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大家忽然想到,那條蜿蜓曲折的血腳印,是從佛堂一路延伸過來的。
盯著地上的腳印,楊逍默不做聲,像是有什麼想不通。
全斗封看了半天腳印,也沒看出個所以然,忍不住開口:「你在看什麼?」
「你們就不覺得奇怪嗎?」楊逍抬頭。
「哪裡奇怪?」呼延鳴一秒鐘也不想再待在這裡,這屋子給他一種陰森森的感覺,即便是白天,房內也盤踞著一股莫名的寒意。
楊逍緩緩吐出一口氣,「這隻鬼來杜家大宅是為了什麼?」
「當然是殺人了。」有人回答。
「殺誰?」楊逍又問。
「杜家族長的女兒。」全斗封一臉疑惑地看向楊逍,懷疑他是不是失憶了,
怎麼問的都是些蠢問題。
楊逍卻不在意,繼續問道:「那鬼成功了嗎?」
全斗封懶得再和楊逍說話,反而是童寒好像明白了楊逍的意思,開口回道:「成功了。」
頓了頓,童寒繼續說道:「不但成功了,而且還在佛堂殺掉了杜家族長的女兒後,又趕來杜家小姐的閨房,殺掉了冒充小姐的劉海萍。」
此刻眾人才終於明白過來,這裡面有個巨大的漏洞,鬼已經殺掉了杜家小姐,按理說目的已經達成,又為什麼還要專門繞路趕來,再殺掉與它並無瓜葛的劉海萍呢?
「會不會...會不會是劉海萍在冒充杜家小姐的時候做了一些蠢事,得罪了這隻鬼?」魯友誠思考後提出假設。
楊逍抬起手,直接指向梳妝檯,那裡早已經被鮮血浸透,「劉海萍臨死前一秒都還坐在梳妝檯前,連頭都沒有回,你告訴我,這樣謹慎的傢伙像是會做蠢事的人嗎?」
房間內沒有說話了,確實,大家不得不承認,即便再換一個人來,恐怕也不會比劉海萍做得更好了。
可切實見到了劉海萍的慘死,眾人心頭愈發壓抑,甚至是恐懼,畢竟誰不也不清楚,下一個不明不百死掉的會不會是自己。
當務之急是儘快查出有關鬼的線索。
「杜家小姐被殺,然後鬼又趕來閨房殺掉了替身劉海萍,這確實不對勁。」程茶似乎想到了什麼,「我們換個思路想想,如果我們是鬼,殺劉海萍的理由是什麼?」
「把她當做了杜家小姐。」童寒不假思索。
「沒錯!」程茶點頭,「這就是一個矛盾點,理論上來講,如果劉海萍被殺,那就意味著至少在劉海萍死的那一刻,鬼沒找到杜家小姐!」
「你是說杜家小姐沒死?」全斗封的腦容量已經不夠用了,「這怎麼可能?
我們在佛堂可是...
元下一秒,全斗封張開嘴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他只是反應慢一點,可不是傻。
他想起來了,在佛堂上,他們只是看到了一個被經文黃布包裹的女人頭顱,
上面還有一些沾滿血的長頭髮露在外面,可誰也不確認裡面就是杜家小姐的頭。
只是杜夫人撕心裂肺的哭喊,杜族長失魂落魄表現,還有杜家族人的幫腔,
才讓他們第一時間相信杜家小姐昨夜被妖怪殺掉了,那包裹里就是杜家小姐的頭。
「可...可要不是杜家小姐,那顆頭是誰的?」米抒問出了關鍵問題。
此刻童寒冷笑一聲,「早上都聽到一聲尖叫了?」
下一秒,全斗封的臉色頓時一片慘白,他顯然也想到了,「是...是那個丫鬟,小...小醉!」
此話一出,眾人腦海中才算清晰一些,確實,從早上到現在,他們還沒人見到過丫鬟小醉。
隋成國眉頭緊皺,聲音隨之壓低:「各位,如果事情真是如此的話,杜家族人居然在這種事情上欺騙我們,那事情就有點麻煩了。」
楊逍決定還是穩一手,不要那麼快下結論,「先把事情搞清楚再說,我們回佛堂,想辦法看看那裡面究竟是誰的頭。」
「你有辦法嗎?」米抒忙問。
最麻煩的是他們這些人裡面只有童寒劉海萍米抒三人見過杜家小姐,其餘人看人頭也不認識。
「我們先假意祭拜,以瞻仰遺容的幌子讓他們把包裹打開,童寒你和米抒儘量往前靠,如果能辨別自然最好,如果杜家人不同意,那就要有人犧牲一下了。」楊逍立刻說道。
魯友誠眼神發狠,「實在不行的話就找人撞翻佛前的案桌,讓人頭滾落下來,只不過這個犧牲有點大,如果裡面真的是杜家小姐的人頭,恐怕杜家人會找麻煩。」
「魯老弟你的法子沒問題,可太激進了,你想過沒有,如果包裹裡面不是杜家小姐的人頭,恐怕更麻煩。」
隋成國這話算是給在場所有人提了個醒,要是裡面並非杜家小姐的人頭,那他們可就算是和杜家人撕破臉了,到時候杜家村人發現他們的算計被識破,還指不定要搞出什麼亂子。
楊逍冷不丁皺了下眉頭,他發現一點很奇怪的事情,在剛才自己說完話後,
那個程茶的反應有些奇怪,他先是偷著看了看自己,接著又移開視線,不著痕跡的打量起了距離不遠的童寒。
楊逍第一感覺就是這小子察覺出了什麼,可他和童寒並沒有直接接觸,按理說不應該被看出來他們之間有關係。
腦海中快速將之前的話回放一遍,片刻後,楊逍就意識到自己犯了個很低級的錯誤。
他的措辭出了漏洞。
當時前一句是米抒在問自己有沒有辦法,他回答的自然是米抒的問題,可他在回答中卻習慣性的將童寒放在了前面,他的原話是:我們先假意祭拜...童寒你和米抒儘量往前靠。
就是這一句話,無意間透露出了二人的關係,畢竟從楊逍角度看,這種需要腦力的技術活他交給童寒更放心,這完全是下意識的說法。
可站在旁觀者的角度看,童寒並未表現出很強的一面,至少沒說與米抒拉開檔次,所以只要有心注意,他這句話非常奇怪,在此刻說出,也非常不合時宜。
程茶這小子心比自己想的還細,面對杜家族長時的模樣也充分說明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換句話說,也是個為了活下去不擇手段的人。
楊逍喜歡聰明人。
前提是不擋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