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名乳娘阿翠立馬站了出來,只見她滿臉大汗淋漓,慌亂地跪地賠罪。
「娘娘恕罪!我……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吃了這一碗麵。」阿翠聲音顫抖如風中落葉。
「為何迫不得已?」江淮姝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中透露出疑惑。
阿翠面容窘迫,神色間滿是不安,緩緩開口道:「娘娘,我的孩子比郡主年長一個月,可孩子他爹整日沉迷賭博,對孩子不管不顧,經常忘記給孩子準備吃食,我身為郡主乳娘,奶水也只能專供郡主,實在不夠餵養自家孩兒。」
「看著孩子飢餓難耐,民婦心中疼痛萬分,無奈之下,才將麵食嚼碎了兌了水餵給孩子,孩子又不肯吃沒味道的東西,這才放了一點點的鹽,我深知此舉不妥,但實在是走投無路,還請娘娘看在我一片慈母之心的份上,饒恕我這無奈之舉。」
方才她慌忙處理了孩子,郡主又到了餵奶的時候了,她這才匆匆趕來,直到太子妃趕來,她這才想起來那碗面還沒有處理。
江淮姝微微皺眉,道:「你的孩子也不過兩個月大,就已經開始吃五穀雜糧了?」
阿翠無奈地垂下頭,道:「窮人家的孩子嘛,只要餓不死,怎麼樣都行。」
江淮姝微微嘆了口氣,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憐憫。
她輕輕揮了揮手,道:「罷了,今日之事以後不許再犯,這裡的乳娘眾多,你的奶水,便先供著你的孩子吧。」
那乳娘阿翠有些不可思議,沒有想到太子妃竟然真的肯同意放過她。
她輕聲問道:「娘娘?」
海棠笑了笑,微微頷首道:「還不快謝過娘娘?」
阿翠這才反應過來,連忙磕頭道:「謝過娘娘,娘娘大恩大德,我定銘記於心。」
「好了,今日之事以後不許再犯,以後誰人家中有困難,可以和悅兒稟報,本宮會視情況而定,但倘若有人對郡主不用心伺候,後果,你們自然是知道的。」江淮姝嚴肅地說道。
一眾乳娘齊聲回答道:「是。」
晨時。
海棠小心翼翼地伺候江淮姝梳妝的時候,發現江淮姝又多了幾根白髮。
她連忙伸手將白髮藏在黑髮之中,可這突然失態的舉動,自然引得了江淮姝的注意。
江淮姝從銅鏡中盯著海棠,微微揚起眉毛,問道:「你在幹什麼?」
「沒幹什麼……」海棠慌張地低下頭。
「海棠,你伺候本宮也很久了,你知道的,本宮最討厭欺騙二字。」江淮姝語氣嚴肅。
「娘娘……您長了些許白髮。」海棠輕聲說道。
江淮姝微微一愣,「白髮?」
那幾根白髮也似乎是聽到了二人的對話一般,從髮髻上悄然滑落。
江淮姝伸手拿起那幾根白髮,有些愣神。
自己今年不過十七歲,就已經有白髮了?
「海棠,這是本宮第一次有白髮嗎?」江淮姝疑惑地問道。
「之前,也有過一次,奴婢一直藏著呢。」海棠輕聲回答。
「在哪裡,找出來一併拔掉吧。」江淮姝果斷地說道。
海棠從另一邊找出來了那幾根白髮,不過海棠不敢動手。
江淮姝卻冷笑一聲,伸手將頭上的白髮都一股腦的拔了下來。
「這些白髮被殿下看見了不好,以後若是看見了,便都拔了吧。」江淮姝平靜地說道。
海棠面色愁容,卻依舊應答道:「是。」
江淮姝看著手中的白髮,心中有些惶恐。
為何會突然如此,難道這個世界正在逐漸崩塌嗎?
還是自己的壽命,就在這幾年了?
江淮姝來到正廳外,就見人牙子已經等候多時。
此時人牙子帶來的人約摸有兩百人左右,人牙子身旁,還有昨日那四個男子。
一百五十多名女奴隸,五十多名男奴隸。
「怎么女子這樣的多?」
江淮姝微微皺眉,心中暗想這人牙子究竟拐賣了多少良家兒女,竟然能輕輕鬆鬆帶出來這麼多人。
「這女兒家嘛,多是家中不要的,我們給了她們一口飯吃,已經是格外開恩了。」人牙子諂媚地笑著。
「如此說來,她們還應該感謝你?」江淮姝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嘲諷。
人牙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隨即道:「娘娘快看看,今日的這批奴隸可還符合娘娘心中心意?」
江淮姝緩緩走進人群中看了看。
她們今日倒是不似昨日那般瘦弱,身上的傷口也塗抹了藥物,實在不能治療的疤痕,便穿了長袖遮擋起來。
江淮姝微微一笑,沒有多說什麼。
她坐下,優雅地抿了口茶,道:「海棠,你覺得如此?」
海棠微微搖頭道:「一次性帶來這麼多,誰知道這些奴隸都聽不聽話,是不是都是有問題的。」
「是因為娘娘需要,這才帶來這些人的,姑娘怎得說這種話顛倒黑白?」人牙子急忙辯解。
「大白天的穿那麼多,她們感覺不到冷嗎?」海棠疑惑地問道。
「在如此酷熱的天氣下,仍可身著厚衣,足見其極能耐受苦難,這般情形,反倒恰恰印證了這批奴隸的出色之處。」人牙子得意地說道。
「我們王府看起來像是苛待下人的地方嗎?」海棠微微挑眉。
「不不不,是我說錯話了。」人牙子連忙擺手。
「行了海棠,將這批人都留下吧。」
江淮姝思索片刻後說道:「不過本宮一次要這麼多奴隸,你又隻身一人,銀子又拿不回去,銀票又不安全,不如,你留下個地址,本宮派人送銀票過去?」
人牙子臉上露出一抹慌亂,連忙恭敬地說道:「謝娘娘體恤,不過我這身強體壯的,自然不怕別人惦記,而且這國泰民安的,自然也不會有強盜之事發生,娘娘既滿意,那這些賣身契便給娘娘放這裡了。」
「好,本宮給你一萬兩銀票,你可拿好了。」江淮姝示意海棠將銀票遞給人牙子。這批奴隸瞬間鬆了一口氣。
人牙子接過銀票,高興得嘴都合不攏了。
她數了數,用手指沾取唾液數銀票的時候,卻發現銀票格外的香。
「這太子妃就是不一樣,給的銀票都是香的。」人牙子笑嘻嘻地說道。
江淮姝與海棠對視一眼,隨即嘴角微微上揚。看來這個人牙子的頭腦,也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