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叫苦不迭

  見江淮姝一臉的不可置信,她便張口解釋道:「那日你出府後不久,我與宋雪妤在廊下相遇,自然免不了要爭吵一番,她與婢女偶然提到了你與靖安王舉止親密,我便留了心。可我蠢笨,在與王爺交談的時候不小心提了一下這件事,王爺便摔門而去,我這才得知自己被她給利用了。」

  沈芷瑤那日也懊悔不已,王爺陪伴自己的日子本就不多,那日好容易來陪自己一次,自己竟還說了不該說的話,惹得王爺厭煩。

  「原來不是你。」江淮姝微微皺起眉頭,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

  沈芷瑤的臉上露出一絲恍然大悟的神情,道:「我就說王妃您一向不屑於斗什麼,怎麼那日卻是鐵了心的要對付我,原來她早就下好了這一盤局。」

  隨即她便自言自語道:「那日王爺疑心與我,對我不滿,第二日又有她的挑撥,讓我失態,在府內她又與您交好,當真是斷了我所有的路。」

  「若非我有孕在身,又有一個相國的父親,恐怕我早就被王爺厭棄、被世人鄙夷、被他人踐踏。」

  江淮姝很快便明白了過來,不過她還是得需要些時間來緩一緩。

  江淮姝在這王府內,她就對宋雪妤最好,還允了她看望父親,沒想到最終害她之人,卻是表面最單純的宋雪妤。

  江淮姝低了低頭,沒有忘記自己來的意圖,便問道:「你也是一個可憐人,本宮還有一事想問問你,你的母族可曾與赤綏族人有過交往?」

  「我不過是家中庶女,自然不清楚父親做的事情,但我也知道,赤綏族人擅長毒物的製作,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我在這王府內,並沒有用過赤綏的毒物。」

  沈芷瑤自然聽過赤綏族,不過赤綏族女子爭寵一向要強,製作的毒物也是攻心又攻命,她雖然狠毒,可也不止於此。

  「好,本宮明白了。」

  看來這毒物,與宋雪妤也脫不開關係。

  她突然想到睿安王說宋雪妤心地善良,斷然不會做出這樣的事。

  不禁一陣冷笑,她不僅笑自己,也笑王爺。

  笑自己與王爺都識人不清,被這樣的一個表面單純的人耍的團團轉。

  沈芷瑤一臉無奈的看向江淮姝,自從被二人用鐲子陷害之後,她便將那隻鐲子一直戴著,今日好容易王妃能與自己坐下談心,她自然要詢問一番。

  她的目光鎖在手上的鐲子上,問道:「娘娘,妾身一直不明白,為何妾身百般討好您,哪怕不惜用自己的血做藥引子,您都不肯親近妾身?」

  江淮姝長嘆一口氣,無奈的解釋道:「從前本宮受人蒙蔽,如今如夢初醒,明白了王府的爾虞我詐。你放心,本宮以後不會再害你了,你且安心養胎,為王爺綿延子嗣才是人生大事。」

  沈芷瑤卻笑了,笑的悲涼。

  「就算我能生出來個花又有什麼用呢?不過是庶子庶女罷了。」

  「從小我便因為這樣的身份受盡了二姐和四妹的欺辱,就連婚姻大事,也是被父親嫁給了像王爺這樣的人,當做棋子。窮極一生,我被這樣的名頭害了一輩子,我不知道我的孩兒會不會怪我,怪我只是一個妾室,給了他庶出的身份。」

  江淮姝從前也是庶女,在江府為奴為婢六年,也是受盡了苦楚和刁難的。

  她勸誡道:「可是芷瑤,你要明白,身在這個社會,他是王爺之子便已經高出許多人了。他不用忍受饑寒交迫,叫苦不迭的日子;他不用為自己以後的路而感到迷茫,王爺自會為他以後的人生做打算;他能學習六藝,能在尚書房學習,這何嘗又不是別人夢寐以求的日子呢?」

  沈芷瑤頗為意外的望著江淮姝,出言道:「王妃也曾為庶女,果真看的通透。」

  見她還是不清醒,她便直言道:「正因為本宮曾是庶女,知道其中的辛苦,故而本宮才不得不為自己的前途而做打算,而不是像你現在這樣,自暴自棄,杞人憂天。」

  沈芷瑤也明白這些大道理,只是她被宋雪妤陷害的這一年裡,她的心智早就被自卑、無奈而感染了,一時之間想不開也是常態。

  她應聲附和道:「妾身一定謹記王妃教誨。」隨即她面色一變,說道:「妾身還有一事相求,還望王妃答應。」

  江淮姝:「什麼事?」

  沈芷瑤緊緊的盯著她,目光堅定地說道:「妾身自知蠢笨,懇請王妃照料我這一胎,在妾身生下這個孩子之前,妾身不想再見宋雪妤。」

  她怕宋雪妤又會語言暴力自己,自己又說不過她,回寢殿之後只會自暴自棄,長此以往,她恐會抑鬱而終。

  江淮姝點點頭,出言道:「你的孩子本宮會特別關照,只是這最後一事,本宮可能答應不了。」

  沈芷瑤眉頭輕皺,問道:「為何?」

  江淮姝解釋道:「宋大人心心念念自己的女兒,宋雪妤剛被王爺懲罰,宋大人便送來了許多禮品,只為女兒求情。王爺已經同本宮說過,要在下月晉她為側妃。」

  沈芷瑤目瞪口呆,張著嘴半天說不出來一句話。

  良久,她的眼上布滿寒霜,難以置信的質問道:「那我的?我又算什麼?她謀害我的孩子人盡皆知,王爺不想得罪宋侍郎,便讓我平白受這個委屈嗎?」

  江淮姝也很無奈,可奈何宋雪妤有一個無比關愛她、又身居高位的好父親,她也無可奈何。

  江淮姝再次解釋道:「王爺本來說要立刻復了她的位分,本宮考慮你身子欠安,這才推遲到下月。」

  沈芷瑤目光一頓,眼眸都灰暗了許多。

  她靠在軟枕上,冷聲道:「若是如此,那王妃便將妾身的話當做耳旁風吧,宋雪妤如此囂張,我只要活著一日,便與她一日過不去!」

  江淮姝看著她連連嘆氣,道:「何苦為難自己呢?」

  沈芷瑤坐了起來,怒聲道:「是她先咄咄逼人的!我只是一個庶女,好不容易能成為王爺的側妃,被她陷害丟了位分,又失了心智,我自然不甘心!」

  這麼多年的委屈,別人可能只覺得輕描淡寫,沒有什麼。

  可她自己實實在在的受了這麼多的委屈,這其中的辛苦旁人怎會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