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呼延鳴都嚇傻了,「你...你瘋了?你平白招惹這東西做什麼,快些回村才是正經事!」
「這極可能是個陷阱。」隋成國也懷疑。
「相信我。」童寒取出石桌下藏著的布口袋,裡面那顆怪異的人頭讓楊逍等人大吃一驚,「我也許找到了一條生路,我想試一試。」
其餘人慢慢散開,童寒一個人提著布口袋上前,另一隻手上綁著同心鎖,她深吸一口氣,緩緩掀開了眼前的布簾,下一秒,眾人都瞪大了眼睛,只見布簾後並沒有什麼青面猿牙的厲鬼,只有一具無頭戶體在原地打坐。
屍體穿著洗的泛白的僧衣,身軀瘦弱,面前擺著木魚,右手立掌於身前,左手中握著一根木槌。
童寒知道,這就是鬼和尚的真身了,她緩緩靠近,下意識的將手伸進布口袋中,想要掏出鬼和尚的頭,物歸原主。
可一次又一次的掏了個空,即便到了如今,這布口袋的玄機依舊不是她能參破的,她下意識扭過頭,想要尋求楊逍的幫忙,可身後的一幕卻讓她絕望,只見楊逍等8人站在布簾前,不斷嘗試著朝她走來,可在她看來不過是在原地踏步。
這布簾隔開的是兩個世界,生與死的世界,童寒猛地看向那副對聯,一簾一世界,莫過於此。
而此刻楊逍幾人也停下了腳步,他們默默望著一簾之隔的童寒,眼神複雜,
童寒清楚,以這些人的本事肯定猜到他們已經死了,而唯一活下來的人是自己。
隔著一層纖薄的布簾對望,童寒能清楚地看到每一個人的臉,劉海萍呼延鳴等人淚流滿面,米抒望著她,眼神中滿是不舍,楊逍程茶隋成國則冷靜許多,靜靜地望著她,這是最後的告別。
下一秒,楊逍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嘴巴張開,快速地說話,可童寒一臉茫然,什麼都聽不到。
楊逍急了,一手指著鬼和尚的屍體,另一隻手做了個摘下的動作,程茶心領神會,立刻脫下衣服與楊逍配合,將衣服兜成口袋狀,楊逍將摘下的那個東西塞進了衣服里。
這下童寒懂了,楊逍他們是在告訴自己,要將同心鎖塞進布口袋裡,這樣才能拿出裡面的人頭。
照做後果然發生了變化,同心鎖打開了乾坤袋,一顆怪異碩大,還在不停滴水的頭被從口袋裡滾了出來,上面密密麻麻的針腳看得人頭皮發麻。
但童寒已經顧不得這些了,她立刻將人頭擺放在了瘦弱的無頭屍身上,並調整位置,一具瘦弱的身體上頂著顆比牛頭還要大上一圈的怪異頭顱別提有多古怪了,而下一秒,戶體身側半截蠟燭上的燭焰忽然無端抖動起來,隨即變了顏色,
由溫暖的橙黃色變為了陰慘慘的綠色,以此同時火焰迎風而長,以極快的速度將帘布後的空間照亮,童寒望著眼前熟悉的場景一時間愣住了。
望著不遠處的佛像與貢品,還有地上的蒲團,周圍的擺設,這是一座佛堂而且...而且是杜家祖宅的佛堂!
他們曾經不止一次來過這裡,絕不會認錯!
下一秒,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循聲望去,佛堂的木門被撞開,在杜家族長的帶領下,十幾個村民趁夜冒雨趕來,如今這些人都堵在門外,渾身是傷,仿佛剛經歷了一場惡戰。
杜家族長的臉皮都被扯掉一半,露出裡面腐爛的血肉,但此刻杜家族長看向童寒的眼神中卻充滿狂喜,嘴唇哆哆嗦嗦的,就連聲線都在顫抖。「成了,真的...真的成了!!」
「成了!」
「詛咒就要被打破了!」
外面的村民們喜極而泣,一張張破爛獰的臉上流淌出血淚,杜家族長絲毫不在意為什麼只回來童寒一人,而是連聲催促,讓童寒立刻跪下,對著鬼和尚叩拜,並許下心愿,結束這村中的詛咒。
並許諾只要詛咒解除,那村中的金銀財寶由她任取,全村人會將她當做救命恩人一樣對待。
可在發現童寒眼中的冰冷後,杜家族長臉色頓時變了,在接連詢問幾聲都沒得到回答後,忍不住變了臉色,低聲威脅童寒不要耍花招,否則會將她碎屍萬段。
童寒完全不理他們,也不害怕,因為如果他們真能做到的話恐怕早就衝進來了。
到了做決定的時刻了,現在擺在童寒面前的只有兩條路,她可以許下結束詛咒的願望,這樣詛咒解除,生路就會出現,她就可以離開這裡,回到屬於她的那個世界,但代價是丟掉楊逍他們所有人。
第二條路是許願復活所有人,但結果如何,她也不知道,最可怕的結果是大家雖然被復活,但失去了鬼和尚的庇佑,門外的那些鬼東西立刻就會衝進來,將他們全部殺掉。
這樣非但救不了大家,還會將自己也葬送在這裡,她不怕死,但她不允許所有人的努力付之東流。
扭過頭,看向這些陰陽相隔的隊友,眼前的一幕讓她不由得愣住了,這些隊友齊齊站在布簾後,與她揮手告別,大家的臉上雖有不舍,但已經指明了她接下來該走的路。
童寒的目光在楊逍臉上停留,楊逍笑了笑,嘴唇動了兩下,童寒看懂了,他說的是保重。
視線放遠,那副對聯依舊貼在門後顯眼的位置,橫批上心安無二四個字鮮紅的刺眼。
是這些隊友一步步用人命將她送來這裡的,現在若是棄他們而去,恐怕這人情債就要背一輩子了。
好個佛門的心安無二,說是魔道的殺人誅心才對,真要這麼走了,怕是一輩子都不會心安。
深吸一口氣,童寒已經做出了決定,她決定賭一把,帶著這群殘兵敗將殺出去。
雙手合十,跪在鬼和尚身前,童寒默默許下心愿,她要所有死去的隊友都活過來。
隨著願望許出,她眼前的世界分崩離析,她無法形容這種怪異的感覺,就像是整個人都被剖開,她陷入了一種無法理解的狀態,緊接著,意識也逐漸消失。
兩個世界逐漸雜在一起,作為生與死分割線的布簾被打破,楊逍他們渾身疲憊的從地上爬起來,之前的一切都好像是場夢,只不過他們還留存有記憶,他們還記得童寒所做的一切。
身前的鬼和尚已經消失,眾人跟跪著朝童寒跑來,毫無阻礙的穿過布簾曾經的位置,而此刻擺在他們面前的是幅極端慘烈的畫面,作為許願者的童寒遭到了詛咒的反噬,渾身器官錯亂,徹底淪為了一隻怪物,小腿沿著肩膀生長,手臂從膝蓋處長了出來,肚臍眼上鑲嵌著一顆眼珠,鼻子與耳朵則穿成一串,從脖子上扭了出來。
這一幕似曾相識,楊逍立刻想到了莫呆呆的妹妹,作為上一任許願者,她也遭受了詛咒的反噬。
此刻門外的杜家族長等人發覺許願後沒有任何變化,立刻意識到自己被騙了,對楊逍等人破口大罵,如果不是門口有禁制殘留,他們立刻就會衝進來,用最殘忍地方式,砍下他們的頭。
不過他們沒機會了,因為另一扇門已經出現,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這扇門居然開在了佛像背後。
確切說,是那扇古老的廟門,對聯就貼在廟門左右,橫批上的四個血字依舊觸目驚心。
一道身影猛地從角落中竄出,對著廟門就衝過去,看清那道背影后楊逍大:「攔住他!」
隋成國眼疾手快,以極快的速度撲上去,在那道身影衝進門的前一秒,將他撲倒在地,搶起拳頭就是邦邦兩拳。
這兩拳下了死手,將全斗封揍的口鼻竄血,沒錯,全斗封也活過來了,只不過他復活後沒有找大家匯合,而是悄悄躲了起來,躲在了不起眼的角落裡。
看到全斗封眾人心頭的火騰的一下就燃起來了,圍住就是一頓拳打腳踢,要不是這個小人從中使壞,大家何至於落到今天這個地步,會少死很多人,童寒也不會遭這份罪。
「打死他!」巫馬浩銘一腳踢在全斗封腰子上,這小子壞透了,恨的人牙癢。
眼見全斗封要被活活打死,楊逍攔住了眾人,讓他這麼死太便宜他了,楊逍決定臨走前給杜家村的畜生們留個紀念品。
「來啊,兄弟們,把他抬起來。」在楊逍的指揮下,眾人扯住全斗封的手腳,將他拎起來。
走到佛堂門後,保持一米的安全距離,楊逍對著已經罵累了,一臉怨恨的杜家族長不斷挑畔,先是當面揭穿了杜家族長的陰謀算計,然後又將這一切都歸功於全斗封的出謀劃策。
挑撥離間,火上澆油,這些都是楊逍的拿手好戲,尤其是提到了杜家族長的老相好與女兒的死,直接讓杜家族長的怒火達到峰值,估摸著差不多了,楊逍才讓人將全斗封丟出去。
沒想到被打個半死的全斗封此刻爆發出了極為強烈的求生欲,他死死抓著大家的衣服,說什麼也不鬆手,哭成了淚人,不斷哀求大家放過他,隋成國抓著全斗封的手,用力一捏,剎那間響起骨頭崩碎的脆響,還有全斗封痛苦的哀嚎聲。
「我做的最錯的一件事就是沒有在見你第一面的時候宰了你!」隋成國抬起手,又給了全斗封狠狠一拳,這一拳直接將全斗封打懵了,腦袋瓜子嗡嗡響。
在眾人的口號聲中,宛若一條死狗的全斗封被狠狼丟了出去,而聚集在門外的村民則好似野狗撲食一樣,立刻就將全斗封抓住,幾人按住他,將他朝院門外拖,任憑他如何哀求掙扎都無濟於事。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程茶對此人也恨的牙癢,
他們在之前就有機會結束任務,就壞在此人手中。
事情已經做完了,也到了該分別的時候,楊逍他們先小心翼翼的抬起童寒,
將她送出門,接著一個個離去。
最後只剩下三個人,楊逍,隋成國,程茶,楊逍對這二人印象很好,三人互相留下聯繫方式,就此作別。
「二位兄弟,保重。」隋成國抱拳。
「保重。」程茶不舍開口。
「後會有期。」楊逍拱手後轉身踏入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