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還有一對小夫妻,就輪到他們倆人了。
巴律緊緊捏著南溪的手,心跳加速,呼吸有點亂 ,好看的喉結不斷上下滾動。
南溪抬眼看著他,「你怎麼了?怎麼手心都是汗?」
男人深呼吸,黑眸灼灼,「老婆,這個門進去,拿了那個證,我這輩子可就賴上你了,死活不可能放手。」
小女人嗔笑,「那我說我現在後悔了,不要你了,你就能瀟灑放手?」
「你想都不要想。」巴律一把將人揉進懷裡,「南小溪,你能不能別這麼折騰我,哪怕換個法子都成啊。」
「好,那我以後換個花樣。」她伸手,回抱著他,
「巴小律,結婚的事,是我已經深思熟慮了的,我想讓你做丈夫,是因為你本來就是一個很好的人,不管做誰的丈夫,你都是有責任,有擔當,頂天立地的。這次,是我選的你,巴小律。」
男人的胸膛劇烈起伏著,喉頭哽咽,「嗯。」
他再說不出一個多餘的字來。
即使再搜腸刮肚,他貧瘠的華語表達能力也沒辦法將此刻胸中澎湃洶湧說清楚。
從認識她那一天開始,他就知道,這個女人,是他的心頭明月,是他的人間妄想。拼盡全力,想要留下她,用盡手段,想要靠近她,即使坐牢,即使丟了性命,也沒辦法忘記她。
他這一生,真正擁有的東西其實不多,或者說,他其實沒有想過要真正擁有什麼,生在戰亂頻繁的國家,處在權力鬥爭的旋渦,他從來不曾考慮過要同這世間長長久久的糾纏,戰死沙場,於他而言,是最大概率的歸宿。
可就是因為這個小女人,他對這人間貪婪無限,想要活的久一點,更久一點,想要陪著她,站在她身邊,想要做一個她口中,頂天立地的男人,讓她歡喜,讓她依靠。
今天,南小溪說,是她選的他。
不是因為迫不得已,不是因為委曲求全,是南小溪,在完全自由的意志下,在這萬丈紅塵之中,選擇同他廝守一生。
這份痴纏了好幾年的妄念終於成真,怎能不讓人心生癲狂?
進了政務大廳,巴律從來沒有這麼規矩過,看著工作人員審核他的證件,即使比別的人要久一點,也沒有不耐煩。
「你們這個男方,還沒有到法定年齡的。」工作人員指了指巴律的證件,「他上面的出生日期,距離22周歲還差一個月。」
「不是,較這一半個月的真幹什麼?我再過一個月是能多長几寸還是咋?」男人急了,噌一下竄了起來,眼睛睜的老大。
「你別犯渾。」南溪拉著他重新坐了回去。
工作人員抬頭,看了他一眼,挺帥一小伙子,怎麼脾氣這麼暴躁。
「你一個月是長不了多少,所以等一個月也沒什麼要緊的,對吧,我們都是按規定辦事。」
南溪摁著巴律的手,笑了笑,「姐姐,我們比較著急,是我疏忽記錯了他的生日,能不能通融一下?」
那人看了一眼南溪,頓了幾秒,「小姑娘,結婚不是小事,尤其跨國婚姻,你了解緬甸嗎?退一步來講,規定就是規定,即使我今天給你辦了,沒到法定年齡,國家也會認為這是無效婚姻。」她說完,將所有的資料都退了回去。
從政務大樓出來,巴律跟打了敗仗似的,蔫頭耷拉,坐在外面的台階上,抬眼看著雲城霧蒙蒙的天空,
「南小溪,我就想和你在一起,怎麼就這麼難呢?怎麼全世界都他媽在跟老子做對?」他狠狠抹了把臉,「不行,我讓猛哥再給我弄個證明,把生日改改,這個證我今天非扯不可。」
南溪坐在了他旁邊,「你都折騰一晚上了,不累?猛哥那麼忙,咱們就別老給人家添亂了。是你的,遲早是你的,不就是一個月麼,大不了,我們一個月以後,再飛回來,好幾年你都等了,還差這一個月?」
「不一樣。」男人搖頭,將腦袋靠在了她肩膀上,「以前沒指望,就想死皮賴臉的纏著你,你就算不答應我,我也不會讓別人靠近你,可是現在,你說了,是你選的我,好不容易有指望了,卻他媽因為一個年齡的問題卡在這兒,我憋屈。」
他乾脆整個人躺到了她腿上,將臉埋進她懷裡,「老婆,我憋屈死了。」
南溪看著他這樣子有點好笑,但是又不能真的笑他,否則他還不知道又抽什麼風,只能摩挲著他堅硬的短髮,
「沒關係,好事多磨的,這說不定是老天爺在考驗你。」
「別人娶老婆,跟玩似的,我娶老婆,跟他媽上天似的,不,比上天更難。南小溪,難受死我了。」
他渾身上下跟有貓爪子撓一樣,怎麼都不順心。
「好了。快起來,地上那麼髒的,糙死了。」南溪推了推他腦袋,「我餓了,我們先去吃飯吧。」
男人不情不願站了起來,拉著她轉過去,「我看看?」
她淡藍色的裙子還是纖塵不染,「沒土,乾淨著呢。」
他笑了笑,放在以前,打死他都不會相信,嬌滴滴的南小溪會為了哄他,坐在大馬路旁的台階上。
「老婆,你說的對,三年我都能等,一個月有什麼等不了的,走,吃飯去。」
……
午飯吃的比較簡單,兩個人都沒什麼胃口。
菜剛上來的時候,南溪的手機響了,她低頭看了看,摁滅。
不到一分鐘,手機又響了起來。
巴律看著亮起來的手機,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我來接?」
「不用。」南溪再次將電話掛掉,嘆了口氣,「吃飯。」
男人將湯盛到了碗裡,遞了過去,「喝點湯,寶貝兒。」
手機嗡嗡的震動擾的人莫名煩躁,南溪拿過手機,摁下接聽鍵,
「鸞鸞——」那邊是南肅之壓抑到極致的聲音,「你今天去哪兒了?」
南溪黑眸暗了暗,「你讓人監視我?」
「告訴我,你今天早上去哪兒了?」南肅之低吼。
他很少這麼生氣過,更是很多年沒有跟南溪這麼說過話了,上次吼她,還是她大一跟朋友偷跑去KTV喝酒的時候。
南溪莫名心裡一怵,有點害怕,「去政務大廳了。」
「幹什麼去了?」
「領……領證……」
「……」那邊是長久的沉默。
直到南溪以為他會掛了電話的時候,那邊的人才再次開口,「在雲城等我,我現在馬上出發,接你回德黑蘭。」
「哥,」南溪音調高了幾個度,「你能不能別管我了?結婚是我自己的事,我知道我在幹什麼,我不喜歡德黑蘭,想過自己的生活。」
「鸞鸞。」南肅之清潤的聲線帶著幾分顫抖,「家裡現在只剩我們兩個人了,我不管你,誰管你?嗯?
其他的事可以慢慢來,但是你敢背著我跟那個人去領結婚證,是真的惹到我了,鸞鸞,你真當我這麼好脾氣嗎?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