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周月如帶來的兩個婆子就辭行了,她們去通州城住著,每隔幾日過來看一趟就行,老爺夫人也是這個意思,不必隨時跟著小姐,讓外人起疑心。
她們一走,張氏心裡高興,少兩張嘴吃飯總是好的,也省得她操心如何一個人伺候三個貴人。
按蘇如意說的,張氏照樣做自己的鞋子,幸好有鞋子做著,還心安一點。
這個叫小翠的對她還是客氣的,臉上的笑容也多了,一口一個嬸嬸叫得親熱。
張氏確實與她沒有什麼共同語言,想到蘇如意的話,便與小翠講起牛家的事情。
小翠還挺喜歡聽,聽得十分認真,聽完狠狠地拍了一下巴掌。
「那個叫香蘭的女人,真是個女中豪傑,就該這樣!我去見見她!」
張氏一愣,心想這個小翠也是個怪人,看著細皮嫩肉的,這性格卻似乎有點出入,有點咋咋呼呼的。
「這……」
牛家正惱火著呢,她要跑去的話,牛家就知道是自己大嘴巴了,多不好。
「要麼我讓小的去把她叫過來,你們說說話,你一個女子也不方便到人家家裡去。」
轉頭想讓壯兒或杏兒去叫人,才發現這兩個小的早跑的沒有人影子了,只有院子另一邊陸多田在盯著元寶走路。
真是的,該用人的時候一個都找不著。
張氏罵道:「那兩個皮子都玩厚了!」
誰家那麼大的孩子天天玩的?每天也不見帶多少柴火回來。
沖著蘇如意那屋就喊:「如意——」
蘇如意正反鎖著門,在空間裡熬製她的各種膏藥,聽到婆婆喊自己,急忙出來。
「娘,怎麼了?」
「小翠想見見香蘭,家裡兩個小的跑出去玩了,要麼你去一趟?我去一趟也行,你在這裡陪小翠說說話。」
人家是貴客,總不能讓她就在院裡乾等著,更不能讓多田過來陪著吧?
笑道:「娘,沒事,你讓小翠陪著過去喊一聲,把香蘭喊到我們家來就是了。」
周月如道:「好,嬸嬸我們去就行。」
「那娘你們忙呀,我看書去了。」
蘇如意說完又著急忙活的進屋去了。
張氏尷尬一笑:「我們家如意是這樣的,忙起來別的都顧不上,那我們去喊一聲?」
周月如看看蘇如意那屋,從清早吃了早飯就沒見她從屋裡出來過,陸母說她在屋裡學習醫術。
她心裡就有一些古怪。
想懷疑她到底能不能學成,又不敢懷疑,自己如今這般細皮嫩肉全是她搞出來的藥方的功勞。
周月如挺氣的,氣的是她黑乎乎的時候覺得自己挺好,現在細皮嫩肉了,她發現自己也挺喜歡。
就很氣,她自己也覺得氣得挺莫名其妙。
張氏領著小翠往牛家走去,周月如在後面跟著她,看到陸識圖的娘親大步向前的樣子,和自己娘親的舉止絲毫不同,她有些不能接受。
雖然她去戰場去了四年,但前頭還接受了15年大家閨秀的教育呢,不管自己如何,卻還是更喜歡自己娘親那樣的儀容舉止。
張氏並不知道身後的小翠在心裡把自己想成她婆婆,但又有點接受不了的心思。
站在牛家院門外邊就喊:「牛老二家的?香蘭?你在不在屋裡頭?你出來一下——」
「陸家嬸嬸,你找我?」
張氏伸著脖子往牛家院子裡看了看。
香蘭道:「他們都下地去了,我一個人在屋裡守著牛老二。」
「能走得開不?能走得開就去我們家裡說說話?」
香蘭急忙笑道:「可以的,可以的!」
她巴不得去陸家坐坐呢,就是不好意思。
扭頭朝自家屋裡喊:「我出去一趟,你自個兒在屋裡!」
張氏小聲道:「他自己能行不?」
香蘭也小聲回道:「沒事,就是眼睛瞎了一隻,腿腳都好著呢!」
周月如見不得她們偷偷摸摸小聲說話的樣子,大聲道:「管他好不好的,你還給他留條命,要是男人敢打我,我早就颳了他祖宗八代!」
牛老二正躲在窗後頭偷望,只是視線被擋住了,也不知道外頭是誰在說話,但既然是陸家老婆子領過來的,估計也是跟陸家沾親帶故的。
聽到那女人如此說話,他就打了個寒顫。
陸家就沒個正常的。
他現在也不知咋的,莫名其妙就怕上陸家了。
香蘭被這女人說得一臉懵逼,根本不認識她呀。
又見她說得根本停不下來,自己不敢打斷,只好求助地看向張氏。
張氏也不敢打斷小翠說話呀,人家正說在興頭上呢。
周月如道:「我能看看你身上的傷不?」
張氏給她說得很嚴重,她不由想看看,想看看那男人到底有多狠。
香蘭扭捏了一下,紅著臉道:「好多了,如意姐給我的膏藥管用,抹了以後有效果了。」
「我看看。」
周月如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女人拉到自己那屋去了,很快就黑著臉從屋裡出來。
這女人身上的傷比她想的還要嚴重,她沒想到夫妻之間打架居然會這麼狠。
張氏看她氣憤,急忙笑道:「都過去的事情了,香蘭,這是小翠,是——是我們家如意遠房親戚家的孩子,到我們家暫住幾日。」
如意說對外要這麼講。
香蘭一聽是如意的親戚,不由對這陌生女人多了幾分好感。
周月如心裡實在氣不過,狠狠道:「你要不要打斷他的腿?讓他以後都在床上躺著!你不敢的話,我可以幫你動手!」
說著就要往牛家走去,她這輩子沒受過氣,還是第一次見被男人打成這樣的女人,受不了。
香蘭趕緊拉住她:「不行不行,不能打斷他的腿,他還得幹活呢!」