妃正躺在床榻之上,面色慘白,一頭青絲柔順垂著,縱然是虛弱憔悴至此,仍舊難掩姝色。
她秀眉微蹙,叫人瞧著便下意識想替她撫平憂愁。
「阿芙。」
她聲音柔柔,勉強對著宋芙揚起一個淺笑,「要勞煩你了。」
宋芙輕輕頷首,「貴妃客氣。」
她挽起袖子,走到床榻邊的凳子上坐下,趙貴妃已然伸出纖纖皓腕,美眸盯著宋芙。
眼底閃爍著晦暗不明的色彩。
她倒是想看看,宋芙這次會怎麼選。
宋芙的手落在趙貴妃手腕上,不過片刻,便皺了眉。
趙貴妃根本沒懷孕。
從脈象上看,她應當是服用了一種可以讓人假孕的藥物,造成了懷孕的假象。
如今藥效尚未過去,不至於這麼早「小產」。
趙貴妃之所以等不及想來是因為今日早朝後定王與皇帝說的那些話。
這些太醫不管是真沒辦法還是假沒辦法,此刻都不敢站出來。
「阿芙,如何?」趙貴妃抬眸看她,聲音柔弱,表情柔弱,眼底卻有暗芒閃爍。
聞言,皇帝也看了過來。
宋芙鬆開趙貴妃的手,站起身對皇帝道:「陛下,貴妃娘娘……」
皇帝面上的焦急都掩飾不住,「如何?」
「貴妃身子本就弱,想來這些時日應是沒有歇好,憂思過重,母體不安,腹中孩兒亦是能感應到的。」
「如此下去,對貴妃與府中胎兒都很不好。」
皇帝與貴妃同時皺眉,只是心中的想法卻是天差地別。
趙貴妃拿捏不准宋芙是什麼意思,是真的沒有發現她身體的異樣還是另有圖謀。
皇帝正要說話,宋芙繼續道:「若想保住貴妃腹中孩兒……」
她面露沉吟,一臉為難。
皇帝皺眉,「當如何?你且只說便是!朕會不計代價,保住貴妃腹中孩兒!」
甚至,他還有些期盼宋芙的答案。
等著宋芙給他一個保住趙家的藉口。
卻聽宋芙道:「臣婦醫術有限,只能暫時保貴妃與腹中孩兒安全。」她表情凝重,面上還稍帶著幾分自責,「若想保貴妃與胎兒順利至生產,怕是……」
她再次猶豫。
「什麼?」皇帝追問。
「怕是需要神醫出手。」宋芙緩緩出聲。
皇帝面色稍霽。
這話不需宋芙來說,太醫院的太醫們已經有好幾個都這樣說。
「朕已命人盡全力尋找神醫,但在此之前,你需要盡全力保住貴妃與腹中胎兒。」
「臣婦必會盡力。」
說完,宋芙看向趙貴妃,道:「也請貴妃娘放寬心,莫要想得太多。」
趙貴妃眸光沉沉,緊盯著宋芙的雙眼,好似要將她整個人看透一般。
宋芙究竟想做什麼?
這不僅是趙貴妃的疑慮,皇后心中同樣做此想法,她略有些擔心地看著宋芙。
趙貴妃懷孕……竟是真的?
「請陛下暫避,臣婦需要給貴妃針灸,穩定心神。」宋芙話音落下,趙貴妃下意識的伸手拽住皇帝的衣袖。
抗拒之意十分明顯。
宋芙必定不安好心!
皇帝安撫的拍了拍趙貴妃的手背,擰眉道:「貴妃有孕不過兩月,便要針灸了?」
宋芙不緊不慢道:「貴妃憂思過甚,身體裡氣血淤堵,臣婦此次針灸是想幫助貴妃疏散鬱氣,這於腹中胎兒只有好處。」
宋芙說的有理有據,趙貴妃看向皇帝,「陛下……」
「莫怕。」皇帝哄著,「朕陪著嬌嬌。」
說完,又擰眉威嚴的看向宋芙,道:「若貴妃有個什麼好歹,朕唯你是問!」
「縱然你是定王府世子妃,那也無用,你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