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勇心裡希望老爺子手術時間能略微向後一點，比如，定在下周三或周五，要是能定在大下周就更好了，這樣，他就可以把單位自己分管的那幾件最著急的事幹完，幹完就可以走了。
「桂青，放心，如果能去，我百分之百的去！」
擔心妻子會因為自己的態度產生不舒服他連忙承諾道。
「桂明剛才打電話跟我說要手術，但手術具體時間，要等醫院大夫他們一會兒會診以後才能定下來，行，時間定下來了我再給你打電話。」
果然周桂青的語氣變好了很多。
說完，她掛斷了電話。
「只因為在人群里多看了你……」
鄭勇電話還沒放下又響了起來。
苗雨，單位教學副校長。
或許是楊局長談話的事，掃眼手機他暗想道。
「鄭校，局長都同你說啥了？」
果然，苗雨一開口便問道。
「問了一下班子的整體情況，團不團結啥的，接著挨個問了一下馮校長和咱們三個副校長的情況，問了學校現在存在的問題是什麼，大體這樣。」
「都問你啥了？」
鄭勇反問道。
「問的同你的差不多。」
「鄭校，你咋說的？」
「楊局特意說了馮校長考核不好的事，說這次來就是來看看怎麼回事，該咋說就咋說唄，是吧？反正，我把該說的都說了！不過，咱們畢竟是一個集體，所以，也沒太咋說。」
鄭勇如實說道。
馮平去年年末考核之所以不好，完全是咎由自取，腳上的泡自己走出來的！老師們不傻，但是，在其中，如果說一點人為、操作的事情都沒有，顯然不現實。
苗雨和德育副校長關雲山是一天來到的J中，去年提拔的，倆人比馮平晚來四個多月，三人四十多歲，年紀相仿，苗雨是本市四中的班主任，中間越過學校中層主任這一關，直接提拔到了副校長位置，四中，是H市教學質量最好的初中，作為四中班主任的她其實心裡並不想來J中。
聽說，她之所以能夠過來，中間有馮平運作的影子。
馮平是原四中的教學副校長。
按理說，有這層關係，倆人的關係應該很好，原一個單位上下級同事，加上來J中做副校長是提拔，是不是？確實，來J中，剛開始他們之間的關係還可以，可是，沒過多久便有些不好了起來。
苗雨業餘已經做了七年的慈善，是本市頗有口碑的一個200多人社會福利團隊的發起人，這樣的人，心眼當然不壞，讓她看不慣的是馮平的人品，看不慣的是與馮亂搞的那位中層主任在單位的耀武揚威和指手畫腳。
「哎，鄭校，你看見咱們談話時那個啥在走廊里瞎嘚瑟了嗎？」
「看見了！真夠噁心的！之所以考核不好，全是他們自己弄的！」
鄭勇知道苗雨口中說的那個啥是誰，這個女人不知道是擅做主張還是受到了他人的授意，剛才，竟然親自帶著兩個「親近」在談話室的走廊里溜達，對談話的人進行監聽和監視。
「鄭校，你說，這次楊局來能咋的？能把馮整走不？」
「苗校，這個不好說，楊局來局裡時間不長，對他咱們不熟悉，看外表和說話都挺好，但是，你說，事到底怎麼辦也不能看一個人外表和說啥是吧？」
鄭勇說道。
因為苗雨做社會福利這件事，他很是高看和認可她。
楊局長來局裡之後，他曾聽過領導一次講話，局長讓大家好好工作，說，只要把本職工作干好了一切都會好，告誡所有教育系統的幹部，在春節和其他時間不要給他送禮，送了他也不收，等等。
說的挺好。
但是，所以，是吧。
「鄭校，你說的挺對，不過，馮這樣，還有那個啥，一天天嘚瑟的！局裡老多人都知道了，楊局不知道嗎？局裡要是不管，這樣下去，J中不是要完了嘛。」
苗雨嘆口氣，顯然有些不甘和著急。
她來J中，除了擔任教學副校長，還幹了一個班級的班主任。
她是真心在干，是真心想要讓J中更好。
鄭勇之所以與她交好，除了人品，也是基於她對待工作的這個勁。
「但是，苗校，除了陪同市長什麼大領導或者有非常大的重要事情，市教育局一把手輕易不會到基層學校來的，今天他自己一個人來的，而且只帶辦公室主任來，這一點，至少說明他對J中馮平年末考核不好的重視，是吧？」
他擔心苗雨沮喪就寬慰道。
從這番交流上，他知道，苗雨與楊局長談話時一定說了很多的話，而且一定說了很多的阻礙學校發展的問題，或許會說出馮平與那個啥之間的事，即使說得不明確，也一定會說出了現象。
他沒想到苗雨性子會如此這樣的急，沒想到她與馮平能這樣交惡。
在心裡，他支持她。
馮平雖是80後，但已是成年人，什麼道理不懂？這種靠花錢及諂媚上位的人，放在一個單位主要領導的位置上是會坑人的，是會禍害一個單位的，是會把一個單位風氣和人心搞臭的！
不過，今天就這件事他不想再深說下去。
就是這時他電話響了起來。
「苗校，不跟你說了，你嫂子來電話了。」
他掃一眼手機連忙掛斷與苗雨的語音通話。
「喂，媳婦。」
「我爸手術時間定下來了，下周一上午十點來鍾，你能去嗎？」
周桂青問道。
「下周一啊？！」
鄭勇一下子愣住了。
「桂青，現在市教育局大局長楊局在我們學校找人談話呢，他是為去年年末我們單位班子考核的事情來的，剛才和我談話了，問到了學校防疫和安全的事，下周一，有兩個演練要整，我一走就——」
「你的意思就是去不了唄？行，我知道了！」
「媳婦，要不，能不能把手術時間改在下周或者周三？」
鄭勇連忙說道。
「你以為醫院是你家開的呢？行了，你不去就不去吧。」
周桂青一下子掛斷了電話。
「這——」
拿著一下子沒有了聲音的電話鄭勇有些發懵。
他原以為在妻子面前提起市教育局一把手和班子考核談話桂青能多少在意一些，因為這些意味著什麼和其中的份量妻子當然明白，為了丈夫的工作和前途，對於自己提出的建議她或許可以考慮一下或者理解一些，想不到，在他工作和老父親手術之間，她會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後者。
看來，自己是年紀大了啊，前程無望，此刻，副校長想要扶正很難了，更別說什麼干到局廳級了，如果自己年輕十年、二十年，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馬，是不是桂青就不會這個態度了？！
他搖搖頭忍不住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