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好友來訪

  陸語安難得清閒幾日,自然不願窩在院子裡,無所事事地歇上幾天。

  當日,她便給自己那位閨中蜜友遞了張貼子,邀請後者擇日來府上小聚。

  帖子是上午送出,可還未到正午,便有一道身影拎著個匣子,風風火火地進了她院子。

  「新娘子,你這帖子遞得倒是趕巧。」

  陸語安這時剛用過點心,本打算小憩一下,但她一聽到這聲音,登時困意全無,便連忙出門相迎。

  她一出院子,便看見一名二八年華的女子。

  那女子身形高挑,身穿杏紅交領右衽,外披淺紅加絨褙子,一頭烏黑長髮梳作低髻,一張俏臉透著尋常女子少有的英氣。

  此人正是陸語安的閨中密友,騎都尉余家的嫡女,余巧巧。

  她本是市井出生,幼時曾隨父兄習武,一家人靠雜耍賣藝為生。

  後來余父投身行伍,因在平叛中得了戰將之功,被召至汴京封官賞宅,一家人這才在汴京扎了根。

  她因這市井出生,沒少被汴京城的貴女們排擠,唯獨陸語安不在乎其出身,願與她親近,久而久之兩人便成了手帕交。

  「我這剛遞了帖子,你便來了。」

  陸語安笑著打趣:「也不容我準備準備。」

  「咱倆這關係,還準備什麼?」

  余巧巧也不見外,直接進了屋子,同時揚了揚手中匣子,「阮家京果鎮的酥油鮑螺,陪我吃些。」

  陸語安雖已用過點心,卻架不住余巧巧盛情難卻,只能陪後者嘗了一塊。

  「慢些吃。」

  她看著大快朵頤,全然不顧形象的余巧巧,不由眼神一暗。

  上一世,她出嫁後沒多久,余巧巧便和昭武校尉家的薛二郎訂了親,兩家約好來年三月再辦婚禮。

  余巧巧與薛二郎的婚事雖由父母定下,但兩人皆是武將之後,平日裡也都喜歡舞槍弄劍,幾番接觸下來倒是情投意合。

  想必,成婚之後,兩人定會舉案齊眉,伉儷情深。

  然而,人有旦夕禍福,天有不測風雲。

  當年關,邊關戰事吃緊,薛二郎隨父兄出征,卻不想竟戰死沙場。

  戰報傳回汴京,余巧巧悲痛欲絕,誓要為薛二郎守節。

  之後的事情,陸語安因陪范二郎外調離京,並不清楚。

  只聽人說,薛母主動解了兩家的婚約,將余巧巧收為義女,並請官家為後者賜婚。

  當她回到汴京城時,余巧巧便已嫁至永安伯府,成了伯爵夫人。

  好友高嫁至伯爵府,陸語安自然替余巧巧高興,可與後者平日的相處中,她卻總覺得對方少了什麼。

  如今她重活一世,再見到未出閣前的余巧巧,她這才知道後者少了眉宇的英氣,少了臉上的笑意。

  「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余巧巧見陸語安一直盯著自己,不由被盯得有些發毛,

  「只是幾日未見,覺得你愈髮漂亮了。」陸語安笑道。

  余巧巧白了陸語安一眼,一臉不信。

  「好了,不逗你了。」

  陸語安笑了一下,轉而問道:「巧姐,我想和你打聽點事。」

  「什麼事?」

  「我想打聽一些關於小公爺的事情。」

  余巧巧微微一笑,打趣道:「新娘子,這麼著急了解自己郎君?」

  齊國公與余父同朝為官,且都是武將,因此兩家關係非同一般,她和小公爺自然熟絡。

  「我聽說,他養有外室,還有兩個孩子。」

  「他敢!」

  余巧巧高呼一聲,杏眼含怒,「他要是養了外室,我非替你劈了他。」

  陸語安見余巧巧這般反應,心中不由一暖。

  上一世,她在范家被李氏刁難時,余巧巧也曾為她打抱不平。

  這種有人替自己說話的感覺,無論何時都讓人心安。

  此刻,她不由暗下決心,這一世,她絕不會讓好友再失去那抹英氣與笑意。

  「巧姐,消消氣。這事我也只是道聽途說。」

  她忙為余巧巧斟了一杯茶,示意後者不要生氣。

  余巧巧喝了口茶,順了順氣,腦子這才轉過彎來,意識到自己剛才所答非所問。

  「語安,這事準是外人瞎傳的。」

  「姚若虛這人雖看著粉面油頭,但為人正直,作風正派,是世家公子中少有的知禮守節、潔身自好的主。」

  「你若不信,明天我就把他叫來,咱們當面問他。」

  陸語安連忙拒絕。

  當面對質,毋庸置疑是眼下最為直截了當的辦法。

  但是,完全沒有必要。

  她嫁至齊國公府,是為了今後能安穩輕鬆地過一輩子,她可不稀罕什麼一生一世一雙人。

  兩個小娃娃,總不會比范家的李氏還能折騰人吧!

  況且,有這兩個孩子,豈不省得她在鬼門關走上一遭了嗎?

  「不必了,巧姐你都已說他為人正直,作風正派,我自然放心。」

  余巧巧只當陸語安臉皮薄,也就沒有圍繞這個話題繼續說下去。

  接下來的時間,兩人便是閒聊起來,其中話題無外乎是對各自婚事的期許、汴京城中最近發生的趣事。

  直到傍晚時分,兩人這才就此道別。

  臨別之際,余巧巧好似猛地想到了什麼,連忙從懷中掏出一方巴掌大小的盒子。

  「我倒差些忘了大事。」

  她尷尬地笑了一下,忙將盒子遞給陸語安。

  陸語安打開盒子,如上一世那般,其中靜靜躺著一根紅珊瑚簪子。

  「我這東西寒酸,你別嫌棄。」

  「不,我很喜歡。」

  陸語安微微一笑,將簪子取出插在頭上。

  余家並非汴京本地人,家中沒有太多產業,一大家子全靠余父的俸祿過活。

  余巧巧能拿出這枚簪子,已是不易。

  對於陸語安來說,這根簪子本身並非什麼稀罕物件,但其中情義卻是難得。

  余巧巧見陸語安喜歡,這才放心離去。

  送別余巧巧後,陸語安便將鶯兒招呼過來,給後者拿了些銀子,命其找幾個精明伶俐,且嘴巴嚴實的去打聽一下有關小公爺的事情。

  她之所以這樣做,並非不信任余巧巧對小公爺的評價,而是她總覺得後者這兩個孩子有些蹊蹺。

  要知道,汴京城的這些高門顯貴,平日裡最愛東挨西問,說長道短,就連這家公子和那家姑娘多看彼此兩眼這種小事,都夠他們傳上幾日。

  更別說誰家公子養有外室,並育有兩個孩子這種大事了。

  可她上一世,不僅沒聽說過關於那兩個孩子的流言蜚語,更查不出後者身世的蛛絲馬跡。

  這世上從來沒有不透風的牆。

  可偏偏小公爺那兩個孩子,就好似憑空出現一樣。

  其中必有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