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乃敢與君絕

  江淮姝眨了眨那雙靈動的雙眸,輕輕向前湊近一步,柔美的聲音如同一股清泉流淌而過,「那妾身替王爺將那鸚鵡抓回來?」

  睿安王突然猛地一揮衣袖,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然後冷哼一聲,神色黯然道:「心都不在這裡了,抓回來還有什麼用?」

  江淮姝盯著他,討好般道:「王爺可是聽了哪裡的閒話?這鸚鵡的心意,豈是外人能揣測的?」

  睿安王冷哼:「鸚鵡行事不端,平日也可見得,何需外人來說?」

  海棠此時跪了下來,主動請罪道:「回王爺,奴婢今日照看王妃不周,還請王爺責罰。」

  睿安王默然的說:「哦?說來聽聽。」

  海棠恭敬道:「今日王妃在靖安王府折桃花枝,奴婢未能及時扶住王妃,幸得靖安王相救,王妃這才平安無事。奴婢思來想去,王爺讓奴婢照顧好王妃,可奴婢沒有實現王爺所託,故而請王爺責罰。」

  睿安王見她主動言及此事,面色這才有了一絲好轉,可他依舊盯著江淮姝,問道:「相救?僅僅只是如此嗎?」

  江淮姝端正了身子,將桌上龍鳳呈祥中的「龍」夾給睿安王。

  她淡淡道:「君當作磐石,妾當作蒲葦。蒲葦紉如絲,磐石無轉移。」

  睿安王聞言,一直緊皺的眉頭這才有一絲舒緩。

  江淮姝問道:「妾身對王爺的情意從未改變,倒是王爺聽信外面的流言蜚語,就要前來質問妾身嗎?」

  睿安王面色一變,道:「聞君有兩意,故來與君絕。」

  江淮姝再次盯著他問道:「聞君?王爺只是聽了外界傳聞,何時來問過妾身?」

  睿安王拉了拉她的手,一臉期待的問道:「那你呢,你是怎麼想的?」

  江淮姝一笑,堅定道:「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睿安王聽聞後,緊緊的將她抱進懷中。

  他的眼角含著淚:「是本王錯怪你了。」

  從未有人這樣堅定的選擇過他,他很感激,也很感動。

  海棠和元福這才出去了,他們覺得此時再待在這裡有些不適。

  江淮姝從他的懷中掙脫,將他的衣領整理了一番。

  「王爺為何不信妾身?是妾身做的錯事太多了嗎?」

  睿安王搖搖頭,他娓娓道來:「小的時候,生活在沂水鎮,那時我並不知道自己的父親究竟是誰,母親一直會在鎮頭盼望,期待著會出現那個熟悉的身影帶她回家,可是她等了好久,都沒能等到。」

  「終於有一天,陛下的儀仗經過了這裡,母親偶然看清了陛下的面容,竟發現高高在上的皇帝竟是自己等待許久的人。她上前去鬧事,又將我推在身前,我這與陛下相似的面容讓那幾個士兵一愣,最終還是見到了陛下。」

  「回宮之後,母親才得知他已有妻子,她是高高在上的皇后,自己只不過是一個鄉野村婦。宮中生活多年,母親抑鬱成疾,最終在我冠禮那日去世,宮中人人都以鄙夷的眼神看著我,可又礙於我的身份忌憚我。」

  「人人都將我與大哥相比,母親是,陛下也是,群臣亦是。」

  「所以今日當我聽聞你與大哥有所糾纏的時候,我有多怕?他是嫡長子,是陛下與皇后寵在手心多年的孩子,是群臣眼中最適合的太子。而我,只不過是一個常年生活在污渠之中人人鄙夷的庶子。」

  聽完這些後的江淮姝並沒有鄙夷,反而更多的是心疼。

  自古以來男主成名之路都是辛苦的,可真的當這樣一段往事被男主用著清淡的語氣說出來的時候,卻倍感交加。

  江淮姝輕輕拂去他眼角的淚,道:「王爺,您斷非如此之人。您護妾身周全,乃妾身的堅實倚仗;您賜予妾身與諸位姐妹一處溫暖家園,讓妻妾們有了避風港;如今更是喜得一個伶俐可愛的孩子,您實乃整個家中的頂梁支柱。」

  「姝兒,你知道當我得知你懷有身孕的那一刻我心中有多無助嗎?那一夜,我甚至勸自己接受了這個孩子,生怕你棄我而去。你與巴特爾世子有所交涉我都不怕,他那樣的人我肯定比他強。可唯獨大哥,我比不過他,所以我才會這樣的生氣,我並非氣惱你,而是氣惱我自己,我只怪自己不夠優秀。」

  巴特爾,是箭翎世子。

  江淮姝將他的頭髮環繞在手心,她在猶豫,到底要不要將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訴她。

  今日他說的事情確實讓他頗為意外,她沒想到王爺會愛自己這麼深。

  睿安王緊緊的攥住他的手,好像這樣就能讓他心中滿足一些,他道:「姝兒,謝謝你能一直堅定不移的選擇我。可若真的有一日我敗了,我絕不拖累你,我會給你選擇他人的權利。」

  「王爺為妾身能捨棄尊嚴,妾身自然不會辜負王爺。妾身有活下去的目標,而這個目標,也只有王爺能替妾身實現。」

  睿安王眉頭一皺:「什麼目標?」

  江淮姝似笑非笑地望著他,吊著他的胃口道:「妾身還不能告訴王爺,只是王爺記住,妾身一定會幫助王爺坐穩太子之位,所以王爺,肯相信妾身嗎?」

  睿安王猜不透她的心思,便道:「你要做什麼?若是對你有害,本王寧願不……」

  他話還沒說完,便被江淮姝堵住了嘴唇……

  夜晚的床榻上,睿安王緊緊的摟住江淮姝。

  剛才的一抹嫣紅足以證明她的身子是完整的,那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江淮姝嬌嗔道:「王爺嘗過了,可知曉妾身的冤枉了嗎?」

  睿安王摟著她,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臉愧疚道:「姝兒,是本王錯怪你了。」

  隨後他的一抹疑惑湧上心頭:「只是那之前的一切該如何解釋?莫非有人收買了所有的太醫?」

  王府的太醫可以收買,只要花足夠多的銀子,那一切自然都不是問題。

  畢竟沒有誰會跟銀子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