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相比於隋成國意識到這件事,楊逍更在意時間。
「在剛來到這個世界時我就知道了,程兄弟說這是他所經歷的那一刻。」隋成國語氣不急不緩,像是在訴說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沒道理所遭遇的4個噩夢困境都與你們有關,而將我們四個人排除在外,可能有這種概率,但太低了,低到我不敢,也不能相信。」
「鬼和尚留在我們這些死人身上的漏洞太多了,多到我就是想要忽略,都做不到,上次任務中我親眼所見,翻倒的棺材砸斷了魯友誠的右腿,可等逃命的時候,他就像是個沒事人似得,跑的比我還快。」說到這裡,隋成國啞然失笑。
「那你之前為什麼不說?」程茶依舊保持警惕。
隋成國搖了搖頭,「我說什麼?說魯友誠你的腿斷了,現在怎麼又突然好了,你有問題,你究竟是不是鬼?」
「糊塗!我要是說了,讓他反應過來真蛻化成為了鬼,你們怎麼辦,所有人都要死!」
「雖然我記不清了,記不清之前究竟發生過什麼,但我的本事我自己清楚,
能讓我死一定是遇到了很大的麻煩,你們能活到現在不容易,我隋成國不能斷了你們的生路。」
「你們走吧,我留下拖住它們。」
「隋大哥..::
如今程茶徹底服了,想要多說些什麼,卻被隋成國揮手打斷,「和你們說這些沒別的意思,我隋成國明人不做暗事,原本我就是個死人,再死一次沒什麼,
只是不想被你們以為我是遭了算計,程茶,這件事我不怪你,如果我是你也會是一樣的選擇。」
「快走吧,你們接下來至少還有一關要過,是楚兄弟你的那一關。」隋成國罕見的沉默片刻,徐徐吐出一口氣,「這幾關一關比一關難過,真不敢想你們還會遭遇什麼。」
「出口正在消失!」門外的米抒失聲叫喊,她和童寒也沒有獨自跑路。
「快走!」隋成國大喊一聲,衝進了已經接近尾聲的戰局,此刻錢莊的胖管事已經將賭坊的孫坊主砍成兩截,正在騎在對方身上亂刺亂捅,而隋成國奪過一名夥計手中的刀,一刀就砍翻了夥計,反手一刀,將錢莊胖管事捅了個透心涼。
此刻整個世界已經接近崩潰的邊緣,更疹人的是,那尊純金的人參像居然開始褪色,上面的一層黃金開始融化,露出下面雪白的肌膚紋理,誰能想到,人參精竟然藏在裡面,如今即將破殼而出,伴隨著人參精的出現,整個世界也將走向毀滅。
楊逍程茶此刻也已經跑出了錢莊,與童寒米抒一起,朝著不遠處的街尾衝去,一條新出現的路就在眼前。
奔跑途中似乎心有所感,楊逍扭頭朝後看了一眼,只見人參精的上半身已經從金像中掙扎出來,頭頂的那株紅色花朵妖艷的可怕,上面的紅色仿佛用鮮血染成,無數根纏繞著人類斷肢的觸鬚朝附近延伸,還有一些追了出來,正以極快的速度朝他們靠近。
此刻楊逍才看清人參精的真實樣貌,上半身是一隻異常肥碩的大頭嬰兒,而下半身卻長滿無數觸鬚。
觸鬚野蠻生長著,體型龐大到超出想像,隨著觸鬚散開,露出了包裹在其中的無數屍體,因為常年累月的侵蝕,許多屍體已經與人參精的下半身融為一體,
更可怕的是,一些戶體居然還活著,即便已經殘缺不全,卻還眨著腐爛了一半的眼珠,或是搖晃著幾乎只剩骨頭架子的手臂,在朝楊逍他們追來。
人參精艱難挪動著臃腫的身體,在朝錢莊門外擠,渾身冒出屍體腐爛後的膿水,還有屍體被碾碎。
一行人拼命逃,在即將踏上出口的前一秒,楊逍扭頭望去,只見一道殘缺了半邊身子的人影掙扎著從錢莊大門衝出來,搶起刀,一刀劈在了人參精頭上。
沿著這條路跑出不知道多遠,有人終於力竭,程茶一頭栽倒在地上,說什麼也跑不動了。
此刻眾人才敢回頭,而後面早已不見鎮子的影子,身後一片漆黑,仿佛恐怖的深淵。
楊逍快速將隋成國的事情與童寒米抒說了一遍,聽得二人忍不住嘆息,隋成國是條漢子,算上這次,已經救了大家兩次。
當然,提起隋成國後全斗封也順帶被提出來鞭屍,要不是他從中攪混水,之前隋成國搞不好就成功了,隋成國的屍體被發現的位置距離杜家祖宅不過百米,
就差一點點。
「你要不要回頭看看你的口袋。」童寒善意提醒。
等楊逍將口袋摘下,即便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眼前的一幕還是讓他脊背發涼,只見口袋裡的「頭」又大了一圈,這次足有尋常人7,8個大,還是不規則的那種,很難想像,這東西究竟長什麼鬼模樣,其實只要伸手摸就能猜出個大概,但沒人敢。
隨身帶著這顆頭楊逍是不願意的,可一想到要將這顆頭帶回杜家村,給村民們一個驚喜,楊逍就覺得非常有意義。
是那種非常好的教育意義,他甚至憧憬起了杜家族長那個老東西顫顫巍巍打開袋子時的驚喜表情。
蹲在地上半響,米抒忽然開口:「你們說這一路上的遭遇會不會都與這顆頭有關?」
「你說呢?」楊逍忍不住苦笑,這姑娘說了句標準的廢話。
「不是,我的意思是會不會我們丟下這顆頭,就能直接回到杜家村。」米抒解釋,這一路上他們可遭老罪了。
思考片刻,楊逍點點頭,「有這種可能,而且可能性很大,但我們不能這麼做,有這顆頭我們才有對付那些村民的辦法,否則我們回去就和送死沒區別。」
「我就是這麼一說,你們別在意,接下來應該還有一關,就是楚大哥你這關了,全靠你了。」米抒對於楊逍非常有信心,這是個靠譜的男人。
剎那間楊逍腦海中回憶起破廟帘布後看見的那個紅衣女人,一時間有些發虛,「對了,你們之前在廟裡,醉酒前看沒看到帘布後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出現?」
「我看到一個渾身濕漉漉的女人。」童寒第一個回答。
「我也看到一個女人,在哭。」米抒第二個。
輪到程茶,則更為直接,抬手指著他們背後一路跑來的黑暗,「是人參精,
只不過上面蒙著一層布,我沒太看清,但一定就是它。」
事情已經很明了了,每個人看到的都是自己身上的那隻鬼,而楊逍看到的是一個陌生的紅衣女人,看身段氣質絕不是春姐,那他接下來會面臨什麼,是封家大宅嗎?
不算這次,他經歷過的任務有三次,封家大宅,福林中學,東洲公寓,但只有封家大宅他拿到了怨眼。
他身上的怨眼一共四件,冥衣戲袍,鬼燈籠,人骨棍,還有攝魂鏡,這其中鬼燈籠中的鬼是扎著沖天辮,被挖去雙眼活埋的小女孩,攝魂鏡中的鬼暫時與自己一模一樣,人骨棍中的鬼是個只會哭鼻子的紅衣女孩,這其中唯一符合紅衣女人標準的只剩下冥衣戲袍了,但不是春姐,而是戲袍的原主人。
其實楊逍早就想到了這點,可他從未看清過戲袍原主人的模樣,但憑直覺,
他總是感覺所見的紅衣女人與戲袍原主人也不大一樣,究竟哪裡不一樣他也說不好。
不知不覺間,周圍徐徐湧出青灰色的霧氣,很快霧氣就將幾人以及周圍全部吞沒,楊逍讓大家圍成一個圈,手拉著手,防備有人落單,迷失在霧氣中。
不多時,就有人發現地上的一條石板路,青石板是一塊塊拼接成的,像是很久沒人踏足過,上面長滿了青苔,可距離如此近,他們之前卻並未看到過什麼石板路。
這條路是突然出現的,伴隨著這陣青灰色的霧氣一起。
如今也沒有更好的選擇,眾人只能硬著頭皮踏上了這條未知的路,楊逍走在第一位,剩下的人一個拉著一個,走了不知多遠,幾人聽到了水聲,是那種浪花拍打堤岸的聲音,與此同時,還能嗅到一股子濕潤中泛著腥臭的水氣。
繼續走下去,一行人終於走到了水邊,一座木橋橫在水面上,周遭霧氣瀰漫,根本看不到盡頭,木橋的另一端直通進青灰色的迷霧中,好似通往另一個世界。
沿著橋一路向前走,很快,就連身後的岸邊也不見了,像是被霧氣所吞噬,
四個人越走越心虛,越走越志志,甚至連小聲說話也不敢,唯恐驚動了附近的什麼東西。
前方不知盡頭,後路也消失了,這種感覺折磨得幾人快要崩潰,楊逍看似穩重,實則內心也慌得一批,因為他從來沒來這地方,這不是他所經歷的任何一次任務。
這是一個完全陌生的,恐怖的世界。
突然間,走在前面的楊逍陡然停下腳步,身後的童寒避之不及,撞在了他身上。
楊逍愜愜低下頭,橋斷了,就斷在他腳下,要不是他反應快,再多邁出兩步就要跌入水中。
下一秒,一陣微風拂過,周圍的青色迷霧如風捲殘雲般散去,展露出一片巨大的湖泊,此刻一輪明月從湖中升起,而就在黑泛青的湖水之上,嘉立著一座通天樓閣。
不,不對,確切說這座氣勢恢宏的樓閣並非立於水面之外,而是倒影,巨大的倒影映在湖面上。
這居然是一座水中樓閣!
樓閣火光通明,與樓中燈火無關,而是整座樓都在燃燒,爆發出炫目的火光,與此同時,還有無數刺耳的喊殺聲,這裡正在爆發一場激烈殘酷的廝殺。
這一幕將眾人看呆了,其餘三人下意識的看向楊逍,可楊逍哪裡見過這個,
他愣愣的望著水面,直到半截屍體從湖水中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