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寒還在強忍著心頭怒火和他談,可這小子油鹽不進,約莫半分鐘後,帶著廚師帽的年輕人似乎感知到了什麼,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看到屏幕上提示的數字後,嘴角翹起,滿臉止不住的笑意,「不錯,算你們懂規矩,跟我來吧。」
楊逍明白,看來童寒身上帶了監聽器,留在榕城的莫呆呆已經讓人給年輕人打去了錢。
「說好了,你們把雁鶴天女人身上那件拍賣會得來的首飾偷到手後就要立刻離開,不許搞出大動靜,我特麼可不想得罪雁鶴天。」年輕人壓低聲音警告:「還有,你們別以為我年輕好欺負,要是你們不守規矩,想要事成之後對我不利,那你們可打錯算盤了。」
眯起眼,年輕人露出一副老謀深算的表情,威脅道:「實話告訴你們,我剛才已經偷拍下你們兩人的照片,發給了我國外的朋友,如果一段時間後他沒收到我親自打去的視頻電話,他就會立刻公開你們的照片,雁鶴天是什麼性格的人你們應該清楚,他一定會扒了你們的皮。」
「清楚,我們也不想得罪雁鶴天,你只管帶路就好。」童寒對著年輕人笑笑,顯得非常有誠意。
「你幹嘛用那種眼神看我?」年輕人盯著楊逍。
「沒事,看你帥。」楊逍移開視線,懶得搭理這個自以為是的蠢貨,他已經能預知這傢伙的下場了,一定非常難看。
在年輕人的帶領下,幾人順著一條小路,繞到了別墅後面,順著一條繩子爬到了別墅三層,翻窗進去後發現這裡是個類似雜物間的小房間,位置偏僻,年輕人讓他們留在這裡,他首己先出去一趟。
大概幾分鐘後,男人就回來了,還推著一輛放著塔型大蛋糕的餐車,接著三人一起,楊逍負責推蛋糕車,童寒負責捧著一大束寫滿情詩與祝福語的鮮花,而年輕人端著一個黑色皮質封皮的小本子,走在最前面。
三人乘坐電梯來到4層,電梯門開後,外面就是走廊,走廊很短,盡頭處是一扇歐式復古風格的對開木門,木門外站著一名身材魁梧的黑衣保鏢,保鏢胸口處繡著一個雁字。
還未靠近,楊逍就已經聽到門後傳出的音樂聲,以及人群時不時爆發出的笑聲與歡呼聲,想來門後正在舉辦慶典。
「強哥,我們來送蛋糕。」靠近門的年輕人拉下口罩,對著黑衣保鏢點頭哈腰,二人顯然認識。
黑衣保鏢視線躍過年輕人,盯緊戴著口罩的楊逍,粗直的眉毛不由得皺起,
「他是誰?」
「我新收的徒弟,小唐他拉肚子了,在房間休息呢,這個沒用的東西,一到關鍵時刻就掉鏈子。」年輕人還在打著哈哈。
可黑衣保鏢非常盡職,立刻抽出腰間的對講機,準備核實年輕人所反映的情況,可就在他低頭的剎那,一把匕首就劃開了他的喉嚨,童寒一擊得手,又反手一刀,將匕首捅進了男人的脖子。
這一幕可把年輕人嚇傻了,他們之前說好的,這兩人是來偷雁鶴天小老婆的一件名貴首飾,可現在竟然.....
他沒有再繼續想下去,當然,也沒機會想了,楊逍從後捂住他的嘴,一刀從肋下捅進心臟,接著狠狠一擰,年輕人眼中生機快速消散,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丟下兩具屍體,楊逍抽出藏在身上的兩把衝鋒鎗,塞進了餐車夾層中,而童寒的兩把槍則藏在了巨大的花束中,兩人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用花束與餐車遮掩身上的血跡,推開門,走了進去。
門剛打開,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就將他們圍繞,這個巨大的房間被布置成了典禮現場,不遠處擺著幾桌酒席,還搭建了一個臨時禮台,上面有歌手在賣力演唱。
一共四桌酒席,現場人數大概40人左右,這些賓客全都喝的醉的,就連楊逍兩人推著蛋糕車靠近都沒人發覺,甚至有人已經趴在了桌子上,人事不省。
正常來講這些人不該如此缺乏警惕性,除了喝酒的緣故,應該還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投放藥劑的功效。
楊逍看到了這場宴會的主角,是一個穿著藍色唐裝的中年男人,男人很瘦,
坐在主位,面色狠厲,留著好似鲶魚須子一樣的八字鬍,而在他身邊則是一位體態豐腴的美婦人。
之前楊逍看到了任務目標的照片,可以確定此人就是雁鶴天,而那個美婦人就是雁鶴天的小老婆。
此人也不是什麼良善之輩,雁鶴天曾經的大老婆不充許她進門,就被此人找了個替死鬼,開車撞死了雁鶴天的大老婆。
終於,一名面色泛紅的男人注意到了楊逍二人,站起身晃晃悠悠的走了過來現在楊逍二人距離這些賓客的距離近的只有幾米,遠的也不過十幾米,二人快速對了下眼神,下一秒,同時拔槍。
「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
「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
四把加裝了消音器的衝鋒鎗同時噴吐出火舌,靠近後正在低頭看蛋糕的男人首當其衝,密集的子彈掃過去,直接打碎了他的臉,血肉與骨渣飛濺的到處都是,整個人跟跪著朝後摔在地上。
這完全是一邊倒的屠殺,根本沒有電視劇中常見的一片尖叫中人群四散奔逃的景象,與楊逍相比,童寒的射擊技術更加專業,四個加長彈夾很快打空,現場已經血流成河,快速換上新彈夾,楊逍持槍警戒,而童寒湊近後對還在蠕動的人補槍。
在快速來到一張翻倒的圓桌後時,童寒只看到了雁鶴天小老婆與另幾人的戶體堆疊在一起,而雁鶴天的屍體不見了。
「小心!雁鶴天不見了!」童寒大聲提醒,話音剛落,二人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水聲。
水聲很大,好似巨浪拍打著礁石,楊逍甚至嗅到了一股獨屬於海水的咸腥味道,而他們身後的環境也發生了巨大的改變,進來時的那扇門不見了,化為了一片看不到邊界的汪洋大海。
楊逍迅速扭頭,身後還是熟悉的禮台與遍地的屍體,看來這個雁鶴天並不能將這裡的場景全都改變。
「敢來我這裡鬧事,殺我妻兒,你們都得死!!」海中傳出一陣絕望的咆哮聲,與此同時,海中逐漸浮現出一座孤島。
孤島越來越近,上面是一座古老的城鎮,在一座用礁石鑄成的鐘樓上,站著一個留著八字鬍的中年男人,此刻男人身上沾滿了血跡,顯然也在之前的突襲中受了傷。
一股陰冷的感覺在楊逍身側進發,突然,站在孤島鐘樓上的雁鶴天像是被什麼東西禁錮住了,身體不停的掙扎,楊逍集中了全部注意力才看清楚一些,那是無數類似海草般的東西,那些東西一點點纏繞上了雁鶴天的身體,然後收緊。
楊逍扭過頭,果然看到童寒咬緊嘴唇,手中舉著一根割斷的麻花辮,更恐怖的是,麻花辮的尾部居然還連接著一塊皺巴巴的頭皮,隨著童寒集中精神力,麻花辮開始不斷抽搐,那塊皺巴巴的頭皮好似活過來一般,這下楊逍才確認,包裹住雁鶴天的不是什麼水草,而是一條條濕漉漉發綠髮霉的長頭髮。
下一秒,藏於海市蜃樓中的雁鶴天再也抵擋不住,整個人「砰」的一下爆開了,可奇怪的是,並沒有炸出任何血肉,而是就像是一團空氣似的,就那麼消失了。
緊接著,海中孤島仿佛又朝著他們移動了一些,這次楊逍能看的更清楚了,
他看到孤島上出現了許多不知名的古老建築,而在一座類似教堂的建築後,又走出來一個雁鶴天。
這還沒完,一個接著一個雁鶴天出現了,分布在孤島各個位置,足有幾十個。
「再來!你不是想殺我嗎?」雁鶴天整張臉全都因為憤怒而扭曲,一雙血紅的眼珠子像是能滴出血,「來啊,再來殺我!」
而剛剛用能力纏碎了「雁鶴天」的童寒也不再輕舉妄動,和楊逍一起用手中的衝鋒鎗掃射孤島上的幾十個「雁鶴天」,可完全沒用,子彈就像是打進了海市蜃樓中,完全不起作用。
這下槍械與怨眼能力的區別就顯現出來了,使用怨眼之力能侵入雁鶴天所營造的海市蜃樓中,而子彈則不起作用。
根據短暫的觀察,楊逍也瞧了個大概,這個雁鶴天的能力約莫是幻境一類,
防守不錯,但攻擊性一般,畢竟直到現在雁鶴天還沒有對他們出手,自己的老婆和幫里的兄弟都被殺了,換位思考任誰都很難咽下這口氣,現在還沒出手就說明這件怨眼的攻擊力一般,甚至是沒有。
「快想辦法!」童寒壓低聲音催促,「不能讓那個孤島靠近,那東西一旦出來,我們有大麻煩!」
楊逍這才明白,原來雁鶴天也在等,那座海中孤島隨著時間的推移正一點點靠近他們,楊逍在內心估算了一下,約莫最多再有10分鐘,就該出來了,而童寒之前的攻擊也並非沒有任何效果,孤島上的那座礁石壘成的鐘樓不見了,那塊區域完全被清空了,看起來非常突兀,就仿佛是被某種古怪的力量抹平了。
這下楊逍懂了,想要搞定這個雁鶴天,要麼是絕對力量壓制,直接暴力破招,用絕對力量直接抹平島上的全部「雁鶴天」,可這需要的力量非常可怕,至少他和童寒現在很難做到。
第二個的法子,就是想辦法破掉眼前的幻境,把這個真的雁鶴天揪出來,而這,是楊逍的掌手好戲,他有專門克制這類能力的鬼燈籠。
那東西連紅姥姥的鬼打牆都能破,雁鶴天的海市蜃樓估摸著也沒多大問題。
「來啊,繼續啊!」雁鶴天好似瘋子一般嘶吼,對著二人挑畔,「再不出手,等我擒下你們二人,一定把你們關入我這寶島,將你二人剝皮抽筋,掛在海邊醃成人干!」
「他是想消耗我們的精神力,看來即便那座孤島出來,他也沒把握打贏我們兩個人。」楊逍分析,「這人很冷靜,還沒亂分寸。」
「別說這些廢話了,你到底有辦法沒有?」童寒手中抓緊那根麻花辮,此刻的她也還有餘力,但不能貿然出手,楊逍看明白的事情她自然也看明白了,除非是能找出雁鶴天的本體,否則就要做準備,對付那座即將現世的孤島,不過那必定是場惡戰。
他們現在最要緊的是時間,而這個雁鶴天不急,他就是在拖時間,等待來人救援。
「準備好,我破了他的海市蜃樓,你立刻出手,絞死他。」楊逍壓低聲音,
手一點點摸向腰間。
有了上次的教訓,這次楊逍學聰明了,來之前就把戲袍穿在了最裡面,外面再套上一身其他衣服,原本他還以為會很不合身,耽誤行動,可令人意外的是,
非但不臃腫,反而非常輕便,就像什麼都沒穿似的。
下一秒,楊逍心念一動,鬼燈籠立刻浮現於左手,隨著精神力的牽引,鬼燈籠輻射到四周的綠光快速收攏,最後化為一道綠光,射入海市蜃樓的孤島中。
任何被綠光照射到的「雁鶴天」都快速消散,在第三個「雁鶴天」消散後終於,楊逍發現了破綻,在孤島北部的一個雁鶴天慌了,轉身朝右側跑去。
「就是你了!」原本楊逍也沒把握擊破所有「雁鶴天」,畢竟每一個都需要消耗他的精神力,他要的就是讓真正的雁鶴天自己跳出來。
心念一動,綠光瞬間延伸過去,籠罩住了那個逃竄的雁鶴天,這次身影定格片刻,並未消散,「是真的!」楊逍大吼。
話音未落,童寒已經動手了,只見無數粘稠發綠的頭髮瞬間就蔓延而出,將雁鶴天緊緊包裹住,瘋狂收縮,就在雁鶴天即將被絞殺時,他身前的唐裝被扯碎,一張被水泡的發白的人皮從胸前露了出來。
人皮迅速膨脹,一道虛影從中掙脫出來,那是個爛死在水裡的,被泡的身體臃腫肥碩,面目全非的溺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