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王妃能說出這話,顯然已是為了孟星河什麼要求什麼門檻都不要了。
只要兒子快樂。
聞言。
孟星河的表情不僅沒有放鬆些,反而更加僵硬,在榮王妃關切的目光下,艱難地吐出兩個字:「不是。」
榮王妃皺眉。
她並非蠢人,孟星河的前後態度變化如此之大,而這變化是……
榮王妃瞳孔微縮,險險住口,沒將那呼之欲出的答案宣之於口。
隔牆有耳。
況且這裡還是定王府。
榮王妃抬手拍了拍孟星河的肩,沉聲道:「回去再說。」
孟星河有點自責,「母妃,此事……」
榮王妃輕輕搖頭,示意他不必再講,她略略平復了下情緒,這才出了偏廳,朝著花廳正廳而去。
白側妃早早收斂了猙獰的表情,只微沉著一張臉。
宋芙坐在一邊,敏銳察覺到榮王妃態度的變化。
榮王妃剛一進門,眼神便從她身上掃過,帶了幾分打量。
當然,也帶著幾分不悅。
宋芙看得分明,倒也沒說什麼,她能理解。
榮王妃收回視線,走到方才的位置坐下。
白側妃板著一張臉,想問又拉不下臉,便等著榮王妃主動開口解釋。
榮王妃卻是好似什麼都沒說過一般,絕口不提,反而看向宋芙,「這位便是定王府的世子妃吧?」
宋芙起身,行了一禮,「宋芙見過榮王妃。」
她態度不卑不亢,眼神澄淨,落落大方,榮王妃的眼底閃過一抹惋惜。
白側妃見此,皺起了眉,對榮王妃的態度很是不喜。
可還不等她開口,一個侍女便走了進來,屈身行禮,而後道:「側妃恕罪,郡主身體不適,怕是不能來見客。」
這人正是程宜身邊的侍女。
白側妃面上表情一僵,手握成拳,險些沒被氣死。
這話自是託詞。
擺明了程宜不想來見榮王妃,更不想與榮王府成這門親事。
白側妃生氣,榮王妃卻是暗自鬆了一口氣,笑看著白側妃,道:「既然郡主身體不適,便也不好叨擾。」
白側妃一時情急,脫口而出道:「那方才所提之事……」
榮王妃輕輕搖頭,一臉體諒,「待郡主身子大好再議也不遲。」
白側妃面色一沉。
榮王妃這是要出爾反爾了?
她忍不住看向宋芙,眼裡有恨意一閃而逝。
宋芙!
都怪宋芙!
今日鬧這一出,榮王妃也覺尷尬,她很快起身道:「時辰也差不多了,我剛剛抵京,宅邸中還有許多庶務需要處理,實在不便久留。」
「改日再來王府拜會。」
侍女扶著她起身,往外走去。
白側妃臉色難看的體面話都說不出來,宋芙只得起身,客套的挽留了幾句。
而後送著榮王妃與孟星河出門。
榮王妃的眼神落在宋芙身上,眼底有複雜之色一閃而過,最後還是道:「承蒙世子妃照拂,我心中十分感激。」
她並未說的太明白。
畢竟宋芙一個已婚婦人幫了孟星河一個外男,這般大喇喇的說出去,也實不是什麼光彩之事。
宋芙輕輕搖頭,雲淡風輕道:「王妃客氣,只是舉手之勞而已。」
她這話不是謙虛。
當初她幫孟星河,只因宋茵和程瑞說他是當年那少年。
後來縱然猜出他不是,想的也是隨手救一無辜可憐人,哪裡曉得他竟是榮王府失蹤多年的公子?
榮王妃瞧得出她這話發自真心,心中更覺惋惜。
星河的眼光總是不差的,只是……可惜了。
她定了定心,道:「此事是榮王府欠了世子妃,若世子妃有用得上榮王府的地方,儘管開口。」
榮王妃的語氣很鄭重,同時還帶著些複雜。
若不是知曉此人救過星河,她怕是會心生怨懟。
宋芙坦然笑道:「王妃的話,我記下了。」
她承了這份恩情。
榮王妃微鬆了一口氣,她更怕宋芙拒絕!
孟星河低垂著頭,眼神時不時地落在宋芙身上,如今呈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個全新的他沒有見過的宋芙。
「夫人。」
幾人走到花園中時,一道聲音傳來。
眾人循聲望去——
劍影正推著輪椅而來,出聲的正是坐在輪椅上的男子。
劍眉星目,面若冠玉,一身金絲銀線做底的黑色錦袍穿在他身上,在這陽光下閃爍著熠熠輝光。
便是宋芙都看得一怔。
這,這……孔雀開屏不過如此!
眾人愣怔間,程鈺已經被推到了宋芙身邊,「王妃。」
幾人寒暄打過招呼,程鈺隨著宋芙一道,將榮王妃與孟星河送出了王府。
只是這一段時間裡,孟星河的臉就跟打翻了調色盤一般,五味雜陳。
這……不就是宋大夫口中的「哥哥」嗎?
馬車上。
榮王妃輕輕拍了拍孟星河的肩,道:「是世子妃?」
這話沒頭沒腦,孟星河一臉苦澀,「母妃,實在抱歉,我……」
他不知道。
「眼光不錯。」榮王妃先贊了一句,才道:「放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