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斯維加斯別墅,清晨陽光透過巨大落地窗,灑在了躺在床上,渾身粘滿醫用膠帶的男人臉上,已經對白天廝殺產生肌肉記憶的男人,下意識感覺到有人靠近,眼睛都沒睜,猛地抬手,僅憑感覺一把扼住靠近的人纖細咽喉,眼看著就要用力。
「占哥——」後面進來的彪子急忙開口,床上的人這才頓了頓,睜開了眼。
現實和夢境以及連日來的應激反應一時交錯,占蓬腦子發蒙,黑眸眯了眯,看清手裡正捏著妻子的脖頸,猛地鬆開,
「雅娜……我……我不知道是你……」
雅娜縴手捂著自己喉嚨乾咳幾聲,擦了擦生理性漫出的眼淚,將手裡的藥放到了桌子上,
「讓彪子給你換藥吧,我先去看孩子。」
她眉眼低垂,依舊是以前那副溫溫順順的模樣,但是占蓬知道,她這是在生氣,她生氣了,就會什麼都不說,轉身離開,把所有的情緒都藏在心裡自己消化,消化不了就變成一個疙瘩。
「雅娜……」占蓬一把將人拉了回來,「他笨手笨腳的不把我弄疼了?」
占蓬說著,戾眼朝著門口的彪子瞪了一眼。
彪子摸了摸鼻子,「丹敏比較喜歡我,我去跟她玩。」
「你放開我。」雅娜將自己的手往回來抽。
「寶貝兒,我不欺負你,幫我換藥好不好?換完我還有事。」
占蓬此時已經完全清醒過來,他必須趕緊出去處理阿龍的事,老婆孩子在這裡不會有什麼事,但是阿龍以身入局,處境十分兇險。
雅娜揉了揉手腕,抿唇一聲不吭,揭開他身上已經經過消炎處理沾了紗布的傷口,隨後將藥末撒了上去。
儘管過去了一年,但是她上藥包紮的手法依然嫻熟,同以前每一次給他包紮一樣,手輕的讓人心裡直痒痒。
男人喉結動了動,啞聲開口,
「這幾天,哪兒都別去,跟孩子待在這裡,我忙完了,就帶你們離開。」
雅娜依舊沒說話。
「你放心,我現在是兩個崽子的爹了,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樣犯渾,我說過會放你走,就一定會做到,只是現在我被盯上了,你們待在這裡不安全,你這幾天想想,想去哪裡,想好了告訴我,到時候送你過去,喜歡開店,我給你弄,好不好?」
占蓬雖然嘴甜會哄女人,但從來都是吊兒郎當的,像這麼低聲下氣的時候,其實很少。
「不用了。」身後的女人聲音淡淡的,「你帶我和丹敏回清邁就好,剩下的事,我可以自己解決。」
「你一個女人家,又帶著個孩子,能解決什麼?」占蓬轉頭,剛想繼續開口,身後的女人打斷了他的話。
「最難的時候都扛過來了,我知道怎麼生活下去,你不用管了。」
當初就是因為知道他為自己花了很多錢,總覺得欠著他的,自己沒什麼本事,家庭條件一般,根本還不起,才一再忍氣吞聲,現在她真的不想再走一次以前的路了。
「丹敏也是我閨女,我為你們安排生活天經地義的。」占蓬嘆了口氣,有種深深的無力感。
「我不會阻止你對她好的,屬于丹敏的,你留著,等她長大了,想要的話,自己跟你張口,但是她跟著我,我會努力盡到一個母親的責任,好好撫養她長大。」
占蓬布滿青淤的嘴角動了動,心如刀絞,「雅娜,我們之間,非要這樣嗎?就算你厭惡我,我們最起碼還有兩個孩子。」
「占蓬。」雅娜將最後一根醫用粘條粘到了紗布上,轉身收拾東西,
「我不是厭惡你,也沒有厭惡你的立場,說到底,我只是不想再過以前那種生活,我們是我們,孩子是孩子,他們不應該成為父母感情的犧牲品。
我會告訴丹敏,你是她的阿爸,她長大了想去找你,我也不會阻止的,只是她現在太小了,又是我一手帶著,所以,你別跟我爭她了,可以嗎?」
「我沒有,寶貝兒,我只是想彌補你們。」占蓬心口又開始痛起來,以前好聽的情話張口就來,現在卻成了鋸嘴的葫蘆,滿肚子話不知道怎麼往出來倒。
「好了,我會乖乖待在這裡,也會跟你們離開,剩下的事,等離開再說吧。」雅娜疲憊擰了擰眉,收拾好東西離開,從始至終都沒有朝著他臉上看一眼。
「占哥。」彪子一臉凝重走了進來,
「剛收到的消息,武裝小隊死了六個人,剩下的算上律哥和伏猜,一共五個人,挾持人質進了沙漠,下落不明。」
「媽的,阿龍這小子真他媽彪悍,跟那麼多武裝警察火拼還能挾持人質脫身。」占蓬臉上全然不見剛才面對老婆時的溫和,短暫的休息之後,那個緬北叢林喋血的鐵血猛獸又生龍活虎,殺氣騰騰。
「彪子,贊隆在哪兒?他的事,你跟我老婆說了沒有?」
「在地下室,現在還昏迷著,傷的不輕,我怕雅娜姐找你麻煩,沒說。」
「嗯。占蓬舌尖頂了頂腮幫子,別讓人死了,等我找到阿龍,再弄他。」
在地獄同惡鬼搏命的男人,又怎麼可能是慈悲為懷的菩薩,從來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兩人正說著,彪子的手機響了起來,看到來電顯示,心咯噔一下,緊張看向占蓬,喉結動了動,
「是溪姐。」
占蓬抿唇,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接電話。
「溪姐。」彪子摁了免提,沉聲開口,
「彪子,阿律去哪兒了?他怎麼不接電話?伏猜也聯繫不上。」電話那邊,溫柔甜美的聲線傳來。
「還能去哪兒?鬼混去了唄。」占蓬接過電話,匪里匪氣應了一句。
那邊的人幾秒鐘的停頓,隨後一陣驚訝,「占蓬?你沒事了?」
「嗯,沒事。」占蓬笑笑,「哎呀,怎麼辦呢,大小姐,看來我在你男人心裡分量不輕啊,你有沒有吃醋?」
「吃你個大頭鬼,」南溪凶他,「他人呢?怎麼聯繫不上?」
「不是跟你說了麼。他一看我沒事,激動過了頭,多喝了幾杯,躺著還沒醒,我幫你看著呢,沒女人靠近他,放心吧。」
「跟你在一起我才更不放心。」南溪故意懟他。
「哎,我說,怎麼說話的?不識好人心了昂。」占蓬嘖嘖兩聲,
「家教要不要這麼嚴吶?男人不能看太緊的,多少給阿龍點個人空間嘛!」
「懶得跟你貧,他醒了讓給我回電話哈。」南溪說完,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