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搖尾乞憐的一條狗

  我靜靜聽著蔣溪的描述,沒著急打斷她,追問她為什麼要對姜明初下手,也不著急逼問她的目標為什麼是我。

  今天一定會有答案的。

  「那時候我就對姜明初沒什麼興趣了,沒想到他這麼好搞定,一點骨氣都沒有,而且,我覺得這種眼皮子淺薄的男人實在是噁心,就不想和他玩了。我覺得這種男人,還是留給你吧,反正你喜歡得很,等你哪天發現他的真面目的時候,場面應該很精彩的。」

  蔣溪閒恣地翹起二郎腿,看著馬克杯里咖啡師拉出的漂亮的天鵝說,「那天我早上,起床吃了酒店送來的早餐後,我就讓他走了,然後我拉黑了他所有聯繫方式,下午的班機回了英國。」

  這裡算是蔣溪和姜明初的第一次分手。

  我饒有興致地看著她,「後來呢?既然看不起姜明初,後面你怎麼又捨不得他?找機會再纏上。」

  「呵……你恐怕搞錯了,阮楨,」蔣溪雙手抱在胸前,一副勝利者得意的姿態說,「從來都不是我纏著姜明初,相反地,是他一直騷擾我,我拉黑了他的聯繫方式,他竟然能從人人上找到我的郵箱,又翻牆摸到我的ins和推特帳號上。」

  說到這裡,蔣溪臉上是嫌棄至極的表情,不屑的冷嗤,「那死纏爛打的樣子讓我噁心。你懂那種噁心的感覺嗎?就像是黏在頭髮上的口香糖,粘著甩不掉,令人作嘔。」

  「令人作嘔」四個字,蔣溪說得鄙夷無比,能看出來她的確是噁心姜明初的死纏爛打。

  「再噁心,你也睡了無數次,到底是姜明初噁心,還是你更噁心?」我忍不住嘲諷蔣溪,嘴角輕嗤冷笑。

  蔣溪心理素質過硬,根本不跟我在這個上面生氣,她抿了抿唇,「這不重要,在我面前,姜明初不過是一條搖尾乞憐的哈巴狗,千方百計對我好,求我不要分手,你肯定想不到他為了我能做到什麼程度吧?有一回我生病發燒,他竟然把自己脫光泡到冰水裡,進去泡著,把自己凍冷了來抱著我降溫,結果最後自己高燒成肺炎——」

  聽到這裡,我突然想起來,姜明初的確有一次病成肺炎,高燒不退,在醫院住了小半個月。

  呵……他跟我說是公寓洗澡沒了熱水,他硬著頭皮洗了冷水澡,結果就感冒了。當時我心疼得不行,在醫院衣不解帶地照顧了他小半個月。

  搞半天,這畜生是給人小三兒獻殷勤才搞感冒的。

  不過我現在都不生氣了,只覺得好笑——我自己好笑,姜明初好笑。

  最好笑的是蔣溪,她竟然得意洋洋地問我,「阮楨,這不比你那些什麼藏在衣裳里的包子有誠意啊?」

  我笑著點點頭,「的確,很有誠意。但是沒感動到你蔣小姐,是姜明初失敗而不自知。」

  「不然呢?你以為我是你嗎?姜明初隨便一點窮酸的浪漫,就讓你感動不已,又幸福又滿足?我知道他都是帶你吃路邊攤十塊錢一碗的炒飯還可以免費多加米飯,老闆還送一瓶礦泉水的吧?姜明初是不是每次都把礦泉水給你喝?然後指天發誓深情款款地說以後一定努力讓你過上好日子,成為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然後打工一個暑假,給你買條項鍊?你怕是到現在都不知道,那條原本就廉價的項鍊,不過是他在網上買的假貨吧?要說姜明初對你還真是摳門,一條五六千的項鍊也捨不得,竟然想到淘寶只要二百塊,再五十塊去海鮮市場收一個正品盒子,加起來不過二百五,哈哈,聽起來就像是罵你二百五。」

  蔣溪很得意地說,「可他都是把攢了一個月的生活費,拿來請我吃一頓五星級酒店的下午茶。他說,雖然他沒錢,但是我值得這世上最好的東西。願意傾其所有對我好。」

  要是換了以前,剛知道姜明初出軌那會兒,聽到蔣溪說這些,我的內心應該是很痛苦很難接受的,可到了此時此刻,我面對蔣溪的炫耀,根本毫無波動,哦,不,還是有的——覺得自己以前真的傻得過分了。我從來都沒懷疑過姜明初跟我在一起時的「貼心」,也從未嫌棄他帶我去吃路邊攤,喝免費的礦泉水,連一杯十塊錢的奶茶都買不起。

  蔣溪說的沒錯,當年我的確是被姜明初這些窮酸卻浪漫的手段給騙得團團轉。

  但是,我錯了嗎?

  到現在,我也不認為自己錯了,錯的是渣男和他的手段,而不是我付出的真誠和真心。

  「但姜明初搞錯了,他這一套對付你可以,但我蔣溪,根本不吃他這一套,他這種廉價的自會自我感動的方式,在我面前一文不值。」蔣溪高傲地揚起下巴,一字一句地說,「甚至可笑。」

  我嗯了一聲,贊同道。「的確,在這一點上,我佩服你。」

  蔣溪問我,「你知道你輸在哪兒嗎?」

  我坦然承認,「輸在過於善解人意。」

  蔣溪說,「男人都是賤皮子,女人的善解人意只會讓他們得寸進尺,以為自己多重要,以為自己能輕易拿捏你,當他們習慣了你的善解人意,你稍微反駁反抗,都會變成你的不是,從而徹底失去主動權。阮楨,你知道嗎?高端的獵人往往以獵物的形式出現。你那種心甘情願的奉獻和無私的付出,只會讓姜明初覺得你下賤。而我,從來不會給他妥協,從一開始我就讓他清楚我們兩個人的差距,要想和我在一起,他必須要讓我滿意,說讓我開心的話,做讓我快樂的事。患得患失的,從來都是姜明初。」

  雖然說蔣溪是個可惡的小三,在我和姜明初的事件里起了決定性的推動作用,但我必須承認,蔣溪剛才這番話,別有深意。某種程度上來說,蔣溪說的沒錯。我從一開始就對姜明初過於理解、讓步,我的善解人意,包容心疼,正是姜明初為所欲為的資本。

  而我沉溺其中,毫不自知。

  我輕笑一聲,看向蔣溪,「後來呢?怎麼又想著把姜明初這種噁心的垃圾撿回去吃了?他又是哪裡讓你開心滿意了?」

  蔣溪不著急回答我這個問題,卻是面無表情地看著我,我們四目相交,我從蔣溪眼裡看到了刀光劍影。

  蔣溪一字一頓地問我,「比起我和姜明初怎麼在一起,你不是更想知道,我為什麼要利用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