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頭鮮血淋漓,兩隻眼珠都被挖走,場面異常駭人。
抱著頭的無頭屍一共四具,這些顯然就是參與此次噩夢任務的玩家,因為楊逍也看到了余殊。
余殊還有另一個女人並排站在一起,她們二人手中也捧著人頭,但不是自己的,而是兩顆泥捏的頭。
余殊捧著的那顆泥頭上鑲嵌著8顆眼珠,楊逍心中泛起一陣惡寒,很顯然,這些眼珠都是從同伴眼眶裡挖出來的,
一具皮膚泛著青色的無頭屍體貌似是領頭的,從屍群中走出,先是走到第一個捧著自己人頭的玩家屍體前,手掌從下向上摸,摸到人頭就搶過來,安放在自已身上,不過像是不滿意,直接丟掉了。
這顆人頭掉落在屍群中,很快被其中一個無頭鬼搶到,安在自己的無頭腔子上。
被拿走人頭的玩家噗通一下倒在地上,徹底變為一具屍體。
一個接一個,很快,四個無頭玩家都栽倒在地,下一個就輪到了與余殊並排的那名女玩家。
青色無頭屍體手掌從下向上摸,摸到了那顆泥頭,搶走後安放在了頭上,一開始好似比較滿意,但很快,它像是發現被騙了,惱怒中一拳砸碎了泥頭,接著扯過女人,徒手就撕掉了女人的頭,將血淋淋的人頭安在自己身上,然後又丟棄,引發下面無頭戶群的爭搶。
最後輪到了余殊,楊逍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余殊手中的8眼人頭似乎令青色無頭戶很滿意,它竟然放過了余殊,帶領一具具無頭屍體走入洞穴中,如今楊逍也看明百了,這處洞穴就是陰兵洞。
但還不等楊逍鬆口氣,異變發生了,洞內傳出一陣悽厲的嘶吼,領頭的青色無頭屍衝撞開洞口擋路的屍體後,徑直朝著余殊衝過去,它頭頂的泥頭碎裂開,
正在不斷崩潰。
楊逍猛地明白過來,這泥頭或許才是關鍵,如果上面鑲嵌了九隻眼睛,這次就矇混過關了。
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楊逍不能眼睜睜看著余殊死在這裡,他下意識朝余殊衝過去,剎那間,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發生了,青色無頭屍忽然停住身形,
朝楊逍看來。
它沒有頭,應該也沒有所謂「看」的感覺,但它分明轉過了身,朝楊逍這面耳邊突然響起一陣喜慶的鑼鼓聲,頭頂不斷有紅色紙花飄落,紙花落在地上,像是下起了一陣血雨。
身後有密集,且富有節奏感的腳步聲接近,楊逍的感官在這一刻仿佛停滯了下一秒,一支全身披紅的迎親隊伍便從楊逍身後衝出,楊逍眼前的場景飛快變化,他驚恐地看向身下,此刻他跨下居然多出了一匹紙馬。
紙馬四隻蹄子呈奔跑狀,但卻一動不動,那種感覺就好像是紙馬不動,而地面在拉扯他們前進。
一身紅衣披在楊逍身上,他認出來了,這是那件戲袍,不過眼下看,分明是一件喜服才對。
紅衣配白馬,無數僕人小廝陪伴左右,提燈籠的,打著喜旗的,敲鑼的,打鼓的,扛著一箱箱禮品的,整整一支齊備的鑼鼓迎親隊伍,楊逍儼然是副新郎官的派頭。
迎親隊伍喜慶非常,一個個描眉畫腮的紙人戴著大紅花,鮮紅色的嘴巴快要咧到耳後根,極細的眼睛眯成一條縫,動作古怪僵硬,可速度奇快。
楊逍甚至在隊伍中看到了提著那盞綠燈籠,打扮的比一般紙人還要喜慶的小女孩,女孩扎著兩根沖天辮,跟隨鑼鼓的節奏一跳一跳的,辮子上拴著的兩朵紅花隨風舞動,重頭戲在隊伍最前面,那是一口合八人之力才能抬起的大紅血棺。
這口血棺以極快的速度沖向青色無頭鬼,沿途的無頭鬼還沒等反應過來就被碾碎,在血棺與青鬼碰撞的剎那,這隻無頭青鬼就被撞飛出去,身形在半空中直接消失了,而此刻騎著紙馬的楊逍也來到了余殊身前,看準時機一把抓住她,將她拉到了馬背上。
余殊一點反應也沒有,目光呆滯,像是個任人擺布的木偶,迎親隊伍兜了個圈子,踩著古怪但喜慶的鑼鼓聲,又回到楊逍出發的原點。
丟下楊逍余殊二人後,那口血棺帶領的迎親隊伍繼續前進,直到消失在遠處的霧氣中。
楊逍不敢怠慢,拉起余殊就跑,先是跑出余殊的房間,穿過走廊,回到楊逍自己的房間,關門,將門反鎖,一氣呵成。
「沒事了,余殊,沒事了!」
剛鬆口氣,楊逍低頭用餘光警了一眼,只是這一眼,就一股涼氣從腳下貫穿全身,直頂天靈蓋。
他看到自己右手抓著的那隻手很大,很粗糙,布滿老繭,皮膚泛青,而且那隻手裡握著一塊剝落的甲冑。
猛地抬起頭,楊逍身側正站著那隻無頭青鬼。
時夢境瞬間破碎,楊逍從床上驚醒,他不停喘著粗氣,他還在之前的房間裡,
外面天已經亮了,貝貝背對著他,趴在桌上,想來是沒捨得叫醒他,一個人守夜守到最後睡著了。
穩了穩心神後,楊逍掀開被子起身,還沒等開口說話,他就愣住了,此刻他身上正穿著那件紅戲袍。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楊逍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但這次他有了經驗,悄悄脫掉戲袍,塞進背包里,然後才去叫醒貝貝。
被叫醒的貝貝一臉懵,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嗯?我怎麼睡著了,你後半夜沒接我班啊?」
楊逍心虛的解釋,「還說呢,你也沒叫我啊。」
「算了算了。」
「流這麼多口水,夢到什麼好事了?」楊逍試探,不是不相信貝貝,他現在已經有點被這件戲袍搞怕了,再這樣下去,他怕他會混淆夢境與現實的界限。
「不記得了,頭好暈。」貝貝用力敲了敲自己的頭,想讓自己清醒一些。
見貝貝沒有異樣,楊逍也就放心了,兩人來到余殊的房間外,貝貝敲門,喊余殊出來吃早飯,今天他們還要爬山。
可一連喊了幾次,房間內一點動靜都沒有,楊逍心頭一驚,貝貝也意識到了不對勁,兩人合力撞開門,只見余殊安靜的躺在床上,兩隻手平穩的放在小腹上,像是睡著了一樣。
「余殊!!」
面對叫喊余殊一點反應也沒有,兩人衝過去檢查,人活著,身上也沒傷,但就是叫不醒。
「這什麼情況?」
貝貝急了,她將消息報給了留守的諸葛智傑,而楊逍也沒閒著,直接叫了救護車。
楊逍二人跟車來到醫院,幾名等候在此的醫護人員立刻將余殊推走,做應急處理,而不久後諸葛智傑的電話打了過來,電話中諸葛智傑報告了一條驚人消息,說根據陰兵洞監測站傳來的最新消息,那裡的異常信號消失了,可以確定,
靈異事件已經解除。
這樣說來余殊在昨夜就進入了噩夢任務,並成功存活,只可惜楊逍和貝貝查看了余殊的房間,並沒能發現奇怪的東西,也就是說余殊並沒有拿到那件怨眼。
貝貝還在分析,說那件怨眼肯定是被其餘倖存者拿到了,可惜了,陰兵洞的這件怨眼一定大有來頭。
楊逍壓根就不敢吱聲,他回憶夢中所見,一共六名玩家,除了余殊,其餘五人都死了,頭都被撕下來了。
按照這麼說,那件怨眼就一定會落到任務唯一的倖存者余殊手上,可從結果看,並沒有。
那...這件怨眼去哪裡了?
吞了口吐沫,楊逍看向了自己的雙肩包,當下心裡有點虛,「貝貝,你盯著,我去...去趟衛生間。」
來到衛生間,楊逍選了個最裡面的坑位,關好門,插上,側耳聽了一會,確認附近安全,這才拉開背包,將那件戲袍取出來。
仔細查看後,戲袍這面並沒有變化,唯一多出的圖案就是上次得到的綠燈籠。
可在將戲袍翻過來,露出冥衣那面後,楊逍有了發現,只見原本應該是紙錢位置的一枚紙錢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顆九眼人頭,同樣,這顆人頭也是繡上去的。
「臥槽!!」
楊逍手一抖,差點把冥衣掉在馬桶里,九眼人頭的刺繡活靈活現,無論從哪個方向看,九隻眼晴都死死盯著楊逍。
這下楊逍懵了,這壓根不是自己的任務,怎麼東西跑到自己身上了,稍一想就知道肯定和昨夜的那場夢有關,自己拉著無頭青鬼的手,將它帶進了自己房間,還反鎖了門。
可當時他明明記得拉的是余殊,怎麼一進門,就變成了無頭鬼?
楊逍越想越頭疼,而且還有一點不對勁,這九眼人頭的位置不對,它出現在冥衣這面,頂替了一枚紙錢的位置,可被吞噬的紙燈籠是在戲袍這一面,這...這裡面是不是還有說法?
楊逍對這件戲袍是越來越恐懼了,這件衣服似乎包含了太多的秘密,那口紅色血棺里究竟是什麼東西,無論是冥衣還是戲袍,都有紅色血棺出現,楊逍甚至懷疑裡面會不會躺著這件戲袍的前任主人,要麼,就是一隻無解恐怖的厲鬼?
腦袋裡一時間很亂,楊逍深呼吸,強迫自己冷靜,現在他大概能確定,余殊能活下來,應該是因為他的關係,確切說,是他的這件戲袍。
穿上冥衣這面,可以摘下紙錢標記鬼,召喚送葬隊伍將鬼送走,而穿上紅戲袍這面可以召喚迎親隊伍,這支隊伍貌似能入侵其他人的噩夢世界,並將噩夢世界中的鬼帶出來。
這是件好寶貝,而且楊逍有種感覺,它的前任主人搞不好是位久負盛名的大邪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