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我躺在床上，不禁想起今天失敗的面試和溫敘言的「實話實說」。
什麼同情不同情的，我根本不需要，我只想得到公平的平等的對待。
但理想是美好的，現實卻往往殘忍。
在得知姜明初的背叛後，我明明是選擇了正常的反擊，為什麼反而被打上「心機」、「蓄謀」、「厲害」的標籤？
我不理解，也不認為自己做錯了。
我有些意氣用事，在電話里跟許微棠說，「就算接下來的面試，面試官還問我這個問題，我也一樣照實回答！」
許微棠和溫敘言的意見是一致的，她寬慰我說，「楨啊，倒不是他們要給你打上這樣的標籤，只是面試官必須要考慮到，當你自身的利益和公司的利益產生衝突的時候，你本人會選擇什麼樣的方式來維護自身的利益。誠然，資本家都希望自己的員工是勤懇的打工人，只需要對公司衷心耿耿這一個心眼就夠了，其餘的心思，最好不要有。」
大概是傷害我的情緒，許微棠語氣里有幾分哄著的意思，「親愛的，其實呢，資本家就像是大渣男，博愛，喜歡畫餅，他們在一開始找對象，就鎖定了目標，勵志把人騙回家裡，給最少的工資干最多最累的活兒，叫人心甘情願當牛做馬。可再好的感情，也有破裂的一天，你想想看，當你們的利益發生衝突時，渣男肯定是維護自己，不肯吃虧半分——」
我忽然就想到姜明初和我的撕裂，還真是這個道理。
我輕笑說，「所以說，他們是覺得，我這樣的員工，心眼子太多了？對付枕邊人都心機縝密，對付公司，肯定更不折手段？」
「可以這麼說，」許微棠說，「不管公司大小，可能都有寫見不得人的東西，萬一這把柄就被你抓住了，是吧？資本家，有多少是經得起審查的？」
我承認許微棠的意思，但心裡還有幾分倔強，我哼了一聲說。「許老師，我就不信了，這偌大的江州城，我一個江州大學雙學位碩士畢業生，還找不到一份工作！」
「那肯定找得到的，格局大的公司多了去了，對了，我前幾天問了溫敘言他們臻言資本還招人不——」
「我正想跟你說這事兒，溫敘言說，HR應該會在這幾天安排我去面試，許老師，其實我有點慫，但溫敘言竟然還鼓勵了我，能得到學神的鼓勵，真是難得啊！」
「這麼快？看來，我這總監的身份還挺好使！」許微棠說，「你去不呢？」
「去！怎麼不去！」我說，「本來我還擔心溫敘言給我開後門的，但他的意思是，一視同仁，得我自己有真本事才行！」
「狗日的，溫敘言這小子，還真是一絲不苟！」
「也好，我不是怕給他添麻煩麼？我就是一打工的小透明，可不想跟領導攀上關係，到時候我本來是憑本事進去的，反而被人認為是關係戶。」
「你這人，要我說，就是傻不拉幾的，關係戶怎麼了？多少人想當關係戶還當不上呢！」許微棠嫌棄地說，「你就是太拎得清了！」
其實不是這樣。
雖然我從小被父母嬌養長大，但是我爸媽一直教育無論在什麼時候，都儘量不要給別人添麻煩。所以很多時候，並不是因為客氣我才拒絕，而是不想麻煩別人。
當然，關係親密的人，我會稍微撒嬌，比如和許微棠。
許微棠問我，「要是面試沒通過，你準備怎麼辦？休息麼？」
「我是那種容易氣餒的人？沒通過，我就繼續找唄！」
「其實你個小富婆，不上班也行，等你那個房子賣掉，手裡的錢，足夠你舒舒服服的生活了，幹嘛出來吃打工的苦啊。」許微棠感慨說，「資本家都是無情的吸血鬼，周扒皮，吃人不吐骨頭的魔鬼！」
「許大小姐，你一個江州首富的千金小姐都在勤勤懇懇當打工人，你勸我不上班？」我哭笑不得，「許老師，你不要太離譜哦。」
「那能一樣嗎？我不上班就要回去繼承家業了！」
「……」
你們說氣人不氣人？
真是氣人！
「我倒不是一定要上班，只是想換個環境，開始新生活，我的確脫離社會有點時間了，所幸只是兩年，沒有很久——電視劇里那種多年全職主婦忽然返回職場的被歧視的感覺，我這回算是體會到了。」我嘆氣說，「要是是在找不到工作，我就申請個國外的學校，讀書去，總之，我要找點事情做，早點忘記和姜明初的過去。」
許微棠表示贊同，鼓勵我無論如何，全力以赴。
第二天我就接到了臻言資本HR打來的電話，告訴我周五一早到臻言面試。
這天一大早，我早早起床，畫了個淡妝，穿了簡單的白襯衫和黑色闊腿西褲，打車去了臻言資本所在的綠地大廈。
其實我是有車的，但自從那一次在高架橋上被蔣溪故意追尾後，我就有了心裡陰影，不敢開車。
到綠地大廈的時候，正好是上班高峰期，今天天氣很好，抬頭看著高聳入雲的綠地大廈，看著一批一批朝氣蓬勃的打工人或是拿著咖啡悠閒進出，或是行色匆匆，都充滿了活力，是我羨慕的那種姿態。
這時，一輛邁巴赫停在大廈門口，引起來往的人駐足觀看。
尤其是女孩子。
我看到好幾個女孩子聚在一起，低聲討論。
我順著他們的視線看去，恰好看到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從副駕駛下車，利索地打開后座車門，而後，我看見溫敘言從后座下車，一身黑色西裝很是扎眼，裡頭的白襯衫和黑西裝搭配，跟他的冷白皮完美融合——溫敘言的頭髮不算很長，半背頭，留了一撮在眉毛之上，很適合他的臉型。
溫敘言很高，約摸一米八八，從我這個視角看過去，溫敘言那一雙大長腿，真的是又直又長，他快速又灑脫地整理了西裝後，長腿邁開，目不斜視地走進大廈。那個為他開門的男人，緊隨其後。
我就站在路邊，看著溫敘言的身影，像一道風似的刮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