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目光定定地看著兒子,仿佛是找到了商北梟這樣做的原因。
他輕聲,再次問道,「所以現在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報復你大姐當初做的事情?」
商北梟但笑不語的看著老爺子。
老爺子的背後忽然驚出一聲冷汗。
他知道這只不過是自己的猜測,也不全然就是如此,但是當這個想法在腦海中出現的瞬間,老爺子的心裡還是對這個能力卓越兒子產生了一定的忌憚。
因為……
若是一定要找出當初的罪魁禍首。
他也是首當其衝的。
如果這真的是一場蓄謀已久的復仇。
那麼。
他將會被自己的兒子排在第幾位呢?
老爺子握著手杖的手指都在隱隱的顫抖。
商北梟目睹老爺子的細碎的又竭力隱忍起來的慌張,只是無所謂的挑眉,淡淡一笑,說道,「她不配。」
若是真的想因為當初的事情對商雲敏做什麼。
怕是商雲敏母子倆都活不到今天。
老爺子一噎。
開門見山地問道,「要不然,乾脆你就告訴我,我要答應你的什麼要求,你才能放過少崢?」
商北梟摸了摸鼻子。
笑著說道,「無論你答應我什麼要求,我都不可能放過商少崢。」
老爺子試探著問道,「哪怕是我允諾將整個商家給你?」
商北梟只是不置可否地說道,「我想要的,我會自己爭取,我不想做的,即便是您,我也不會妥協。」
語氣中的篤定讓老爺子一度覺得這件事情是沒有任何轉寰的餘地。
商北梟見老爺子許久不發一言,起身,默默的離開了書房。
老爺子盯著兒子的背影。
腦海中卻是自動想到了多年前,想到了被塵封的那段回憶。
他重重的嘆息一聲。
次日一早。
花昭在醫院門口見到了老爺子。
老爺子坐在房車裡。
車窗開著。
花昭清楚的看見老爺子正在閉目養神。
花昭大概能猜出來,老爺子這一趟是為了找她。
果不其然。
在保鏢看見花昭之後,立刻恭恭敬敬地走過來,對著花昭說道,「花小姐,我們老爺子有請。」
花昭說道,「讓老爺子來病房找我吧,你們的車,我孤身一人不敢上。」
說完。
花昭就提著給花迎買來的小籠包,頭也不回的進去住院部。
花昭回到病房五分鐘後。
老爺子就拄著手杖出現在病房裡。
他自己坐下來。
輕聲問道,「你媽媽怎麼樣了?」
花昭笑著說道,「托商少崢的福,已經好多了。」
老爺子:「……」
老爺子尷尬的輕輕咳嗽一聲,看著不怎麼搭理自己的花昭,深吸一口氣,「花昭,明人不說暗話,我今天來的目的,是想問你,究竟怎麼樣才可以放過少崢?」
說完。
老爺子又補充了一句,「你想提什麼條件,你儘管提。」
甚至。
老爺子還從口袋裡拿出來了支票。
將支票輕輕的放在桌子上,溫聲說道,「只要你可以放過少崢,這張支票上面的數字,任由你填。」
花昭走過去。
拿起那張支票。
看了半天,忽然粲然一笑,拿起桌子上的黑色碳素筆,在上面寫了一串數字。
老爺子的嘴角控制不住的蔓延起一絲淺笑。
花昭寫完後。
毫不客氣地將支票丟給了老爺子。
就在老爺子以為已經差不多穩了的時候,老爺子看清楚了支票上的數額。
一萬億。
老爺子渾濁的目光忽然凝滯,「花昭,你是認真的?」
花昭反問道,「您讓我原諒一個差點害死我媽媽和我外婆,還有我朋友的兇手,請問您是認真的嗎?」
老爺子氣的唇瓣抖動。
花昭疾譏諷的說道,「您真的以為錢能買來一切?可能商少崢和您一樣的想法,所以他罔顧別人的命。」
老爺子深呼吸。
他忽然冷笑一聲,「果然是最毒婦人心,你們好歹這麼多年的感情,少崢為你做了多少事?」
花昭反問道,「商少崢擁有的一切,我都是參與者,商少崢的身家,全部都有我的一半,甚至更多,你曾經在家庭聚會上誇讚過的商少崢的項目,都是我熬著大夜、一個一個通宵寫出來的,我從來不欠商少崢什麼,我也不欠你們商家什麼。」
老爺子:「……」
花昭看花迎吃的有點噎。
立刻給花迎端過去一杯水。
老爺子眯著眼睛,看著這一幕,問道,「花昭,你現在和北梟在一起,你們結婚是要走我這關的。」
花昭聽著老爺子似是而非的威脅,莫名其妙的笑了一笑,「如果商北梟自己的婚姻不能做主,只能說明商北梟也不是我的良人。」
老爺子皺眉。
忍不住動怒問道,「你到底愛不愛北梟?」
花昭說道,「我愛商北梟,但是我更愛我自己。」
老爺子煩躁的用手帳不停的敲擊著地面,他咬牙切齒地說道,「花昭啊,我以前怎麼沒看出你骨頭這麼硬?」
花昭笑著說道,「以前您從未正眼看過我。」
老爺子抿抿唇。
算作默認。
花昭說道,「您應該是在商北梟那裡碰壁,才來我這裡的吧?」
老爺子哼哼一聲,算是默認。
花昭微笑,「哪怕是商北梟答應了,我都不可能答應,您只能白跑著一趟了。」
老爺子憤怒的起身。
他心裡火急火燎的。
相當於又在花昭的身上浪費了一個上午的時間。
時間越來越緊迫。
老爺子不悅的起身。
走到門口時。
糟老頭子忽然轉過身,說道,「花昭,北梟和少崢的母親有大仇,你怎麼能判斷北梟和你在一起不是為了報復少崢母子倆?」
花昭反問道,「老爺子又怎麼知道我和商北梟在一起,不是圖商北梟的錢和身子?」
老爺子實在沒想到花昭會這樣來反擊。
老爺子的臉上清白交加,最後怒哼一聲,拂袖而去。
花昭在病房裡說道,「您慢走,我就不送了。」
人走後。
花昭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
她雙腿有些發軟。
癱坐在了床邊。
雖然和老爺子你來我往也並沒有占據下風,也不過是硬撐著罷了。
他坐在那裡,不說話的時候,十分駭人,像一尊雕塑。
倒是生氣之後,花昭覺得好了很多。
像人了。
老爺子出門後。
他吩咐保鏢說道,「找個機會,把花昭給我綁了。」
保鏢為難的說道,「我剛剛看到了凌北,應該是六爺留下來保護花昭的保鏢,若是一定要這樣做,只能和凌家兄弟硬碰硬。」
老爺子磨了磨牙關。
咬牙切齒的說道,「真是好樣的,凌北都留給她了?」
保鏢低頭不語。
老爺子用力的戳了幾下地面,說道,「先回去。」
——
三天後。
趙豐主動自首,供出了商少崢。
商少崢的罪名在綁架傷人的基礎上,又多了一層。
這個案子一時間被眾說紛紜。
樹倒猢猻散。
朝盛徹底倒閉。
一審判決的時候,已經臨近年關。
不出所料。
商少崢要上訴。
花昭離開法庭,外面又飄起來了雪花。
漫天大雪下。
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撐著一把黑色的傘,出現在了花昭的視野中。
花昭抬起眸。
辨認出男人的臉。
一臉驚訝的喊道,「林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