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馬車顛簸中蘇亭亭還在想著這個楊字,乾爹說會傷害她的人姓楊,那就排除了封老爺,劉管家,思考片刻後蘇亭亭突然發問:「楚先生,後面那輛馬車上的帶頭人叫什麼啊?」
「姓趙,我聽那些人都叫他趙頭兒,具體名字不清楚。」楊逍簡練答道,望向蘇亭亭的眼神也多出了一分審視。
自從離開棺材鋪,蘇亭亭便一股憂心忡忡的模樣,這可瞞不過鄺洪義的眼睛,笑呵呵問道:「蘇小姐,你突然問這個做什麼,莫不是柳掌柜交代你什麼話了?」
「呵呵,說白了,我們在這個世界不過是短暫過客,做不得真的,你,我,楚老弟,咱們三個可才是穿一條褲子的。」
面對鄺洪義的質疑,蘇亭亭也一早想好了對策,故作為難道:「其實...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乾爹交代我,要與鄺大哥你,還有楚先生齊心協力,我們三人命格被綁定在了一起,合則生,分則死,切不可彼此猜疑,相互算計。」
應付過鄺洪義後,蘇亭亭依舊被這個楊字困擾,在她如今所接觸的重要人物中並沒有聽說過哪個姓楊。
突然之間蘇亭亭眉頭一皺,一個猜測浮現心頭,史大力就曾經有過對同伴下手的先例,會不會即將傷害她的人也不是封老爺那伙人,而是同伴?
楚先生當然不會,但鄺洪義可就不好說了,蘇亭亭雖然不算很聰慧,但這段時間以來也看得明白,若不是楚先生懂得多,鄺洪義能用得上,他才不會對兩個新人這麼熱情。
想到這裡蘇亭亭對鄺洪義多生出了幾分警惕,此人不可靠,說的話也不完全可信,他自稱姓鄺,可是真是假誰又能證明,他的真名怕不是姓楊!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來到這個世界後,她算是明白了人心險惡四個字,史大力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發覺還在沉思中的楊逍,蘇亭亭不禁急從心來,她迫切的需要找個機會提醒他,讓他小心鄺洪義。
此刻楊逍倒沒注意這些,他在回憶不久前棺材鋪小夥計對他說的話,他原本是打算將那柄斧頭還回去,可小夥計卻搖頭,直接拒絕了,理由是師傅算過,這斧頭與三人有緣,就送給他們了,況且棺材鋪子有規矩,鋪面里的東西從不外借,既然沒有借,又談何還呢?
這柳掌柜絕對算是陰行中的前輩,楊逍琢磨著這話里怕是有玄機,難道說這柄斧頭還能幫上他們大忙?
可柳掌柜為何不明說呢,是他也不知道確切,還是所謂的天機不可泄露,這楊逍就不清楚了。
但有一點,楊逍這人最聽勸,他會將這柄斧頭時刻帶在身邊。
頭女不外嫁,次子留膝下,福薄緣淺,深宅大院門莫跨,如今想來這三句封門鎮中流傳已久的古語全都應驗了。
只不過楊逍也沒想到,這頭一句指的不單是那些貧苦人家中被封家買下來的女孩,最關鍵的,指的還是春姐。
春姐先「嫁」給了封老太爺,而她的女兒則嫁給了封家二少爺,果然是頭女不外嫁,終來是一家。
折騰了一整天,等馬車回到封府後,外面的天都擦黑了,可剛下車的三人不禁愣住了,今夜的封府看起來十分喜慶,大門外懸掛著的兩盞白燈籠不知何時被撤換掉了,換成了兩盞紅燈籠。
拐個彎,走進通往偏門的胡同,原本光禿禿的胡同兩側也被裝飾一新,高高的圍牆下懸掛著一排紅燈籠,有大有小,有圓滾滾的,還有柱形的,看得出來,封府為了湊齊這些燈籠也花了不少的功夫。
而四位武師正亦步亦趨的跟在三人身後,看似貼身保護,實則堵死了他們逃跑的唯一退路。
「三位福爺,可喜可賀啊,您看這排場,我家老爺定是要好好答謝三位!」趙姓武師態度愈發恭謹。
可鄺洪義卻給他潑了盆冷水,呵呵笑道:「趙兄弟,非是我有意敗壞封老爺的興致,只不過眼下事情還沒有徹底處理完,現在就大肆慶祝,是不是太早了些。」
「哈哈哈,不早,不早,我剛收到消息,有高人給算過,只要熬過了今夜戌時,老爺的心頭大患就算解了,這都仰仗著諸位福爺的勞心勞神,老爺原本打算在酒樓為三位福爺慶功,可又擔心人多口雜,於是思來想去,還是擺在府內合適,劉管家特意請來了酒樓的廚子,務必要讓三位福爺吃好喝好,感激相助之情!」
趙姓武師一番說辭倒是客氣,卻直接讓楊逍三人的心跌落谷底,酒宴擺在府內,擺明了是要卸磨殺驢,殺人滅口了。
抬頭看了看昏暗的天色,楊逍判斷現在也就是6點多一點的樣子,而戌時是夜裡7點至9點,也就是說在夜裡9點前他們還是安全的,但9點一過,封老爺就會對他們痛下殺手。
這其中的兩個多小時,就是他們最後的機會了,他們要想盡辦法接近二少奶奶,將她的血染在春姐的那件衣服上。
從偏門進入府中,府內更是到處張燈結彩,好不熱鬧,可這熱鬧僅僅是指裝飾,楊逍敏銳的察覺到府內的丫鬟下人數量突然少了很多,相反,在各處院門,迴廊口等要道都安排了武師把守,一桿杆緊攥在手中的殺威棒威懾力十足。
幾人越走越偏僻,被引領著來到一處偏院,這裡位置相當偏僻,院門上的黑漆早已斑駁,明顯之前幾乎沒什麼人住,是倉促間打理出來的,當然,就是為他們三人準備好的葬身之地。
一進院門,封老爺,還有劉管家早已等候多時了,廳堂內是兩桌豐盛的酒席,如今的封老爺更是一改之前病殃殃的模樣,盛裝出席,容光煥發,好似突然間年輕了十幾歲。
「三位福客,快請入座。」劉管家笑呵呵拱手,隨即看向趙武師等四人,語氣不咸不淡道:「還有你們,也算立有苦勞,老爺說了,也一併賞你們陪三位福客喝幾杯。」
隨著眾人紛紛落座後,還不等楊逍開口,就見封老爺擺了擺手,兩名護衛打扮的人就一起動手,搬開了立在酒席另一側的大面山水屏風,下一秒,屏風後的場景赫然映入三人眼中。
是一整面掛起來的白布,兩側懸著一紅一白兩顆燈籠,白布後隱約有人影晃動,看起來就與前幾夜的鬼戲頗為相似。
「呵呵,三位福客,今夜老爺想請你們瞧一出新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