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含巧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她一睜開眼,便看見了養母坐在病床邊。
夏曼今天早上起床,就接到了顧晏池的電話,一聽,才知道出了這麼大的事,趕緊就讓顧晏池把她送來醫院了。
沈含巧流產這事也瞞不住,不如早點告訴長輩,有夏曼在,或許沈含巧的心情能好一點。至於她親生父母那裡,他也打了個電話去通知。
可是,接電話的是沈母,顧晏池把事情說了之後,她的反應簡直不能說是一個母親,沈母當時回答:「哦,沒了就沒了唄,可不要想著讓我去伺候她,我還得伺候她老子,讓夏曼去,她不是和夏曼關係好嗎?還有,帳上記得準時打錢……」
沈母話還沒有說完,顧晏池已經不想再繼續聽下去了,直接把電話給掛了。攤上這麼一個媽,他不知道沈含巧到底是怎麼抗到長大的。
夏曼來的時候,沈含巧還在沉沉地睡著,她就坐在一旁,看著沈含巧的睡顏流淚。這是怎麼回事啊?
好不容易好起來,現在孩子沒了,老天怎麼淨來折磨我的巧巧?
夏曼看著沒有一點血色的沈含巧,眼淚便止不住地往下流,顧晏池只好勸道:「夏姨,別哭了,等會兒巧巧醒了,您幫忙讓她吃點東西……」
夏曼這才反應過來,顧晏池也是滿臉憔悴,身上的衣服皺皺巴巴的,像是好幾天換衣服了。
可不是嗎?顧晏池從沈含巧出事以來,一直在醫院陪著沈含巧,時時刻刻都陪在她的身邊。
夏曼哽咽一聲,「晏池,有我在這呢,你去旁邊開間房洗個澡,你也辛苦了,去吧。」
見顧晏池還不肯走,便拍拍他肩膀,「去吧,夏姨在這,不會有事的。要不然等巧巧反應過來也會心疼的,去吧去吧。」
顧晏池這才走出病房,去酒店洗澡換衣。
夏曼就在病房裡陪著沈含巧,一邊看著她,一邊想該做些什麼東西給她補一補。
沈含巧醒來的時候,夏曼便在病床邊拿著紙筆在寫著什麼,她把視線轉移到紙上,才發現養母寫的是食譜。
剛醒的沈含巧,聲音不復之前的清脆,開口道:「媽……」
「哎!醒了?」夏曼放下手中的東西看向沈含巧,又說:「媽都知道了……傷口,還疼不疼?」
沈含巧眼睛裡含著眼淚,「今天好多了,不怎麼疼了。」
怎麼可能不疼,肚子上劃上這麼一刀,怎麼可能不疼呢?特別是麻藥過後,她的頭髮就沒有幹過,不是她不願意吃東西,而是她疼得根本就沒有力氣開口,也沒有力氣吃東西。
但是現在媽媽在這裡,雖然是養母,可沈含巧和她情同母女,她不願意養母操心,便想糊弄過去。
可是,夏曼又怎麼會不知道呢?她看著孩子強顏歡笑,不忍心戳穿她,只是哄著她,幫她把臉洗了,又細心地拿漱口水讓沈含巧漱口。
夏曼幫沈含巧梳洗完了之後,又幫她把頭髮梳了梳。巧巧這一頭黑髮,又黑又密,如此遭這麼一場大罪,眼看著頭髮凌亂,發尾也開始枯黃。夏曼用梳子輕輕地幫她梳著。沈含巧很享受母親的溫暖,從小到大,也只有養母能給她這種溫暖。
夏曼見沈含巧的神色漸漸緩和下來,便又哄著她:「餓了吧?這裡有魚湯。」
沈含巧點點頭,昨天一天沒有吃東西,雖然給她打了營養針,但是她不忍讓夏曼擔心,便點點頭。
她向四周看去,似乎在找什麼。夏曼見了,便說:「我讓晏池去換衣服去了,他也辛苦了幾天,等會兒就過來了。」
沈含巧聽見這話,便收回了自己的視線。夏曼又繼續說道:「這魚湯啊,是晏池家的寶媽早上送過來了,我問了這是鯽魚湯,她處理得很好,一點也不腥,也不油。」
夏曼把湯倒出來放在碗裡,端著碗過來餵她,又說:「現在這幾天還只能吃流食,等你恢復一點了,媽媽給你做藥膳吃,好不好?」
夏曼剛剛就是在研究著藥膳老方子,以前在鄉下有個醫術很好的中醫大夫,女人們坐月子大都會按照他的方子去煮藥膳。夏曼剛剛自己回憶了一下,又怕記不住,就寫了下來。等會兒還要找時間打電話去問問老中醫還有什麼方子適合沈含巧。
說著,夏曼便一口一口地把湯餵進了沈含巧的嘴裡,一邊喂,一邊拿紙巾給她擦嘴。沒一會兒,一碗湯就喝了大半。
沈含巧喝不下了,她胃口還不是很好,不想喝了,便對夏曼說:「媽,我飽了,你把碗放下吧。」
夏曼就是那種典型的老一輩人,見孩子只吃這麼一點,便又有點急,想勸她再喝一點。沈含巧便解釋道:「我中午再喝,好不好?我現在真的飽了。」
聞言,夏曼也不強求,她勤快地把碗筷收拾乾淨,就坐了下來和沈含巧聊天。
夏曼說:「巧巧,人啊,要看淡一點。這個孩子呢,可能和你的緣分還不夠,等攢攢緣分就又會投胎投到你肚子裡了。」
沈含巧聽著養母的話,眼睛裡又泛起了淚花。她也是第一次當母親,從最開始懷孕,她便很開心,就算後面得知是顧西城設計她,懷了一個陌生男人的孩子,她也從來沒想過打掉這個孩子。她一直都很期待這個孩子的到來,第一次產檢,第一次胎動,這些場景仿佛就在昨天。
夏曼安慰道:「巧巧啊,孩子還會有的,這也不是你的錯,世界上總是有那麼多意外,你只是運氣不好,碰上了而已……」
沈含巧一直都在埋怨自己,為什麼大著肚子還要去參加宴會,為什麼停電之後,她要站起來……
她真的很痛苦,很自責,也很後悔……
可是時間不能倒回,若是可以重來……
夏曼以過來人的經歷安慰著沈含巧,兩人都沒有注意到顧晏池出去遲遲未歸。
此時的顧晏池,正在醫院的洗手間裡整理著自己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