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害怕,現在已經安全了,」倒了杯熱水,馬尾辮女警伸手遞給江城。
但後者沒有接,他此刻正縮在沙發上瑟瑟發抖,雙手抱著膝蓋,眼神惶恐不安。
看到這一幕,女警嘆了口氣,只好將水杯輕輕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你現在很安全,」女警說話的聲音非常溫柔,似乎擔心再刺激到面前這個可憐的年輕人,「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們是什麼人,又為什麼要傷害你?」
她頓了頓,將手放在江城的手上,感受著後者仍在不斷顫抖的身體,不難想像剛剛發生的事對這個文質彬彬的年輕人的心理造成了多大的傷害。
經過女警長時間的安慰,江城才仿佛從恐懼中走了出來,但也僅僅是走出了一點點,他眼神怯懦懦的,甚至都不敢看向陳曉萌幾個人。
只瞥了一眼,就嚇得立刻移開視線,最後又低下了頭。
單薄的身體抖動得更厲害了。
「你如果什麼都不告訴我們的話,這些人可能就會鑽空子,逃脫應有的制裁,」女警對江城說話的語氣相比於陳曉萌幾個人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到目前為止,陳曉萌幾個人始終一言不發,尤其是陳曉萌,在用一股能將江城生吞活剝的眼神死死盯著他。
馬尾辮女警忽然愣了一下,她慢慢低下頭,發現面前這個低著頭,怯懦懦的年輕人緩緩將手放在了她的手上。
然後輕輕摩挲著。
如果放在平時,她會立刻給予這不要臉的輕薄反制,但現在,她卻感到發自內心的欣喜,因為......這代表著面前這個因為受到傷害而導致自閉的年輕人已經接納了自己。
是自己......令他走出了陰霾。
他還年輕,本該擁有更好的人生的......
「美女姐姐,」江城抬起頭,聲音又軟又懦,可下一句話,卻不由得讓她一愣,「其實他們並不是什麼壞人,他們都是夏萌的家裡人,而夏萌......」
江城突然頓了一下,接著抿了抿嘴唇,眼神中透露出一股說不出道不明的微妙感覺,有害羞,有膽怯,可更多的還是對不可追往事的唏噓。
幾秒種後,女警仿佛意識到了什麼,她眨著眼看了看江城,又偏過頭,看了看氣鼓鼓的陳曉萌,像是明白了什麼。
「她是......你女朋友?」女警問。
二人無論是長相還是氣質,都十分合拍,屬於丟到人堆里一眼就能找出來的那種好看,於是這場入室行兇的暴行就添上了一絲幽怨的色調。
因情生恨。
女警忽然有了思路。
「你誤會了,不是你想的那樣的,」江城似乎看出了女警的心中所想,急忙澄清說:「我們不怎麼熟悉的,就是有一天晚上我們參加朋友的聚會,然後都喝多了......」
說到這裡,江城立刻就停住了,貌似發現自己說漏了嘴,臉頰一下就紅了,眼神開始躲躲閃閃的。
原本還有些吵鬧的場面立刻就安靜下來。
忙著登記陳曉萌幾人的身份信息,以及清查他們所攜帶的物品的兩名警察停下了手中的活計,轉身眨巴著眼睛,看了看羞答答的江城,又看了看臉都白了的陳曉萌。
幾名警察歲數都不大,幾秒種後,他們互相看了看,眼神中統一流露出瞭然的神情。
陳曉萌臉上的血色褪的一乾二淨,發青的嘴唇不停抖動著,要不是中年人摁著她的肩膀,場面很可能會失控。
就目前的已知的信息來看,女警有了初步的判斷,這件事完全是因為江城與這個叫做夏萌的女孩的情感糾紛引起的。
二人在酒精的催化下,發生的一些不該發生的事,然後在各種溝通未果的情況下,發展到現在這個局面。
「薇姐,」一個歲數不大的警察提著個袋子走了過來,「劉隊打電話說讓我們抓點緊,城南昨晚又有人失蹤了,隊裡人手不夠。」
「知道了,」女警合上手中的記錄本,看著他問:「東西都收好了嗎?」
「都在這裡了。」男人拍了拍手中的袋子,「劉哥手裡還有一些,他正在外面登記車輛。」
「把人看好,我們收隊。」
「好。」
「對了,」剛剛起身的女警回頭看向江城,「你也要隨我們走一趟,還有一些具體的情況我們需要了解。」
「應該的,」江城站起身,柔柔弱弱的恨不得貼在女警身上,「美女姐姐,我能和你坐一輛車嘛?」他眨著眼睛。
「你有什麼事嗎?」女警一手拿著本子,不解問。
「有你在我身邊的話,我感覺特別有安全感。」
「嗯......好吧。」
回去的路上,情況與江城想的略微有些出入,年輕些的警察開車,梳著馬尾辮的英氣女警坐在副駕駛。
而後排除了江城,還有兩個皮膚黝黑,看起來十分嚴肅的......男警察。
他們一左一右,把江城夾在中間。
因為這兩個警察都比較強壯的緣故,所以江城想動一動身體都十分困難。
可即便這樣,他還是儘量抻長脖子,向女警方向湊,「美女姐姐,」他說:「我覺得今天這件事是個誤會,能不能不要處罰他們太重啊?」
合上藍色封皮的記錄本,女警詫異的偏過頭,用一種沒想到你這人心地還蠻好的眼神看向江城。
「這種事我們說了不算,」女警吐口氣說:「但持械傷人,罪過肯定不輕。」
「我說小兄弟,你也不要天天真了,」向左打方向盤,車輛拐入左側車道,開車的年輕警察盯著後視鏡,隨意著開口說:「他們這可不是激情犯罪,是有預謀的,他們的車上......」
「咳。」坐在江城左側的警察咳嗦一聲,有些突兀。
開車的年輕警察立刻就閉嘴了。
車上的氣氛陡然一變。
「你用嘴開車嗎?」女警的語氣也變得嚴肅起來,和與江城說話的語氣截然不同,嚇得開車的年輕警察縮了縮脖子。
他剛來警隊沒多久,是個初出茅廬的新人。
「要是不用的話把嘴管好。」女警接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