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人無完人

  顯然,蔣溪聽到「小三」兩個字,臉上抽搐了一下,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

  但事實如此。

  蔣溪捏緊了手心,咬牙切齒地看著我,生生壓下怒意,紅著眼看我,「阮楨,你知道,這不是重點。」

  「你認為的重點,在我這裡不值一提,蔣意姍和我父親什麼關係,我沒興趣知道,你也不用拿這個來刺激我,但我警告你,我父親的一世清名,由不得你污衊,但凡日後我聽到半個字關於你侮辱我父親的,我都不會饒過你!」我加重了語氣,「你聽清楚了嗎!」

  蔣溪眼淚瞬間滾落下來,聲音也變得有些喑啞,「阮楨,你威脅我是嗎?」

  「你可以這麼理解。」我冷笑說,「二十多年前的事情,現在沒人能說的清楚,我對你母親如何破壞我父母的感情的髒事毫無興趣。你耿耿於懷的事情,在我這裡找不到答案,從今以後,也不要拿這件事來騷擾我!否則——」

  「呵,否則什麼?」

  「否則,我很樂意上蔣家,去問問將你撫養長大的蔣家人,是何居心?」

  說罷,我起身,留下五百塊錢在桌上,冷眼看了蔣溪一眼,拎包離開。

  只是我沒走出去幾步,蔣溪忽然大喊叫住我。

  「阮楨!」

  我頓住腳步,回頭看蔣溪。

  「你敢不敢和我去做個親子鑑定!」蔣溪眼底的恨意直接掃射過來。

  我從她的眼神可以想像到,她是多麼期盼用親子鑑定的結果來打臉我對我父親的信任和尊敬。

  我不會給她這個機會。

  我冷笑,「憑你也配?」

  說完,我闊步離開。

  走出餐廳後,我的心一下子空了,有種說不出來的情緒縈繞在心頭,一陣一陣的鈍痛襲來——疼得我不由自主地捂住胸口。

  那種疼痛越來越明顯,頻率也越來越快。

  我快步走一旁,單手扶住牆壁的GG牌。

  就在我疼得滿頭是汗的時候,一隻手忽然扶住我,那一抹熟悉的低沉卻有力的聲音從頭頂傾瀉下來,「你哪裡不舒服?」

  我一抬頭就看見溫敘言面無表情的臉,那雙深邃漆黑的眼睛半點波瀾都沒有,只在我沒回答他時,眉心蹙了蹙,「阮楨,我問你,你哪裡不舒服?」

  「胸口痛,」我推開他,自己使力站直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溫敘言冷著臉站在一旁,單手抄袋,很是冷傲的樣子,「我送你回去。」

  顯然,溫敘言這句話是陳述句,而非疑問句,他是在通知我,並非詢問意見。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和溫敘言的相處有幾分奇怪,所以下意識地想避免和他私下接觸,尤其是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

  我這個人吧,說好聽點是有自知之明,說不好聽了,就是慫包。

  見我愣在原地沒走,走出去幾步的溫敘言回頭看我,英挺的兩條眉毛攢在一起,「杵在那裡,你是等我上去背你?」

  不是……就這幅口吻,許老師還敢揣測說溫敘言可能對我有什麼意思?但凡是個有心眼子的,都不會喜歡溫敘言這種冷冰冰的吧?也不怕把自己給凍死啊?

  我福薄命淺,無福消受。

  正當我絞盡腦汁想怎麼拒絕溫敘言時,溫敘言抬手看了看表,催促說,「阮楨,我下午還有個會,沒多的時間浪費。送你回去的路上,我有事情跟你講。」

  「什麼事?你現在講。」

  「你確定要我在大庭廣眾之下跟你講關於老師的私事?」

  「……」

  好,還得是你溫敘言。

  溫敘言的車還是那輛賓利歐陸,這次是真沒司機。但溫敘言開車的技術好似好了很多,順滑了很多。

  車子剛駛入車流,我就迫不及待問,「你要跟我說什麼事情??」

  溫敘言目不斜視,只看前方,薄唇輕啟,「你見蔣溪,她跟你說了什麼?」

  「你怎麼知道我見了蔣溪?」

  「我看見了。」

  「……」我真的很想問溫敘言,溫總你這麼閒的嗎?怎麼我和誰見面您都了如指掌?但我還沒敢問呢,溫敘言斜了我一眼說,「我沒有跟蹤你的癖好,只是剛好路過,看到你和蔣溪在咖啡店。」

  我舒了一口氣,「嚇死我了。」

  溫敘言眉頭輕蹙,「你腦子裡裝的都是什麼東西?算了,說回你和蔣溪見面,說了什麼?」

  我有點叛逆,「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溫敘言像看傻子一樣看著我,「阮楨,你不要不識好歹,我現在在給你出主意。」

  我:???

  說實話,我是真不知道怎麼跟溫敘言相處——就很難評。

  大概是意識到自己的話說得有點過了,溫敘言又說,「我答應過師父師母,要照顧好你。」

  「所以呢?」

  「所以你的事情,我不能置之不理!」

  我其實有點抗拒,但是說實話,我還是個理智的人,我想著溫敘言腦子好使,或許能幫我想到一些我想不到的東西。

  於是我乖乖坦白了我和蔣溪的聊天內容。

  溫敘言聽完後,沉默了很久。

  我以為他在思考呢,沒想到他忽然把車子開到江邊,就上次我們兩個人來散步過的青衣江邊,但這次我們沒下車,就在車裡,熄了火,溫敘言雙手放在方向盤上,語氣格外認真地問我,「阮楨,如果蔣溪說的是真的,你怎麼想?」

  「什麼是真的?」我問,「她是我父親的女兒?還是……」

  「對。」溫敘言打斷我。

  我凝著溫敘言的眼睛問,「你也認為她是麼?」

  溫敘言說,「假如?」

  我的臉頓時冷了下去,「沒有假如。她不可能是我爸的女兒。」

  溫敘言看著我,欲言又止。

  然後很長一段時間,我們都處於沉默,誰也沒講話。我看著車窗外的人來人往,心裡的煩躁像是一團亂麻,滾來滾去,讓我很不開心。

  良久,溫敘言的聲音有些沉沉的,像大提琴開嗓的那種低沉喑啞,他勸我,「阮楨,人無完人。」

  聞言我轉過去看著溫敘言,瞪著他,一字一頓地說,「我父親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