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楊逍前段時間勤於鍛鍊,要是換做一年前的自己,即便僥倖逃脫,也會輸在體力耗盡。
很快,杜家祖宅的輪廓在迷霧中緩緩浮現,在衝進祖宅門前用香畫出的線後,體力與精力都已經瀕臨極限的楊逍雙腿發軟,險些一頭栽倒在地上。
深呼吸,強迫自己保持清醒,楊逍深知現在還不是可以休息的時候,邁步走上台階,從竹筒里抽出圓頭木棒,下一秒,用力敲響了掛在門邊的木擲子。
聽到擲子響,坐在房間外台階上的童寒猛地站起身,望向大門方向,冰冷的臉色舒緩下來,她對楊逍充滿信心。
「是楚曦回來了!」程茶的一雙眸子綻放出光彩。
隨著楊逍跟跑的身影出現在視野里,程茶不由得皺起眉頭,他下意識的想要攔住童寒,可童寒壓根沒搭理他,伸手將他推開,自己朝楊逍跑去,一把扶住了他,「你怎麼樣?」
「沒事。」楊逍吞了口吐沫,神色遺憾的嘆口氣,「我拿到藏在老村長口中的東西了,可惜沒能帶回來。」
「人回來就好。」童寒安慰。
借著微弱的光亮,楊逍忽然發現童寒的右手還在淌血,傷口處血肉模糊,「你的傷口怎麼還沒處理?」
「不礙事。」童寒一臉無所謂的模樣,仿佛受傷的不是她一樣,在育怨宗歷練讓她對痛苦已然麻木。
「那怎麼行?你身上本來就有傷。」楊逍快步走到房門前,用力敲門,「房裡有止血的藥粉,給我們丟出來一些。」
房內鴉雀無聲,楊逍知道這些人的顧慮,畢竟前兩次任務都有人死,要他們開門屬實是難為他們了,「不用開門,把藥粉從後窗丟出來,我們自己去拿。」楊逍主動提出。
可即便是這樣的要求房內也無人應聲,許久後傳出櫃門被打開的聲響,楊逍記得藥粉就放在木柜子里,想來是有人願意幫忙,可下一秒,就被全斗封攔住了,「不能給他們藥粉,萬一...萬一他們是假的呢?」
「我們三個就站在這裡,等你們把藥粉從後窗丟出來,我們再去撿。」程茶開口擔保。
「那也不行。」全斗封語氣堅決。
丟了指骨楊逍原本就心氣不順,聽著全斗封的聲音,聯想起他現在的那副表情,一股火就從楊逍心頭燒起來了,他推開童寒,狠狠一腳端在門上,「砰」一聲響,房門劇烈震顫,這一幕可把房間裡的人嚇傻了,全斗封不停尖叫。
「砰!」
「砰!」
一連幾腳,這房門本就年久失修,門軸腐蝕的厲害,哪裡經得住這麼端,房間內的隋成國經驗豐富,判斷楊逍一行人應該是真的,於是忙喊別端了,接著上前打開門。
門打開的瞬間,楊逍推開想要阻攔的隋成國,直奔全斗封而去,搶起一拳就砸在全斗封臉上,要不是被幾個人合力拉住,全斗封這一頓毒打是逃不掉的,這可把米抒魯友誠幾人看呆了,他們也不清楚楊逍為什麼發這麼大火,貌似與全斗封有私人恩怨在裡面。
全斗封被打哭了,右臉頓時腫起一大塊,見楊逍被拉開,這才敢扯著嗓子分辯,「他打人啊!他憑什麼打人?他今天敢打我,下次就敢殺你們,沒天理了!」
「啪!」童寒反手一耳光抽過去,這下房間內終於消停下來。
米抒細心的用水幫助童寒清洗傷口,然後撒上藥粉,而楊逍程茶隋成國幾人則聚在桌邊,討論任務中發生的事。
至於全斗封,壓根沒人理他,這裡的人都不是傻子,為了一個沒什麼卵用的人得罪楊逍和童寒,這太蠢了。
「這裡是部家村,鳩占鵲巢的是杜家村人?」聽過楊逍所說,隋成國也不由得深吸一口氣,這屬實出乎他的意料。
楊逍掏出那串佛珠,這上面的邯字標記就是證據,童寒也補充說這串佛珠就是她從部村長手腕摘下的,除了村長,其餘部家村的村民身上也有佩戴佛珠的習慣,這部家村才是全村信佛。
在聽到楊逍將指骨丟進杜三的院子,引得鬼村民蜂擁而入後,眾人的臉色都精彩起來,隋成國更是直接站起身,絲毫不掩飾對楊逍的敬佩,「牛逼兄弟,這招禍水東引玩得好啊!」
聽聞杜三已死,其餘人也不由得鬆了口氣,此人可以說是杜家村第一號殺手,不出意外的話劉海萍和呼延鳴都死在了他手上,現在此人被殺,而且還是被鬼村民殺掉,簡直大快人心。
楊逍倒不覺得怎麼樣,當時的情況他也沒有別的路可走,只是覺得自己不能白死,要死也得拉個墊背的,替隊友除了這個禍害。
片刻後楊逍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扭頭看向程茶與童寒,「你們遇到過有人在背後叫名字嗎?」
「沒有。」童寒搖頭。
程茶嚴謹的回憶一番後,語氣篤定:「沒有。」
「我也沒有。」楊逍眉頭皺緊,「幾次任務里杜家村人都專門強調過,要我們當心背後喊名字,千萬不能回頭,現在看這極可能是杜家村人的詭計,只有他們才會在背後喊名字。」
隋成國連連點頭,「對,我與楚老弟想的一樣,劉海萍呼延鳴的頭我都看過,全都是從背後砍死的,從手法上看應該就是杜三。」
隋成國是親眼見過杜三用刀砍樹的,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據他所說杜三的刀法非常專業,一看就是練家子,而且還不是一般的練家子,發力方式和力道把控堪稱完美。
接著又暗戳戳恭維了楊逍幾句,說如果不是楊逍提前除了這個禍害,一旦到最後與杜家村撕破臉,這個杜三就夠他們喝一壺的,單打獨鬥沒人是他的對手。
商議過後,眾人得出結論,在接下來的任務中如果聽到背後有人喊名字,立刻就跑,八成是杜家人在埋伏。
今夜雖然兇險,但楊逍還是比較傾向於三更天后的任務,三更天村中枉死鬼橫行,但同時杜家村的人也不敢出門,這樣他們只需專心面對鬼,不必擔心杜家人的暗箭。
將線索梳理清楚後,眾人就休息了,畢竟明天還有的忙,而楊逍三人因為夜裡出去執行任務,所以守夜就換成了其他人。
其實楊逍也感覺在這次任務里留人守夜沒什麼用,但沒有個清醒人盯著,大家都睡不踏實。
一夜無夢,第二天一早,在雞鳴聲響起不久,外面就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各位恩公,不好了!」門外傳來丫鬟小醉慌張的聲音,「杜三哥他...他出事了!」
一行人裝出一副剛睡醒的模樣,在小醉的指引下,楊逍隋成國程茶三人來到杜三所住的院子,還沒靠近院門,就嗅到一股刺鼻的肉類腐臭味道,即便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在看到院中的慘像後,三人還是不由得愣住了,只見視線範圍內沒有一塊完整的肢體,碎肉殘渣鋪滿了整座院子。
房屋的門窗都被砸碎,牆上還粘著小塊的皮肉,場面之慘烈無異於在挑戰人的生理極限。
楊逍戲很足,整個人被「嚇」的面無血色,一把抓過小醉的手腕,沖她咆哮,「怎麼回事?杜三哥他...他為什麼會搞成這幅樣子?」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小醉見此場面也嚇傻了,哭喪著臉,整個人不停地發抖,「我也是剛收到消息,是...是族長讓我帶你們來的,聽說是附近早起的村民發現杜三哥家的門居然開著,好奇走過來看,這才..:
」
「頭呢?」程茶忽然問:「杜三哥的頭呢?」
「他的頭被砸碎了。」屋子裡忽然傳出說話聲,下一秒,一個中年男人從房間中走出,手裡還抓著一塊腐肉。
走來楊逍三人面前時,男人依次打量了三人一眼,接著抬起手,將那塊腐肉展示給他們看,腐肉周圍露出慘白色的骨頭,楊逍驚訝的發現,這居然是一塊頭蓋骨,上面還粘著稀疏的頭髮。
「杜三哥,你怎麼說走就走了,我們不是還約好要一起打破詛咒嗎?」程茶淚流滿面,「誰?究竟是誰害死了你?」
院子裡到處都是血腳印,楊逍能想像到,杜三一定死的非常痛苦,屍體被撕碎不說,就連頭都被砸爛了,可這也無形中幫了楊逍一個大忙,這下頭被砸爛,
杜三死的不能再死了,也就沒人能把昨夜的事透露出去,他們也就安全了。
「昨夜杜三死的時候,你在哪裡?」中年男人盯著楊逍,口吻隨意的詢問。
楊逍立刻意識到來者不善,此人暗中給自己已挖了個坑,他怎麼可能知道杜三什麼時候死的,除非他當時就在現場。
「我不知道確切時間,不過.:.我想應該是在房間裡,祖宅的房間。」楊逍語氣非常真誠,表情滴水不漏。
「對了,杜姨娘她還好嗎?」程茶趁機岔開話題。
「不怎麼好,她也死了,但現場不是這樣的,她的身體被偷走,頭留了下來。」中年男人嗓音沙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