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懷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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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央外出去請阿麗這段時間,霍晚絳的心情從雲端跌落到谷底,又從谷底重新飛向雲端,反反覆覆。

  她懷孕了,她要當母親了,這固然是天大的喜事。

  她和凌央都這麼年輕,身子也沒問題,孩子的到來是早晚之事。

  只是欣喜過後就只剩下惶恐,她覺得自己還是個孩子呢,怎麼就又懷上一個?

  而且據說母親當年生她過後,便是因生育時身體受損,導致沒幾個月就因後遺症離開人世。連她母親這種武將都如此,那她的身體能不能扛過鬼門關?

  若是到時候她也步母親的後塵可怎麼辦?那她的孩子怎麼辦,凌央怎麼辦,阮娘又怎麼辦……

  霍晚絳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心腹中那股噁心因焦慮更嚴重了,又乾嘔了好幾下,可什麼都吐不出。

  阮娘知道霍晚絳又驚又喜,既期待又後怕。

  她忙抱住霍晚絳,重複從前安慰這個小女郎時千百遍的動作:「女君別擔心,有阿麗姑娘在,咱們離秦神醫也近,加上我和郎君的悉心照顧,這個孩子一定會平安降生的。」

  霍晚絳被莫大的恐懼和新奇的思緒填滿,到最後,她只能無助哭泣,攥緊了阮娘的衣領。

  阮娘也不嫌她都快做母親了還這般黏人,細語叮囑道:「沒想到這孩子這麼頑強,這兩個月來,你和郎君沒少行房,居然都沒傷著他。今日起,你千萬不要再和郎君同房了,你讓他忍一忍。」

  霍晚絳啜泣點頭。

  不多時,阿麗被凌央請回來了。

  治疑難雜症阿麗是沒什麼本事,可把把脈象她還是很擅長的。

  阿麗跪坐在霍晚絳正對面,反反覆覆前前後後給她把了三次脈,最後才敢下定論,笑道:「恭喜女郎,當真是喜脈。」

  霍晚絳方才已經哭過一回,將那些恐懼的情緒逐一化解完畢,現在再聽阿麗的話,她只剩下激動。

  她和凌央,當真有一個孩子了,這是她從前萬萬不敢奢想的事。

  ……

  這一懷孕倒好,凌央更不放心霍晚絳出門。

  哪怕她現在月份不大,還能出門透透氣,他也擔心得不行,只讓她在家附近活動,不要跑遠,而且只能在他的陪同下才行。

  凌央告訴她,肚子裡的孩子,就是她給凌央十九歲生辰最好的禮物——不,甚至是他今生收到的最好禮物。

  他親手題了塊門匾,用斗筆寫了端正雅逸的「露園」二字,又拿著刻刀耐心雕琢,懸在院門上。

  現在他的字,歷經大起大落之後,更兼具風骨。

  露園,這就是這座宅子今後的名稱。

  凌央左思右想,不知該起何名,最終決定根據院中草木晨間霜染白露時的情態,擬定了露這一字。

  他說這是他和霍晚絳第一個孩子,他要給這個孩子最好的一切。

  斯是陋室,但也要做好十全的準備,讓孩子得以快樂降生到世上,讓孩子做世間精神最富足的人。

  這幾日,霍晚絳都沒有再做任何家務,只用繡繡花、做做小衣服。

  這些柔軟的衣料都是凌央親自一趟接一趟帶回家的,重活累活她做不了,但女紅無甚影響。

  小嬰孩長得很快,個頭幾乎一個月一變,所以得悉心備好,這一算,要做的衣服還真不算少。

  霍晚絳揉了揉酸痛的腰,繼續埋頭裁衣。

  她不禁暗暗感慨,這孩子來得太及時,就連原本要給凌央準備的禮物都叫她省了。

  等他從善堂回家,這些布料基本上都裁好了,她一定要歡歡喜喜地告訴他。

  剛這般想著,屋外下起了絲絲細雨,嶺南臘月居然會有冬雨。

  霍晚絳忙放下手裡的剪子,小步跑到院中,跟阮娘一起收繩索上的被子。

  好在這些被子曬了大半日,都變得又輕又蓬鬆,抬起來不費什麼力。

  霍晚絳把衛驍屋裡那床搬了回去,她坐在床沿,細心地開始鋪被子。

  阮娘跟著她進了屋,半蹲到她身側,抬手替她擦去臉上幾滴的水珠,不由眉頭緊鎖:「這些事情女君留給我做,我也是做得過來的。你現在懷著身子,不必操勞。」

  霍晚絳笑了笑,先放下手裡的被子,給阮娘比道:【這麼點小事,不用擔心的。】

  阮娘盯著嶄新整潔的床被,這床被衛驍都沒用幾次呢,看著和剛買回家時差不多。她道:「女君當真有心,三郎這一外出都快半年了,是生是死,連個信都沒傳回家裡,你卻日日都堅持給他晾曬被子、鋪床。」

  霍晚絳比道:【有備無患,現在天冷,若是舅舅忽然哪天回家,也好叫他及時蓋上暖和的被子不是?】

  衛驍待她和凌央不薄,可她不知道該回報衛驍什麼,只能在這種小事上悉心為他考慮。

  剛鋪好床,霍晚絳和阮娘還沒離開,一道高大的身影就出現在門口:

  「阮娘,阿絳,你們怎麼在我房中?」

  來人正是她們方才念叨的衛驍!

  快半年沒見,衛驍再次出現在眼前時,霍晚絳幾乎快要認不出他了。

  他黑了不少、瘦了一圈,更顯得一張麥色的臉稜角分明,唇周甚至冒了圈青色的胡茬,頭髮也亂糟糟的,盡顯滄桑。

  他似是剛回到青蓮鎮不久,身上還裹挾著一路風雨兼程的塵土氣息,衣物也破破爛爛,若非他相貌風採過人,混進乞丐堆里怕是都沒人發現。

  阮娘被他嚇得心跳加快,她拍了拍自己的心口,這才解釋道:

  「三郎有所不知,自你離家入冬後,女君日日都會替你曬曬被子,就怕你哪天突然回家,沒床好被子蓋。」

  衛驍哦了一聲,朝屋內邁步,霍晚絳和阮娘互相看一眼,識趣地抬腿離開。

  霍晚絳跑回自己屋中,坐在房門前,對著天光繼續埋頭裁剪。

  這期間,她能聽到衛驍去找柴、進廚房燒火的聲音。

  再一回過神來,屋外雨停了,衛驍也不知何時洗完了澡、換好衣服。

  他新換了件嶄新的青袍,甚至連面頰上的鬍鬚都颳得乾乾淨淨,又變回了那個貴氣逼人的國公爺。

  衛驍手裡提著整竹籃的東西,緩緩走到霍晚絳身前。

  他彎腰把竹籃遞給霍晚絳,竟讓人有些啼笑皆非說道:

  「方才我剛縱馬回到鎮子上,遠遠的,就聽見有個女郎叫我三郎,說我這一走大半年,回來都是做伯父的人了。」

  看他不自然的神色和磕磕巴巴的語調,霍晚絳接過竹籃,抬袖掩笑。

  他遇到的那熱心女郎,估計就是阿麗,只是他不怎麼去記這些外人,分不清誰是誰。

  衛驍又道:「我略一猜,猜到你有了文玉的骨肉,便在鎮子上四處買了這些小物件來,希望你能喜歡。」

  竹籃里,全是撥浪鼓一類的小玩意兒,都是小嬰孩會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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