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懸著的心終於死了

  屋內仍舊是只留下兩人,卻少了昨日的溫情,只余尷尬。

  阮瑜薄唇緊抿。

  她低垂著眉眼,沒說話,雙手在袖子底下緊攥成拳,剛才的擔心和慶幸,此刻竟都成了真。

  但同時,又還有一種塵埃落定的感覺。

  懸著的心……

  終於可以死了。

  秦子宣看向阮瑜。

  兩人彼此之間很了解對方,他只瞧著阮瑜的表情,便知方才阮瑾說的那些話並非無的放矢。

  阿瑜是真的想要與他退婚。

  秦子宣看著阮瑜,面上浮出淺淺的笑,溫和又包容。

  「阿瑜……」

  他剛開口,阮瑜便急忙出聲打斷他的話,道:「剛剛阮瑾的話你不必放在心上!」

  秦子宣嗯了一聲,面上笑容不減,「我知道。」

  他知道阮瑜是個怎樣的人。

  屋內再次變得安靜。

  好一會兒,秦子宣咳嗽的聲音響起。

  原本垂著頭的阮瑜立刻抬眸,擔心地看了過去。

  「阿瑜。」

  只這一個微小的動作便準確被秦子宣捕捉到,「可否告知我緣由?」

  他知曉這幾日阮瑜心裡藏著事。

  原想著等她自己消化消化,等她想明白,必會對他托盤而出。

  卻沒想到沒等來坦白,倒是等來她要退婚的消息。

  正如宋芙預料的那般。

  若是平時阮瑜想要退婚,秦子宣縱然心裡難過不舍,卻更不願拖累阮瑜。

  但此刻情況明顯不對。

  當初阮瑜和「秦子宣」的婚事就是阮瑜堅持要定下的。

  阿瑜素來是心志堅定之人,必是出了極要緊的事,她才會這般游移不定。

  阮瑜一直在沉默。

  她不知該說什麼。

  坦白嗎?

  還是……編造一個謊言?

  她既說不出詆毀秦子宣的話,又害怕秦子宣知道真相會恨她,她不敢面對秦子宣有可能的怨恨的眼神。

  阮瑜沉默越久,秦子宣便知道,這件事越大。

  「此事與我有關?」

  秦子宣問。

  「可是我做了什麼不好的事叫阿瑜誤會了?」秦子宣說著,又咳嗽了幾聲。

  咳的他單薄的身體顫抖個不停。

  「不,不是。」阮瑜豈能容許本就無辜的秦子宣再從他自己身上找原因?

  「是我不好。」

  阮瑜看著秦子宣的眼睛,道:「都是我不好。」

  「是我配不上你。」

  秦子宣聽到這話,瞬間激動了,咳的臉色漲紅,「胡,胡說!」

  阮瑜想了想。

  從袖子裡取出一封信,遞給秦子宣。

  正是她父親寄給她的那封回信,也是阮瑜態度變化的直接原因。

  她這幾日輾轉難眠。

  心裡的天平已經偏向於說出此事。

  哪怕她被心上人厭惡。

  她此舉,也並非單純只因為私情,更因為江家軍那三萬無辜枉死背負著罵名的將士們。

  因為赤膽忠心的江家,不該被如此對待。

  阮瑜抬眸看著秦子宣,表情複雜,薄唇輕抿,道:「看了信,你就明白了。」

  信已拆封過。

  秦子宣打開信。

  一目十行的掃過裡面的內容。

  聰慧如他,自然同樣迅速地明白了信上內容的不尋常。

  他沉默了。

  其實他心裡並非沒有過懷疑……

  阮瑜對他的反應早有預料,她垂下眸,沉默地轉身出了房。

  沒人出聲攔她。

  宋芙和程鈺正在外間。

  阮瑜出門,連看都沒看兩人一眼,沉默地從兩人身邊走過,徑直離了院子。

  宋芙面上的笑立刻收斂,下意識看向程鈺,好似在問:怎麼了?

  程鈺輕輕搖頭,表示不知。

  宋芙給了程鈺一個眼神,然後轉身追上阮瑜。

  可她還沒開口,阮瑜便轉眸對她一笑,道:「阿芙,先去看看秦公子吧。」

  宋芙進門時。

  程鈺已在屋內,秦子宣表情有些難看地拿著一封書信。

  夫妻倆的眼神都落在了信上。

  秦子宣下意識地攥緊。

  片刻後又遞給宋芙。

  阿芙為了江家的案子,殫精竭慮,她有權知道。

  「什麼啊。」

  宋芙看完,道:「此事與阮姐姐無關。」

  縱然這件事阮家真的有參與。

  也與阮姐姐沒關係。

  秦子宣何嘗不知?

  他自然不會因為這封信遷怒阮瑜,他會去調查此事。

  但有一點,在阮瑜將這封信給他時,他們便已心知肚明的事。

  若阮家真的參與此事。

  他們之間……再也沒有可能。

  哪怕與阮瑜無關。

  可她姓阮。

  他們之間隔著三萬條人命,隔著家破人亡。

  ……

  接下來幾天。

  阮瑜整日的呆在屋裡,不曾出門,沒有去瞧秦子宣。

  宋芙上門為秦子宣複診。

  阮瑜也不見。

  秦子宣也沒再提及阮瑜。

  但他對治療之事卻是愈發上心,從前喝藥還會推諉抗拒,如今不管是多苦的藥,都是一口悶。

  ……

  另一邊。

  二皇子府的管家蹲守了幾日。

  卻始終沒尋到對秦子宣下手的好機會。

  二皇子終是不滿,再次將人召到跟前,他陰鷙的眼神落在管家身上,眼底懷疑更甚。

  「為何都這麼長時間了,那病秧子還活著?」

  他身邊武藝高強的管家,竟連一個纏綿病榻的病秧子都解決不了嗎?

  當真可笑。

  管家跪在地上,心裡有苦難言,「回殿下,屬下實在沒找到合適的機會。」

  「那青竹園日夜都有人看守著,且看守之人頗有些身手。」

  二皇子微微坐直了身體,道:「那病秧子身份不簡單?」

  莫不當真是死裡逃生的江爭?

  管家低聲說:「瞧那看守之人的路數,像,像是……阮家的人。」

  砰!

  二皇子直接拿起桌上的茶盞擲了出去。

  茶盞砸在管家頭上。

  然後彈開,在地上滾了幾圈,裡面滾燙的茶水與茶葉灑了管家一臉一身。

  被茶盞砸到的額頭頃刻間有血絲流下。

  姿態狼狽極了。

  「殿下恕罪。」管家並不惱怒,反而恭恭敬敬地請罪。

  二皇子深吸一口氣,心裡有些許的後悔,畢竟管家陪在他身邊的時間實在很長。

  可他是皇子。

  怎麼可能有錯?

  他當即擺了擺手,很是不耐道:「滾出去!」

  管家離開後。

  二皇子看著桌上的阮家送來的阮瑜的帖子,微眯的眸里閃過一道晦暗的光。

  一邊讓人保護那病秧子。

  一邊對他示好。

  有點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