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邪的車即將行駛到機場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於是,董邪打開了車載藍牙耳機,接通了電話,來電人是他表姐余莉。
「阿邪,你現在……還好吧?」
前方正好出現了一個十字路口,顯示是紅燈。董邪輕輕踩下剎車,對表姐說道:「嗯,我還算好,我這幾天要去日本參加一個朋友的婚禮。」
「去日本?」
「嗯,決定得有點突然,剛辦好簽證沒多久。表姐,你……」
「阿邪,我……我其實有些事情想和你談。前不久,我記得你朋友圈發過一張照片,就是你在夏威夷拍的……」
董邪表情一怔。
他現在真的很後悔沒有將照片設置成只有公寓住戶可見,也不知道在他刪除照片前,有多少人看過了那靈異影像。
「表姐,那是我PS的啦!」董邪也只能這麼說,他可不希望將表姐捲入進來。
但隨後他又感覺奇怪,這都多久以前的事情了,他早把照片刪掉了,表姐不可能是剛剛發現啊。還是說有哪個親戚以前看到過照片,現在剛告訴表姐?
「阿邪,那個,是這樣。我以前去旅遊的時候,去過一座香火很旺盛,據說也非常靈驗的寺廟。嗯,我想,你要不和我一起……」
董邪連忙回答道:「表姐,你,你想多了,沒這回事。」
「阿邪,你聽我說,那邊的住持據說是得道高僧,在那做一場法事,都要提前一個月預約的。而且那裡香火之所以旺盛,也是因為那裡菩薩特別靈驗。嗯,我想,你還是……還是去一次吧。那時候正好住持給過我一張名片,我聯繫了那裡,住持說,可以幫你……把……把那個……超度一下。」
董邪緊抓著方向盤,抿了抿嘴唇。
得道高僧?
扯淡吧!
現在寺廟都弄得和企業一樣,和尚出門都是開豪車,賺得比一般工薪族都多,他們要有什麼超度亡魂的本事,董邪就直播吞鍵盤。
「阿邪,你聽我說,有些事情,不可不信,不可全信,你現在的情況,有些糟糕。我一開始也以為你那張照片是PS的,可是……」
「啊,表姐,那個,我這裡信號不太好,我下次再聯繫你啊。」
這時候,眼前的紅燈轉變成了綠燈,董邪立即掛斷了電話,繼續發動引擎,踩下油門。
一旁的董凝看過來,說道:「是余莉表姐嗎?」
「對,她注意到那時候的朋友圈照片了,說是想找個寺廟幫我預約一場法事超度亡魂。」
董凝點點頭,說道:「余莉表姐的確很關心你,不過,都那麼久了,她才想到這件事情嗎?」
「也許是這次外婆的死,讓她有了很強烈感觸吧。表姐是個很情緒化的人,當初為了學西洋畫也和舅舅差點鬧翻。」
而此時,余莉拿著一張照片,仔細看著照片上的景象。
即使現在是大白天,看到這照片,依舊感覺到毛骨悚然。
這張照片上有明確的拍攝年份和日期,而那是一個彩電剛剛開始淘汰黑白電視機的時代,PS這種技術簡直是難以置信的高科技了。
即使現在是大白天,手上拿著這張照片,余莉依舊是感覺都有些顫慄。
她將照片小心翼翼放入自己的錢包,仔細想了想,又拿出手機,給那位住持大師又打了一個電話過去。她記得上次住持大師說,可以考慮給她出售一些開光後的佛珠,而且是包郵的,支付寶微信雲閃付都可以,只要到帳,兩天內一定發貨。如果多花五百,可以將施主的名字刻在菩薩面前,必定受到菩薩保佑,遠離一切邪祟。
而另一邊,提著行李箱進入機場的董邪和董凝,拿著護照去辦理登記的時候,董凝忽然對董邪說道:「不過,哥,國內的寺廟我們不信,日本的神道教也未必有用吧。」
「我也是死馬當活馬醫啊。」董邪仔細想了想,可能是因為當初搜集小說素材的時候,日本恐怖片看了太多,潛意識中總感覺東瀛這片土地說不定真有一些有本事的人。
「但願……如此吧。」
董凝的這個回答,說得有氣無力,顯然不抱多大希望。
自從當初看到那張夏威夷照片,董凝就一直對此憂心忡忡,寢食難安。那個惡靈究竟是否還一直糾纏著哥哥?如果還在,執行血字的時候,有沒有可能和血字中的惡靈打起來,來個同歸於盡?當然,這是比較理想的想法,實際能否實現,誰也不知道。
北山景龍背後那個似乎有著一定神道教背景的家族,能夠幫助到他們嗎?
「關於北山家族,北山景龍本人具體是怎麼說的呢?哥?」
「這一點,其實他知道的也有限,但似乎這個母系家族給他留下了一些很強的童年陰影。」董邪思索了一下,喃喃道:「而且,北山家族的神社好像也不能說是純粹的神道教的神社。」
「這是什麼意思?」
「日本有一個八百萬神明的說法,你知道吧?這是一種泛靈論的說法,哪怕是廁所都有所謂的廁神。而北山景龍說,就連他母親本人,對家族也是有一定排斥的。他母親本來被家族安排了既定的結婚對象,婚後也將會成為家族神社的巫女。」
「巫女……就和《犬夜叉》的桔梗那樣嗎?」
「可能差不多把。但是,北山景龍的說法是,家族信奉的並不是常規意義上的神明。而是某種,更邪異的存在……他能構思出那麼多恐怖小說,似乎也和家族帶給自己的童年陰影有關。本來,他不是很想回日本再舉辦一次婚禮,但家族那邊的人很堅持。」
「聽起來好像有點複雜,不會是一個家族經營的邪教團體吧?」
「不,這倒不是,他們家族有大量地產,甚至在東京都內都有相當數量的不動產。」
「希望是真的有一些『能耐』吧。」
董邪和董凝都是有些忐忑,有著希望,但更害怕絕望。
「哥,其實我昨天晚上看了一些北山景龍寫的書。」
「那你怎麼看?」
「我總感覺,他或許有一些戀母情結。嗯,這是我的個人猜測,但是,在他小說中,對主角的母親,總是會濃墨重彩地描寫,有時候甚至喧賓奪主。我記得在《死蟲》這本書中,主角母親在整整五十章劇情都是絕對核心,主角在這五十章完全沒有一點戲份。而且,女主角對主角的母親永遠都是唯唯諾諾,毫無個性,刻畫出彩程度遠不如主角母親。」
「這……或許吧。也許他很崇拜自己的母親吧。」董邪的性格是不喜歡在背後隨意評價自己不了解的人,畢竟他學生時代的時候也是被人在背後無限地詆毀和中傷。
「不過,有一說一,恐怖的劇情,的確寫得是相當出彩。嗯,也許哥你會不甘心,但他的恐怖氛圍塑造,真的比你強。或許也和他的人物塑造功力有關係吧。《死蟲》的女主角是他筆下少有的有一定獨立自主個性的角色。」
董邪在北山景龍的書裡面,也是最喜歡《死蟲》。當初奈飛一次性放出第一季10集的時候,他是第一時間就全部下載了下來。不過奈飛作為一個美國公司,顯然不太擅長拍攝東方式恐怖故事,唯一出彩的,就是男女主的人物塑造基本還是還原了原著。而當時,母紫衣也將女主角演繹得相當不錯,而造型師也尤其給力,成為了母紫衣一個非常出圈的角色。
等待登機的時候,董邪坐在機場候機廳內,拿出手機,連上機場WIFI,打開了人人視頻APP,打算重溫一下《死蟲》第一季。
打開視頻後,第一個畫面,就是一頭長髮飄散,一身素白孝服的母紫衣,走在一片黑暗的樹林上。身後,是一群正灑著紙錢,扛著棺材的人群。
網飛的攝影功力的確強大,紙錢飛灑下,鏡頭漸漸切近母紫衣的面孔,高清的攝像頭,在皎潔的月光下,展露出她無比蒼白,卻又絕美的面容……
這個畫面,後來成為了無數人的頭像,桌面壁紙和貼吧簽名。時隔多年再看,董邪依舊感覺到無比驚艷,他甚至不敢想像,母紫衣曾經和他一樣,也是那座地獄公寓的住戶……
她現在,真的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