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會十點準時開始，現場實時直播。
我打開手機，觀看記者會。
記者會由趙瑞明親自主持。
鏡頭中，他臉色凝重，那雙世故的眸子裡滿是愧疚。
化妝品公司只是趙氏旗下的一個子公司，出了這樣的事，一般由化妝品公司負責人出面解決。
趙瑞明出現在記者會現場，足見他對此次事件的重視。
他是魔都有頭有臉的人物，經常登上各種雜誌周刊，知名度極高。
記者認出他，現場鎂光燈閃個不停。
趙瑞明在現場工作人員引領下，在最中間的位子上坐下。
等一眾人依次落座後，趙瑞明試下話筒，在他開口講話時，嘈雜的記者會現場很快安靜下來。
他先簡單地介紹一下自己，開始就化妝品致消費者面部變色的事情道歉。
有之前良禾日化的危機公關為模板，趙瑞明主動承認錯誤，承諾積極給消費者予以合理補償。
說完，他起身對著鏡頭深深鞠了一躬。
趙瑞明保持鞠躬姿勢良久才緩緩起身，他直視鏡頭的眼睛中情緒複雜。
才不過短短半分鐘，他整個人看上去竟憔悴許多，他對著鏡頭再次說了聲「對不起」，在保安的護送下離開記者發布會。
他微微佝僂的身子，離開鏡頭，一眾記者交頭接耳起來。
「趙家是有點演戲天分在身上的。」
打從趙瑞明出現在鏡頭中，每個情緒都拿捏得恰到好處，自然流暢，沒有半點兒表演痕跡，秒殺娛樂圈一半以上的男演員。
溫敘言輕嗤聲，「附近一家川味火鍋店味道不錯。」
我看了下時間，「十點十五，還不到飯點。」
昨晚睡得晚，我在離開酒店前吃的早餐，滿打滿算距離現在不到一個小時。
溫敘言剛要說話，手機響起，是一個陌生號碼。他滑下接聽。
「阿言，我是舅舅。」趙瑞明開門見山。
溫敘言對趙瑞明沒有感情，他沒有應聲。
「聽你母親說，你回魔都了。」
趙瑞明沒有因為溫敘言的失禮生氣，語氣溫和。
「她不喜歡跟旁人提起我。」
言外之意，這事趙瑞明不是從她口中聽到的。
「你母親那個性子你還不了解！」趙瑞明無奈的語氣中，帶著些許寵溺。「趙家女兒少，她從小被嬌養著長大，說一不二，不喜歡別人違背她的決定，苦了你們了。」
溫敘言再次保持沉默。
電話漏音，趙瑞明的話語一字不落地傳進我的耳中。
我在心裡翻了個白眼。
溫初遇是出了名的叛逆，不管她做出什麼事情，趙瑞雪只是剛開始生氣，事情過後，她依舊將溫初遇當心肝寶貝樣疼著。
說到底，溫敘言不是從她肚皮里出來的，她才會區別對待。
「我記得有一年，你外公外婆跟她因為一點小事，意見不同，三人發生爭執，拌了兩句嘴。她都好幾個月沒有登趙家的門。氣得你外公外婆要跟她斷絕關係。」
「沒登門的那幾個月，她數次送東西到趙家。」溫敘言知道這事，「我在江州上學的那段時間，她也送了我不少驚喜。」
「唉！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剛不掛念你，心裡是想著你的！」
趙瑞明以為他這個和事佬當得很成功，心中竊喜。
「她的驚喜是想讓我被學校開除。」
開除兩個字，打開了我記憶的閘口。
印象中是有這麼一回事，具體情況學校捂得嚴實。
據說溫敘言做了違背校規校紀，為學校所不容，學校準備將他勸退。
如果他不同意，學校會開除他。
那時學校里傳得有鼻子有眼，說什麼的都有。溫敘言絲毫不受流言蜚語影響，照常每天正常上下學。
流言猶如一陣風，刮過後，沒有留下一點兒痕跡。
有不少人說，是有人嫉妒他的成績和被眾多女生追捧的出眾外表，惡意製造謠言中傷他。
現在看來，他的確有此一劫，好在他安穩度過。
不知道他當時經歷了怎樣的心理路程，我心緊緊揪起，握住他的手。
他掌心溫度如常，陳年往事已經不能影響到他。
溫敘言反手將我的手包裹進掌心，輕輕地捏著我的指尖。
電話那頭趙瑞明呼吸頓了下，我已想像出他此時的表情。
活該啊！
趙瑞雪為難溫敘言時，趙家沒少出力。末了，他還能跟個沒事人樣，跟溫敘言套近乎，這臉皮也沒誰了！
「阿言，這事你一定搞錯了！你是她的孩子，她最要面子，你被學校開除，對她沒有好處。」
「家醜不可外揚。她有辦法捂住我被學校開除的事，隨後以送我出國讀書為由，將我丟到國外。」
「阿言……」
「跟……」溫敘言已確定他是莫莉的孩子，他也知她當年自身難保，無法護他周全，可有些事不是理解她，就能接納她的。
他抿了下唇，「跟宋恩媛一樣，在國外自生自滅。」
當初他年紀小，如果不是溫兆和私下裡護著他，他恐怕早已死掉。
「恩媛的事跟你母親無關。」
提到莫莉，趙瑞明語氣不似剛才那般淡定。
「舅舅能掌管趙氏多年，你的能力毋庸置疑。宋恩媛的事跟她有沒有關係，你心裡比任何人都清楚。」
「阿言，你母親只是比旁人驕傲了些，她不會做出傷天害理的事，你不要對她有那麼大的成見。」
溫敘言自大一出生就在趙瑞雪身邊，她是什麼樣的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不願跟趙瑞明爭辯。
「不說她了。我們有好些年沒見過了，你最近有時間的話，我們見面聊。」
「我空出時間聯繫你。」
溫敘言掛斷電話。
我給他豎了個大拇指，「溫總料事如神，佩服，佩服。」
之前，他說最近幾天趙瑞明會約他見面，這不邀請他見面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我不會忘記幫你探聽，他是不是喜歡宋恩媛。」
「……」我有那麼八卦嘛！
溫敘言看了我一眼，好似在手，給你一個眼神，你自己體會。
我皮笑肉不笑抽回被他握在掌心的手，「溫總不會讓我失望，一定會探聽到我想知道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