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章 老子只管殺,不管埋

  拿突操作著輪椅過來時,兩人已經坐了有一會兒,打算離開。

  「難得你倆一起過來,怎麼不多待一會兒?」拿突的狀態看起來比之前好了很多,但是臉上還是縈繞著淡淡的頹敗。

  南溪抿了抿唇,「拿突,你還好嗎?抱歉,一直沒過來看你。」

  「我沒事,只要你跟阿龍好就行了,這小子也算是得償所願了。」拿突笑笑,他好像,跟之前那個意氣風發的年輕人完全不一樣了,身上一點軍人的影子都看不到了,變的很平靜,只是這平靜之下,沒人知道那暗涌的悲涼。

  「好了,天不早了,我先帶她回去,有時間再過來。」巴律拍了拍拿突肩膀,好兄弟之間,這點默契還是有的。

  「外面下雨了,下去讓經理給你拿把傘。」拿突點頭,也不留他們。

  兩人一路下了電梯,南溪的手被他牽著,跟在他後面,

  「要不勸拿突去華國裝個假肢吧,我看他狀態不是很好。」

  「這都好多了,先讓他緩緩,等過了這陣子,再勸,放心,他還有老婆孩子,總要向前看的。」

  從他們三個人踏上軍營那天起,就接受了隨時送命或者缺胳膊斷腿的命運,當這一天最終來臨,他們或許會頹敗,會抱怨,但絕對不會被壓垮,最終都要強撐著一口氣站起來,為了自己背上背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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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星無月的夜,磅礴如注的雨,疾馳於無人車道的黑色軍用悍馬,如同離弦之箭。

  「寶貝兒,別怕,趴好了。」巴律一腳將油門踩到最大,單手操控方向盤,另一隻手將身后座椅上搭著的黑色外套勾了下來,將她整個人都蓋在了下面。

  他們的身後,是從會所出來後,就一直尾隨的兩輛皮卡,車子駛出主幹道後,立刻加速,想要兩面包抄,被巴律識破,甩到了身後,車上的人見意圖被發現,扯開皮卡後面的篷布,十來個蒙面暴徒朝著這邊同時開火。

  前面就是高架橋,後面有追兵,只能進,沒法退。

  後面的防彈玻璃已經被密集的子彈射成了蛛網狀,車子在高架橋上以「S形」急速移動。

  砰,砰,砰——

  就在後面的皮卡想要在彎道急速超過來時,男人降下車窗,盲開三槍,只聽一聲刺耳剎車聲後,後面響起車輛相撞的巨大聲響。

  極限速度之下,成敗只在一瞬之間,屍山血海爬出來的男人,面對這種暗殺,面不改色,從容果決。

  車子的速度逐漸降了下來,南溪伸手拽了拽他的褲子,「巴律——」

  「趴著,寶貝兒,這才是第一波。」他黑眸微眯,一手操控方向盤,一手隔著外套,揉了揉她腦袋,隨後摸出支煙,點燃。

  黑白色煙霧縈繞,模糊了他如刀般剛毅的俊臉,

  「溪溪,別怕,我在呢,一會兒乖乖趴著就好。」

  「你……你要幹什麼?」她的聲音微顫,雖然有點緊張,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聞著他身上的味道,心裡卻並不害怕。

  「殺人!」他說的雲淡風輕,

  轟——

  轟——轟——

  男人話音剛落,自不遠處飛速駛來一群機車暴徒,黑色的面罩下面,看不清臉,橘色的光束聚集,能明顯看見如注的大雨磅礴傾瀉。

  巴律黑眸眯了眯,兩指夾著菸頭猛抽了兩口,扔出車外,升起車窗,極限加速。

  彪悍的軍用越野橫衝直撞,巨大碰撞聲響徹暗夜,槍聲和防彈玻璃碰撞的刺耳聲線剮蹭著耳膜。

  南溪閉眼,緊緊抓著安全帶,死命忍著身體的不適,不叫自己發出一點聲音讓他分神。

  衝出機車群後,巴律將車子停了下來,自腳下摸出把P90衝鋒鎗扛上肩頭,打開車門跳了下去。

  「寶貝兒,乖乖待著。」

  男人的嗓音平淡又暗沉,南溪緊緊抓著他的外套,一動不動。

  自己的寶貝就在車上,巴律自然不敢走遠,單手攀爬越上車頂,朝著不遠處被撞的七零八落的暴徒掃射。

  他們明顯沒料到對方這麼囂張強悍,居然會停車定點開槍反擊,但是雨夜本就屬於悍不懼死的猛獸,他們鬣狗根本寸步難行。

  短短几分鐘,試圖衝上來的暴徒皆被殲滅,身後橘黃光束探照過來,收到消息的彪子和伏猜以及滿頭大汗的仰光市警察署長趕了過來。

  「長官!」警察署長面色凝重,冒雨下車行禮。

  巴律坐在車頂,將手中衝鋒鎗扔給了彪子,冷眼睨著他,「去查查,誰的人。」

  「是!」

  「今天追殺的是我,明天是不是吳司令的車也會被人追著滿世界跑?內閣還沒掌權呢,緬甸依然姓吳,署長大人的眼珠子,還是擦亮一點的好。」

  這個過分年輕的軍隊新貴,深得吳司令賞識,自從空降軍區任職後,為人囂張邪佞,軟硬不吃,無人不知其兇悍難處。

  警察署長擦了擦臉上和著冷汗的雨水,連聲道歉。

  「道歉的話留著給吳司令說吧,把現場處理了,老子只管殺,不管埋。」

  男人說完,跳下車,冷冷說了句「回」。

  彪子狠狠踹了一腳警察署長,「再有下次,老子弄死你。」

  上了車,巴律將身上短袖脫了下來,隨手扔到了后座,抹了兩把濕透了的短髮,擰開水喝了一口。

  「我可以起來了嗎?」南溪聽到了外面的動靜,從衣服下面抬了抬頭,濕漉漉的大眼睛望著他,像只誤闖進陷阱的受驚小鹿。

  「南小溪,你怎麼這麼可愛啊。」巴律一把掀開她頭頂蓋著的外套,「起來吧,沒事了。」

  南溪瞪了他一眼,「一天天的,乾的都是些什麼事,一個不小心命都沒了。」

  男人上挑的眼角立刻壓了下去,慌張轉頭,「老……老婆……」

  他的心砰砰直跳,剛才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打仗上,沒關注到她的情緒,直到現在才恍然大悟,她長在華國,連打架都很少見過,哪裡經歷過槍戰?

  她是不是害怕了?

  是不是後悔了?

  是不是覺得跟著自己這種整天打打殺殺的男人,很沒有安全感?

  「老婆……今天只是個意外,我……我是職業軍人,沒那麼危險,真的,真的只是意外……」

  南溪潤眸看了他一眼,過了兩秒,淡淡說了句「開車,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