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隔著紅色帷幔,喜床上的女紙人不知何時居然扭過頭,此刻正盯著她看,更恐怖的是,女紙人居然長著一張與她一模一樣的臉。
身子還是紙人,就只有臉變了,蘇亭亭一個激靈嚇得差點蹦起來,可等她轉身看向紙人時,那張臉又消失了。
不止是臉,是一切異常都消失了,包括那股被注視的驚悚感覺也悄無聲息的消散了,女紙人安靜的平躺在喜床上,一動不動,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是幻覺。
奓著膽子,蘇亭亭再次轉過身,只敢用餘光掃向銅鏡,這一次鏡中的畫面也變了,女紙人依舊老老實實的躺在床上,與剛上船時並無不同。
可即便是這樣,蘇亭亭也知道剛才發生的一切絕不是幻覺,楊逍提醒過自己,在吹香的過程中極有可能會發生一些可怕的事情,如今看來此言不虛,現在想想看,之前聽到的斷裂聲,恐怕就是女紙人扭斷脖子的聲響。
不知道為什麼,或許是經歷的多了,也可能是對活下去不再抱有期待,如今的蘇亭亭竟然一點點冷靜下來,她牢記著楊逍說過的話,在香爐前慢慢蹲下身,繼續對最左邊的那根香吹氣。
一定要讓這三根香燒成兩短一長的局面,哪怕自己活不下去,也要給外面的楊逍創造一線生機。
帶上船的紙燈籠就放在腳邊,一旦最後的局面無法挽回,她就燒了這艘船,和這些鬼東西同歸於盡。
再次吹出一口氣後,兩側的香燃燒速度明顯加快,可緊隨而來的,是那股熟悉的冰冷視線。
忍不住打了個冷顫,蘇亭亭再次用餘光瞄了眼鏡面,可奇怪的是,這一次床上的女紙人並沒有變化。
不是她?
情況再度改變,蘇亭亭轉過身,視線開始在不算很大的船艙內尋找,可找了一圈,也沒發現異常。
不死心的她又看向銅鏡,通過不斷調整角度,利用銅鏡查看船艙內的各個角落,直到鏡面掃過船艙門後的男紙人。
就短短一剎那,蘇亭亭愣了一下,鏡中男紙人明明沒動,依舊盤腿坐在地上,頭上頂著紅蓋頭,可她就是莫名的感覺奇怪。
片刻後,蘇亭亭終於看出了問題,男紙人紅蓋頭下的腦後莫名凸起了一大塊,那突出的稜角...明顯是一張臉!
男紙人和之前的女紙人一樣,悄悄將頭轉了過來,此刻正無聲無息的盯著她。
恰逢一陣陰風吹過,瞬間將燭火壓低,男紙人留在牆上的影子好似一陣黑煙般飄忽不定,下一秒,在蘇亭亭驚恐地目光下,那影子居然擺脫了紙人的束縛,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
此刻船艙內的情況楊逍並不知情,他也無暇分心顧及,此刻的他緊緊跟在紙人船後。
這些紙人船將鄺洪義團團包圍,好在這些東西貌似有些忌憚最中間的伯囍船,不敢靠得太近,這才給了鄺洪義駕船閃轉騰挪的餘地,否則怕是早就被一擁而上,撕成碎片。
不過即便這樣,鄺洪義也明顯撐不住太久了,已經有幾艘紙人船慢慢朝他逼近,其餘的也都在蠢蠢欲動。
楊逍清楚,這些東西在等,在等鬼胎從蘇亭亭的肚子中鑽出,在等第四陣擂鼓,到那時局面便無可挽回。
隊友們替自己承擔了極大地壓力,而自己也不能讓大家失望,這段時間裡楊逍一直在觀察,觀察這些紙人船,同時也在搜索史大力的位置,今夜只有找出這個混蛋,大家才有一線生機。
根據他的觀察,他發現了一點很有意思的地方,這些紙人船從前和從後兩方向看是不一樣的。
從前看,這些紙人船被鬼霧遮掩大半,幾乎看不清船下與水面的界限,仿佛置身於陰間,而從後看雖然也有霧氣縈繞,不過就清晰多了,至少能看清水線。
而也正是這一點區別,讓楊逍發現了其中的古怪之處,這些載著紙人的小船吃水很淺,幾乎在貼著水面飄。
不過想想也能理解,畢竟是紙人,能有多重,可紙人沒有重量,活人怎麼可能沒有重量,楊逍立刻就意識到了其中的破綻,載有史大力的那艘小船吃水一定最深!
理清了思路,接下來就開始行動,楊逍輕輕劃著名船,在這些紙人船後面緩緩前行,仔細觀察每艘船的吃水深度。
沒過多久,居然真的讓他發現了線索,只見霧氣瀰漫中,一艘灰黑色,載著四隻紙人的小船吃水深度明顯深過周圍船隻。
不過還不等楊逍驚喜,他很快又發現了異常,不止這一艘,他又在附近發現另一艘吃水深的船,一直到最後,這樣的船他總共找到4艘。
這四艘船彼此相距並不遠,而且船上的紙人擺設,還有船的結構,新舊這些方面幾乎完全相同,如果不是位置不同,很難分辨。
楊逍心中暗罵一聲,這封家找的人著實陰險,看來他們也知道船隻吃水會露出破綻,於是一連安排了四艘船,真的史大力就藏在其中一艘船的紙人中,其餘三艘是額外加了配重。
不過好在大概方向已經有了,楊逍決定從這些船上的紙人下手,每艘船都是4個紙人,一共16個,而為了維持船隻平衡,史大力不可能站在船頭或船尾,他只能藏在中間,所以又排除掉8個,這下就剩下最後8個紙人。
可陰險的是,這最後八個紙人居然都是坐著的,而且四周還用一些不起眼的木架子固定,這樣風吹不動,而且藏在其中的史大力坐著也舒服,短時間內根本不會累。
「封家人該死啊,這點本事全用在歪門邪道上了。」暗罵一聲,楊逍視線不停在中間8個紙人身上徘徊,他剩下的時間不多了。
鄺洪義那面的形勢愈發危機,已經有紙人船耐不住誘惑,開始朝他逼近,而此刻鄺洪義也沒有了退路,他距離伯囍船隻剩下了不到5米的距離,對方再逼近一些,他就只能爬上伯囍船了。
而自從蘇亭亭上了船,鄺洪義就再沒有聽到過她的聲音,船上一片死寂,現在是死是活還尤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