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言坐在椅子上,桌上的咖啡往上升騰著熱氣。
柳芷嫣站在門口,看著雨點不斷打在地上。
樓上的趙曦緣已經睡著了,而徐帆站在陽台上看著不斷拍打的雨。
這個季節的楓城,不應該下雨的。
路上的行人行色匆匆,似乎突如其來的雨點打亂了他們的計劃。
明明之前的楓城還在下雪,可現在卻只是下起雨來了。
李承言總感覺,這雨是為了他而下的。
柳芷嫣回過身,看向了李承言的眼睛。
他的眼睛裡有疲憊,有疑惑。
柳芷嫣此刻能感受到李承言的心情。
兩人的心似乎被綁在一起一樣。
「夭夭他們去的地方……是楓糖碼頭吧?」
柳芷嫣愣住了,不是因為李承言知道了楓糖碼頭的事。
而是自己居然可以感受到,李承言沒有任何怪罪別人的心情。
「他們讓你不要告訴我,是為了保護我,對吧?」
李承言只是簡單的問話,沒有別的感情,只是可以感覺到他的疲憊。
李承言好像在某一刻就下定了決心。
有人打開門進來了,看到門口的柳芷嫣,這人微微鞠躬,隨後把目光放在李承言身上。
「好久不見,李承言。」
李承言看著眼前的人,雙眼慢慢睜大。
「你是……」
對方抬起眼睛,扶了扶眼鏡,露出那雙淡粉色的眼睛。
「余澈。」
李承言張開嘴想要說話,余澈卻搶先開口,「我有辦法讓你和千銘的共顫增強。」
柳芷嫣搶先護在李承言身前,看著這個陌生的男人,「你很古怪。」
余澈有些意外,這樣一個小姑娘,居然感覺這麼敏銳。
「你讓李承言自己決定,我只是來盡一個老朋友的義務。」
李承言碰了碰柳芷嫣的手,然後走到她身邊,「他是我們的朋友。」
柳芷嫣稍微放下戒心,但還是死死地盯著這個突然出現的余澈。
「跟我走吧,霍青他們現在情況很複雜,我會幫你引出千銘的真正力量。」余澈整理了一下衣服,輕聲對李承言說。
李承言點點頭,回頭看向柳芷嫣,儘管她眼裡都是擔心,但自己不得不去做這件事情。
兩人離開了偵探所,柳芷嫣立刻撥打了蘇染夭的電話。
蘇染夭剛剛從昏迷過程中清醒過來,幾人也還在楓糖碼頭調養,霍青則是在審訊兜帽人。
「芷嫣?」蘇染夭找了個安靜的地方接通電話。
「夭夭,阿言跟一個叫余澈的人走了。」柳芷嫣小聲地說,雙眼還不時觀察著周圍的一切。
蘇染夭輕輕嘆了口氣,「沒事,余澈是我們讓他過去的,你放心就好。」
柳芷嫣聽到這句話,心裡的石頭落下了一些,可剛剛那種怪異的感覺還是讓她覺得有些古怪。
「可我感覺到他身上有些古怪……」
蘇染夭皺了皺眉,「古怪?」
「嗯,就是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我會留意的,你放心,有異常一定通知我們。」蘇染夭看了一眼四周,她感覺到周圍有怪異的氣流。
她掛斷電話,看到霍青還在審訊兜帽人。
可她也覺得有些不對勁。
這麼大一個碼頭,為什麼只有一個兜帽人看守?
她用手勢告訴方玉成自己出去探查一下,隨後離開了三人所在的倉庫。
霍青的審訊沒有一點進展,兜帽人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如何自殺,一句話也不願意透露。
而蘇染夭來到倉庫頂部周圍的空氣透著一股古怪的氣息。
「路行止還沒有醒過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躺在地上的那個路行止不是真正的路行止。
這種感覺很奇怪,似乎自己的本能正在對抗自己的主觀判斷。
「芷嫣是不是也是這種感覺?」蘇染夭一邊在各個建築之間遊走,一邊思考。
根據霍青的說法,他們之前都是被困在幻境中,那為什麼之後的戰鬥中,幻境卻消失了?
就在她走神之際,一道寒芒突然閃現,擦著她的臉頰越過。
幸虧蘇染夭憑藉本能的反應躲過,不然這一擊必然擊中她的腦袋。
「蘇染夭,你落單了……」
蘇染夭站定在一座吊機上,看著不遠處的兜帽人。
「你也穿著兜帽啊?」
蘇染夭雙手握拳,沒有任何僥倖,此刻,兩人就是在生死較量。
而最致命的,是蘇染夭對敵人的信息一無所知!
敵人將兜帽揭下,露出了一張熟悉的臉。
「霍青?」
蘇染夭的瞳孔震動,不敢相信地看著對方。
「意外嗎?夭夭?」
他說話的聲音與霍青完全一樣,如果兩人站在一起,那就連一起共事多年的自己,也無法完全分清楚誰是真的,誰是假的。
蘇染夭咽了咽口水,目光冷冽,「別用這麼噁心的手段!」
誰知道對方只是輕輕的笑了笑,「快死了,嘴還那麼硬!」
僅僅是一瞬,「霍青」就來到了蘇染夭身前,手中的銀色長刀已經抵在了蘇染夭的腹部。
儘管蘇染夭心中震驚,但她還是快速做出了反應。
憑藉對霍青的了解,她幾乎可以完美避開對方的攻擊。
可下一秒,「霍青」的肘擊直接打在她的左肩上。
蘇染夭毫無疑問地飛了出去,強大的衝擊力讓她的內臟開始不受控制地亂動,大腦也傳來陣陣暈眩。
這一擊險些將她的手臂打斷。
如果不是與惡司簽訂契約的自己得到了肉體強化,那這隻手可能當場就會被打斷。
對方不是霍青,蘇染夭可以確定。
她也不再保留,閉上雙眼,感受周圍的氣體流動。
一縷清風在划過,她驟然睜開眼睛,身子微微一側,閃過突如其來的刀光。
僅在一瞬之間,蘇染夭下意識抬起雙手,防住了突如其來的拳擊。
「注意氣流啊!」
蘇染夭旋身一腳直擊「霍青」的頭部,將這個冒牌貨踹飛數米,隨後雙手開始舞動。
氣流如波浪般在她的雙全舞動,將她的頭髮吹起。
兩人再次交鋒,但蘇染夭卻占了上風。
捲動氣流的拳擊如同炮彈一般直直落下,每一拳都打在「霍青」身上,根本不給對方反應的機會。
而「霍青」也意識到蘇染夭不那麼好對付,準備拉開身位,準備下一次進攻。
可蘇染夭可不會如他的願。
氣流再次被牽動,原本跳開的霍青被驟然扯回,蘇染夭再次踢出一腳,可這一腳卻不是如往常一樣的大力側踢,而是將「霍青」旋腿打向地面。
「霍青」肚內排山倒海,可蘇染夭仍不收手。
氣旋捲起陣陣滾塵,蘇染夭從天而降,一腳將「霍青」踩入地中。
看著「霍青」無法動彈,蘇染夭立刻拉開身位,小心翼翼的觀察著四周。
而原本倒在地上的「霍青」卻再次出現。
「兩個?」
地上的「霍青」化作鐵水融化,再次出現的「霍青」冷冷地看著蘇染夭,嘴角揚起一個詭異的弧度。
「我在幻覺里嗎?」
蘇染夭咬了一下嘴唇,疼痛是真真切切地傳到了大腦,而且剛剛受傷的手臂也沒有恢復。
「夭夭,你很厲害啊……」
「霍青」張開嘴,卻是冰冷的語言,沒有情感。
「不要用霍青的身體來噁心我!」
蘇染夭有些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了。
此刻的她怒火中燒。
「回應我……出雲……」
「霍青」的長刀慢慢消散,開始起霧了。
蘇染夭不敢相信地看著周圍升起的濃濃霧氣,那明明是出雲與霍青共顫後產生的新形態,為什麼這個冒牌貨可以用?
「不可能!」蘇染夭搖著頭,滿臉不可思議。
直到「霍青」舞動霧刃出現在她身後時,她才承認,這個人就是霍青。
可霍青明明在倉庫里審訊兜帽人才對啊……
蘇染夭被霧刃刺中右臂,鮮血與痛覺讓她恢復了神智。
她沒有在做夢,也不是在幻境。
這就是真實的。
自己就是和真實的霍青戰鬥。
霍青的霧氣刃再次襲來,蘇染夭只能狼狽地躲閃。
她試圖與捲簾共顫。
可是心理的恐懼與抵抗,讓她無法正常與捲簾溝通了。
「霍青!我是夭夭啊!」
她的聲音石沉大海,無人回應。
「對不起,霍青,如果你被控制了,那我一定要把你打醒!」
蘇染夭身邊氣流再次被牽動,溢出的鮮血在氣流的推動下四處逃竄。
可她已經顧不上那麼多了,牽動氣流閃過霧刃,重重一擊踢向霍青。
就在快要觸碰到的瞬間,霍青融入霧中。
蘇染夭再次失去了目標。
而下一秒,霧刃在她身後出現。
她立刻回身踢開霧刃,隨後一拳揮出。
強勁的拳風只是吹散了一部分霧氣,但霧氣馬上又補齊了殘缺。
蘇染夭大口喘著粗氣,汗水混著血水順著臉頰滑落。
她眼神堅定,不停地轉動身體,警惕著霍青在霧中的再次襲擊。
突然,蘇染夭敏銳地察覺到左側氣流的異常波動,她迅速側身躲避,霧刃擦著她的肩膀划過,帶出一道血痕。
她顧不得傷痛,順勢向前翻滾,雙手猛地一揮,強大的氣流如炮彈般沖向霧氣。
然而,霧氣只是短暫地被衝散,又迅速重新聚攏。
霍青再次從蘇染夭的背後出現,霧刃直刺而來。
蘇染夭憑藉多年的戰鬥本能,彎腰後仰,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這致命一擊。
緊接著,她一個鯉魚打挺站起身來,雙手合十,一股強大的氣流旋風在她身前形成,試圖逼退霍青。
但霍青在霧中的動作快如鬼魅,瞬間繞到旋風的側面,霧刃再次襲來。
蘇染夭躲閃不及,腹部被劃出一道深深的口子。
她悶哼一聲,腳步踉蹌著後退了幾步。
霍青不給她喘息的機會,霧氣如潮水般湧向蘇染夭,將她緊緊包圍。
蘇染夭拼命掙扎,想要掙脫霧氣的束縛,但卻無濟於事。
濃霧裹挾著蘇染夭所剩無幾的體力,最終,她力竭倒地。
眼前的霧氣漸漸散去,霍青冷漠的身影出現在她的面前。
高高懸起的長刀似乎在宣示著蘇染夭的死亡。
可準備痛下殺手的卻是她最為信賴的霍青。
就在長刀落下的瞬間,另一把銀白長刀輕輕挑住了刀尖。
伴隨著長刀一起出現的,還有鏡子咧開的聲音。
「破碎吧!鏡影!」
蘇染夭耳邊響起無數鏡面破碎的聲音。
當她睜開眼睛,看到的是之前被自己狠狠教訓的徐帆。
徐帆的周圍滿是破碎的鏡面。
被霧氣裹挾地兩人,似乎還是沒有勝算。
「徐帆,你先去找霍青方玉成他們!」
聽到蘇染夭聲音的徐帆抽出銀白長刀,語氣平淡。
「師傅,看我的特訓成果吧……」
下一刻,霧刃驟然飛來,直直刺穿了站在蘇染夭身前的徐帆。
可下一秒,徐帆站立的位置,鏡面破碎!
這是最為詭異的惡司,鏡影,以及他的契約者,徐帆。
徐帆在霍青身後出現,手中銀白長刀驟然劈下。
霍青向後跳躍,準備進入霧氣中,卻發現自己撞在一塊鏡子上。
下一刻,鏡面破碎,一道霧刃直直刺穿霍青。
就如同剛才刺穿了徐帆一般。
蘇染夭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徐帆的能力,簡直詭異到了極點!
而被刺穿的霍青準備潛入霧中,可周圍的霧氣卻消散了。
是時間!
蘇染夭強撐著自己的身體對徐帆大喊:「霍青的共顫時間到了!」
徐帆目光一凝,手中長刀寒光閃爍。
他沒有任何猶豫,一刀砍去霍青的腦袋。
霍青的腦袋滾落在地上,卻沒有流血。
「別擔心,師傅,這是虛幻的霍青先生,真的霍青先生還在倉庫。」
徐帆將蘇染夭扶起來,解釋了一下。
「你怎麼知道的?」
「我先去的霍青先生那邊。」徐帆拿出一面鏡子給蘇染夭看,上面是霍青等人在審訊的畫面。
「那你是怎麼趕過來的?」蘇染夭還是好奇,這中間隔著的距離太遠了。
「你的包里有一片碎裂的鏡子,那就是我過來的方法。」
蘇染夭掏出自己包里的小鏡子,有些疑惑地看著徐帆。
「你什麼時候放的?」
徐帆吐了吐舌頭,「你們走的時候緣緣叫我放的,說是可以隨時接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