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澄一口粥險些沒嗆進嗓子眼兒，不停地咳嗽起來。
陸雲麒放下碗，輕輕拍著她的背，「激動什麼，咱倆又不是第一次，你這邊離，我隨時準備娶，」
顧澄抬起手阻止他，你可閉嘴吧，個老六。
他要不是故意當著沈澈面兒說的，她顧字倒著寫！
果然就看見沈澈背脊微僵，邁出門檻的腳分明踉蹌了一下。
病房門關上，顧澄思索再三還是說道：「陸雲麒，你剛才為什麼那麼說？」
陸雲麒坐在對面，放下病床上的小桌板，跟她一起吃早飯。
「你不是不喜歡他嗎？他要是總對你存著這種心思，你又回應不了他，時間久了他肯定心理失衡，不如早點斷了他想法。」
顧澄默了下，但覺得有些事情需要跟陸雲麒說清楚，雖然昨天陸雲麒剛幫了她，她這麼說有些像是白眼兒狼，但是畢竟他們還不到彼此互相干涉對方生活的程度。
「陸雲麒，有些事情我想自己看著解決。沈澈是個拎得清的人，就算他拎不清，他父母也會讓他拎得清。我和他父母認了乾親，他們對我很好是一方面，還有另一方面就是要斷了沈澈的念想。
他們發現沈澈對我不一樣，是從我和司寒月結婚開始。他們不會允許自己的兒子娶一個二婚的女人，所以我一結婚，他們就認我當了乾女兒。
他們家裡不會接受我，我和他也不可能的。」
她說話的時候垂著頭，手裡握著的勺子一下又一下的戳著碗裡的粥。
陸雲麒並不生氣顧澄這麼跟他說話，她看著整天粗線條，外表什麼都不在意，但是當剝掉那層故作堅強的外殼之後，內心是個敏感又脆弱的丫頭。
她心裡有一桿稱，知道沈澈父母對她的好是想換他們兒子正常的婚姻，這在她眼裡就是等價交換。但又因為沈澈父母對她太好，心裡會彆扭的覺得她的想法太過分。
成年人本來就擅長偽裝，在大家都能接受的層面找平衡，然後又用適當的微笑粉飾太平。
沒有人天生就是強心臟，只不過是生活所迫，沒了父母家人，她只能逼迫自己去成長。
陸雲麒反而心疼她。
「顧澄，聽過一句話沒？人就應該自私，女孩子更應該自私，把你自己放在第一位，你先愛夠了自己，才能有多餘的愛去愛別人。
女孩子有很多特權，對我也好，還是對你身邊的人也好，不用有那麼重的邊界感。
就像你和沈澈的關係，只有你喜歡還是不喜歡。喜歡就在一起，不喜歡就放下。不是因為他父母對你如何。如果你真喜歡他，就算他父母用對你好的方式希望你們分開，你也要去爭取。
我始終相信，所有事情的結果不是一成不變的，要看你怎麼去做。就像我對你，我喜歡，就會找機會在你身邊。如果我總想著邊界感，估計咱倆現在說話就該是，您好。您看這樣可以嗎？您還有什麼需要嗎？」
顧澄默默認同，他倆睡過的第二天，她還跟陸雲麒說過，她是個公私分明的人，希望和陸雲麒以後工作上可以無往不利。
顧澄抬眸看他，「所以，你現在對我這麼好，是把自己放在了第一位，先愛夠了自己嗎？」
陸雲麒一邊給她夾菜，一邊說道：「男人和女人不一樣，男人太自私是找不到另一半的，作為一個男人是要變成一個奉獻型。
不過既然是人，就是有自私的一面，我的好只對我喜歡的人，對別人我很吝嗇。某些方面上來講，說我把自己放在第一位也沒錯。
我這人很注重體驗感，會把我的體驗放在第一位，讓我覺得身心愉快的人，我才會無私奉獻。如果讓我覺得很下頭，我翻臉很快的。」
顧澄慢慢咬下一口流沙包，咸香的味道入口唇齒留香，「當你在誇我。」
陸雲麒勾唇，「不是誇你，是告訴你，今天我對你的好，是你就值得這麼好。就算我是個自私的人，也會想無私對你好。」
陸雲麒的話讓顧澄感覺到了久違的老父親的感覺，從前只有父親會給她講些大道理，拐著彎兒的開導她，現在某隻老狐狸也會去照顧她心裡偶爾的小敏感。
跟陸雲麒相處，顧澄覺得很是舒服，就算兩個人不是身體交流的關係，她應該也願意總跟他坐在一起聊聊天。
顧澄咽下最後一口流沙包擦了擦嘴，下床坐在陸雲麒的身邊。
陸雲麒側眸看她，「打算幹什麼？」
顧澄替他剝了一個鵝蛋，送進他嘴裡，「感覺這個時候我總得做點兒什麼，不然覺得對不住你一番苦口婆心。」
陸雲麒咽下口中的蛋，入口味道醇香，原來他怎麼不知道這東西好吃呢？
就是她那表情讓他覺得下一秒就想給他擺個供桌。
「你接下來的話，我可能不是很想聽，你可以選擇性的閉嘴了。我覺得我並不是爹系那一款。」
顧澄笑眯了雙眼睛，「你怎麼知道我想說什麼？」
陸雲麒桃花眸睨向她，看著不是善茬兒，其實眼底都是寵溺，「感覺我要再不說什麼，你可能就會像侍奉不能行動的老父親一樣，把桌上的東西給我餵個遍。」
兩人說笑了一陣，吃過早餐陸雲麒律所里還有事情，還有昨天他從京城一聲不響的就到了卓城，放了老爺子的鴿子，這會兒人指定是氣急敗壞的。他要不安撫好了，以老頭的脾氣估計可能就要欺負顧澄了。
垂眸看著身上纏著很多繃帶的小丫頭，心裡就泛疼，他低低說道：「一會兒跟司家的人，你想怎麼鬧就怎麼鬧，想要什麼賠償就要什麼，凡事都有我給你兜底兒，別委屈自己。」
顧澄本來也沒打算受這份委屈。
司家算計她的財產就已經碰到她底線了，沒想到還想要用那麼下三濫的手段。她內心有時候是挺軟，但是並不代表她就是個軟柿子。
「放心，我這人最受不得的就是委屈，但凡別給我緩過來的機會，不然倒霉的就是他們。」
陸雲麒伸手摸了摸顧澄的頭毛，「你要一直保持這種狀態，不管以後遇到什麼身份的人，都記住，有我給你兜底呢，你只要不委屈你自己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