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親近他,是權宜之計

  三年前,江家出事。

  她的好父親,江家的好女婿,第一個站出來在朝堂之上痛斥江家不仁不義,愧對陛下隆恩。

  後又第一個寫了檄文,討伐江家。

  江家鼎盛時,他仗著是江家女婿,從一寒門學子扶搖直上,成了天子近臣。

  江家一出事,他便急不可耐地撇清干係。

  人心涼薄,可見一斑。

  後來,母親病重,纏綿病榻,他將宋府一應事物悉數交給柳氏。

  ……

  宋修齊步履匆匆地往外走,表情冷沉,眼神陰鷙。

  宋芙那孽障,竟敢那樣同他講話。

  逆女!

  當真是逆女!

  「岳父大人。」

  忽然,一道聲音傳來,宋修齊轉身看去——

  只見程鈺正坐在輪椅上,被劍影推著過來。

  宋修齊立刻收斂了面上的表情,笑呵呵道:「原來是賢婿啊。」

  程鈺沒笑。

  抬眸看他說:「阿芙已嫁本世子為妻,是定王府的世子妃,她所做之事,自有王府撐腰。」

  「岳父大人以為如何?」

  程鈺聲音冷沉,字字句句卻是在為宋芙撐腰。

  宋修齊面色微變,忙道:「世子所言甚是。」

  程鈺微微頜首,「岳父大人慢走。」

  宋修齊再次轉身離開,剛一轉身,面色就難看極了。

  程鈺看著他的背影,眼中全是鄙夷。

  此等不忠不義之人……便是他的岳父,他也實在看不上。

  「回吧。」

  程鈺一聲令下。

  劍影剛推著他的輪椅轉身,他便看見了站在不遠處的那道身影。

  宋芙。

  她揚唇一笑,腳步輕快地走過來,彎腰看他,「夫君是在為我撐腰嗎?」

  兩人距離極近。

  她身上若有似無的香味往他鼻子裡鑽,熠熠星眸中笑意瀲灩。

  程鈺輕咳一聲,表情略有些不自在,「你是定王府世子妃。」

  「謝謝夫君。」

  宋芙並不惱怒,反而笑著道謝。

  程鈺的喉嚨滾動了下,莫名覺得嗓子有些發癢。

  融融晨光灑落,她的頭髮絲都好像在發光。

  「世子,馬車備好了。」

  管家的聲音傳來。

  宋芙笑著站直身,「夫君要出門嗎?」

  程鈺嗯了一聲,「進宮。」

  「夫君慢走。」宋芙眨了眨眼,面帶微笑。

  送走程鈺。

  她剛轉身走過一個垂花門,就被程瑞攔住,他面容浮腫,眼底泛青,周身帶著濃郁的湯藥氣息。

  不知這些日子喝了多少沒用的湯藥。

  「你跟他說了什麼?」程瑞的聲音很不客氣,他看著宋芙的眼裡更帶著指責。

  好似在斥責她,不守婦道。

  宋芙蹙眉。

  程瑞繼續指責,「怎麼?跟他就笑的那麼燦爛,面對我就板著一張臉?」

  「宋芙,他只是一個——」

  「程瑞。」宋芙打斷程瑞沒說出口的話,微垂的眼眸里已染上殺意。

  她知道程瑞要說什麼,正因如此,她才不准他說出口。

  她如今還沒將偽造的虎符交給程瑞,不知道他背後究竟是誰,暫時不好翻臉。

  但不代表她能容許程瑞在她面前辱罵程鈺。

  程瑞被宋芙的聲音嚇了一跳,就聽宋芙說:「原定的計劃出了點問題,我還需要一些時間。」

  「我親近他,只是權宜之計。」

  一牆之隔外。

  程鈺清楚地聽到了宋芙冰冷的聲音。

  他雙手握緊扶手,面色難看得可怕。

  親近他,只是權宜之計?

  裡面的聲音再次傳來,程鈺已經轉動著輪椅轉身離開。

  劍影和劍光對視一眼,匆匆跟了上去。

  兩人的面上都有些不忿。

  世子妃怎能如此?

  若如從前一般冷著臉對世子也就罷了,偏偏最近半個月對世子百般關心。

  更花費心力治好了世子的毒和蠱,他們都能瞧出,世子待世子妃是真上了心的。

  卻沒想到聽到這樣的話。

  劍影忍不住道:「都怪我,把那摺子忘在了書房。」

  要不就不會聽到這話了。

  ……

  程瑞聽到宋芙的話,這才微微鬆了一口氣。

  是啊,定是如此。

  程鈺可是宋芙的仇人,宋芙怎麼可能會對他動心?

  那置江家於何地?

  「那還需要多久?」程瑞問。

  宋芙反問:「一年都等了,不能再多等些時日?」

  程瑞張了張嘴。

  這……

  倒不是他不願多等,只是他都把這件事告知……

  他蹙眉道:「還是需要儘快,遲則生變。」

  「早日報仇,也能早日告慰地下英靈。」

  程瑞說得大義凜然,宋芙卻恨不能立刻一刀砍了他!

  沒關係!

  這一筆一筆,她全都記下了。

  「棋雨。」

  她伸手,從棋雨手中接過一封信,遞給程瑞,「這是二公子要的書信,拿給我小舅舅,他自會替二公子設法聯繫神醫。」

  程瑞大喜,注意力立刻轉移,「好,好!阿芙,還是你對我最好!」

  ……

  「阿鈺?」

  威嚴關切的聲音打斷程鈺的走神,程鈺忙回過神來,「陛下恕罪。」

  皇帝輕輕嘆息一聲,表情溫和,滿眼無奈道:「在想什麼呢?今日已走神三回了。」

  權宜之計。

  程鈺的腦中閃過這幾個字,他垂眸,「陛下恕罪。」

  皇帝更加無奈,擺了擺手,「你既不願說就罷了,朕怎捨得罰你?」

  皇帝的眼中滿是疼惜,「你是皇姐唯一的孩子,在朕心中與朕的孩子一樣。」

  「陛下折煞臣了,臣豈敢與皇子們比肩。」

  「你啊你,朕還是懷念當初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定王世子。」皇帝一臉懷念。

  程鈺笑了笑,並未說話。

  從前那個定王世子,已經死在了三年前的藏鋒谷里。

  「朕聽說,夤夜司最近抓了一個三年前叛逆案的餘孽?」

  程鈺忙道:「此事正在調查,但據臣所知,許大山在四年前便已因瞎眼而退伍,一直在內子的鋪子裡做掌柜。」

  皇帝表情嚴肅鄭重,眉頭緊擰,沉聲道:「事關叛逆一案,務必查探清楚,不可冤枉無辜,但若真有牽扯……也絕不可放過。」

  「臣遵旨。」

  皇帝頷首,「你辦事,朕放心。」

  「陛下,臣聽聞京郊外百餘里有一處名為黑風寨的山匪,周遭百姓備受其苦。」

  「臣請旨,率兵剿滅黑風寨,還百姓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